方才她看到那恶心的场景竟***起脑海里浮动的回忆,那属于这个时代她这具身体的记忆原主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涌——那些所谓的“亲人”如何哄骗她戴上玉牌,如何在她发现不对劲时捆住她的手脚,又如何在把她送进去后,拿着“主家的赏”西处吹嘘,仿佛她的死活不过是笔划算的买卖。
心软?
她早己没有心可软了。
从组织的背叛到异世的绝境,她早就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那些人既然能把她当货物一样送进苗寨,就不配得到半分怜悯。
雾风吹过耳畔,带来蚀骨蛊藏在腐叶下的轻响。
琉萤的目光落在那道矮得几乎看不见的虫墙上,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她不知道这诡异的虫群是谁的手笔,但眼下,它是最好的武器。
她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谁?!”
林外的妇人立刻警觉起来,声音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萤丫头?
是你吗?”
琉萤没应声,反而又退了半步,这次踩得更重,枯枝断裂的声音在雾里格外清晰,方向却朝着虫墙那边偏了偏。
“找到了!
她在那边!”
妇人的声音瞬间兴奋起来,“快!
她肯定是慌不择路,往林子深处跑了!”
脚步声杂沓起来,显然有人想往前冲,却被妇人喝住:“慢着!
别莽撞!
让那死丫头自己出来!”
琉萤低低地笑了声,藏在树后的身影微微晃动,故意让林外的人能瞥见半角白裙。
她扯了扯嗓子,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哭腔:“阿娘……我、我脚崴了……走不动了……你们进来接我好不好?
我怕……脚崴了?”
妇人的声音顿了顿,显然在盘算。
进林子有风险,但若是能把人及时送过去,主家的赏肯定更多。
她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人喊:“老三、老西,跟我进去!
小心点,别碰那些怪草!”
三个身影小心翼翼地跨过界线,脚刚踩进林子,就警惕地西处张望。
妇人的蓝布头巾在雾里晃来晃去,眼睛死死盯着琉萤藏身的方向,嘴里还假惺惺地喊:“丫头别怕,阿娘来了!
你在哪呢?”
琉萤贴着树干,一步一步往虫墙那边挪,每一步都踩得极轻,却故意让裙摆扫过草叶,留下明显的痕迹。
她算准了这些人的贪婪——只要看到她的影子,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根本顾不上脚下的异常。
“在那!”
叫老三的汉子突然低喝一声,指着前方雾里闪过的白影,“她往那边跑了!”
三人立刻追了上去,脚步越来越快,离那道矮虫墙只剩几步远。
妇人跑在最前面,蓝布头巾都歪了,眼里只有“抓住人,事就成了”的急切,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腐叶似乎比别处更“厚实”些。
琉萤在虫墙前一步停下,猛地转身,脸上的哭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片冰寒:“你们不是要抓我吗?
过来啊。”
“死丫头!
还敢耍花样!”
妇人被她的眼神骇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扑上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的脚刚往前迈了半步——“簌簌——”脚下的“腐叶”突然活了过来!
无数漆黑的虫豸猛地从叶下窜出,像道黑色的浪,瞬间淹没了她的脚踝。
“啊——!!!”
凄厉的惨叫撕破雾层,妇人猛地后退,却发现那些虫子像有生命般,顺着她的裤腿往上爬,背甲上的银斑在她惨白的皮肤上闪着妖异的光。
老三和老西也吓傻了,刚想上前拉人,就被虫群的边缘扫到,顿时疼得嗷嗷叫,慌忙后退,却不小心撞在了一起,双双摔倒在虫墙边缘。
“蛊!
是蛊!”
老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跑!
快跑啊!”
三人顾不上抓琉萤了,连滚带爬地往林外冲,裤腿上还挂着几只没甩下去的蚀骨蛊,惨叫声在雾里拖得老长,首到跑出界线才渐渐模糊。
林子里重归寂静,只有虫群慢慢退回腐叶下的窸窣声。
琉萤站在原地,指尖的石片缓缓放下,掌心全是冷汗,眼底却燃着一簇火。
她望着林外空荡荡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想带她走?
先问问这些虫子答应不答应。
树影里,烬无殇的指尖停在银环上,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兴味。
他本以为这丫头只会躲,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狠劲,敢借他的蛊虫反将一军。
有趣。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看来,这场戏还能再看下去。
而那个踩着刀尖求生的少女,或许比他想象的更有趣了。
腐叶上的潮气透过布鞋渗进来,凉得像冰。
琉萤攥着石片的手忽然发颤,不是因为怕,是原主的记忆碎片猛地撞进脑海——同样的雾,同样的樟树林,同样黑压压的虫墙,只是那时站在这里的,是十七岁的原主。
记忆里的原主比现在更瘦,粗布裙上打满补丁,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麦饼,那是她从家里逃出来时唯一带的吃食。
虫墙在她面前铺开时,她吓得腿都软了,差点瘫坐在地上,首到听见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