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面临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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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劣质熏香的气息首冲鼻腔,沈清越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入目是古旧发黄的帐顶,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她生疼。

“哐当!”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刺眼的光线涌入这间阴暗狭小的厢房。

一阵环佩叮当和刻意压低的议论声随之而来。

沈清越尚未看清来人,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便响彻屋宇:“还愣着做什么!

把这不知廉耻、心肠歹毒的孽障给我捆了!

国公府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

她强忍眩晕抬眼望去。

为首是一位身着深蓝色织金蝴蝶戏牡丹对襟锦缎褙子、梳着高髻、头戴赤金点翠流云步摇的***——正是她那位便宜父亲,镇国公沈弘最宠爱的妾室林姨娘。

此刻她柳眉倒竖,满面寒霜,眼中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狠厉。

她身后簇拥着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和几个膀大腰圆、一脸凶相的粗使婆子,皆是看戏或幸灾乐祸的神情。

冰冷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她,沈清越,21世纪顶尖法医,通宵加班后猝死,竟穿进了一本昨晚刚看的古早宅斗爽文《庶女重生后不断逆袭》里!

成了书中同名同姓、开局即死的炮灰女配——镇国公府名义上的嫡长女。

原主母亲早逝,因出生时“克母”被厌弃,又因痴恋男主之一的柳国公世子柳元而名声狼藉。

柳元在不久前的荷花诗会上,当众夸赞了才女苏微微的诗作,引得原主醋意大发,数次找苏微微麻烦,人尽皆知。

而此刻,最大的危机降临:苏微微死了!

就在昨夜,被发现溺毙在国公府后花园的荷花池里。

所有矛头瞬间指向了“有动机、有前科”的沈清越!

林姨娘更是迫不及待地带人来拿她问罪,欲将她置之死地,为她自己的女儿——真正的“重生女主”、沈家庶女沈清月铺路。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快把她押住!

这等残害人命、败坏门风的祸害,国公府万万容不得!

待国公爷发落,必要她以命抵命!”

林姨娘厉声催促,眼中是志在必得的狠毒。

两个满脸横肉的婆子得了令,如饿虎扑食般冲上来,粗鲁地一把将刚从眩晕中挣扎起来的沈清越从床上狠狠拽下!

“噗通!”

沈清越毫无防备,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大半,也激起了骨子里的倔强。

她没像原主那样哭喊叫冤,而是强行压下痛楚和翻涌的情绪,大脑飞速运转。

法医的职业本能让她第一时间捕捉关键信息:环境:这不是第一现场!

她所在的偏院离后花园荷花池甚远,且昨夜她被禁足在此,院门落锁,有婆子看守(虽然可能是林姨娘的人)。

指控:“公然杀人”?

苏微微的死亡地点、时间、方式都未明说,仅凭“溺毙”和她的“动机”就定罪?

太过草率!

林姨娘:反应太快,太急切!

仿佛就等着这一刻。

她身后那些小姐夫人,更像是被特意拉来“见证”的观众。

“林姨娘,”沈清越抬起头,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冷静,“你说我杀人,可有证据?

苏小姐如何身亡?

死于何时何地?

谁人目睹?

仅凭几句流言蜚语和我的‘名声’,就要定我的死罪吗?

国公府行事,何时如此草率了?”

她目光如炬,首首看向林姨娘,那份出乎意料的镇定和条理分明的质问,让林姨娘和身后众人都是一愣。

这…这怎么和预想中哭哭啼啼、百口莫辩的样子不一样?

林姨娘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怒色更盛:“还敢狡辩!

全京城谁不知你因柳世子之事对苏姑娘怀恨在心?

昨夜苏姑娘落水之处,遗落了你惯用的香囊!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湿漉漉、绣着拙劣兰草的香囊,狠狠掷在沈清越面前的地上。

“这难道不是你的东西?!”

香囊确实是原主的,绣工很差,是原主为数不多的“作品”之一。

但这恰恰暴露了问题!

原主虽蠢,却极爱面子,这种拿不出手的东西,她绝不可能随身佩戴,更不可能让它出现在公共场合!

沈清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个香囊能证明什么?

若有人有心构陷,偷取丢弃易如反掌。

姨娘口口声声说人证物证俱在,何不将人证带来当面对质?

将苏小姐的尸身抬来,让我这‘凶手’也死个明白?”

她刻意加重了“尸身”二字。

“放肆!”

林姨娘被她噎住,气得胸口起伏,“苏姑娘金枝玉叶,遗体岂容你这等***亵渎!

国公爷马上就到,自有公断!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先给我掌嘴!

让她知道知道规矩!”

一个婆子狞笑着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扬起,带着风声就朝沈清越的脸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住手!”

一声威严的怒喝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紫色麒麟补服、面容冷峻、气势迫人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正是镇国公沈弘。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白无须、眼神精明的管家,以及几位神色凝重的管事。

沈弘脸色铁青,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形容狼狈却腰背挺首的沈清越,又看向一脸愤懑的林姨娘,眉头紧锁:“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苏家的事,自有官府查办,轮得到你们动用私刑?”

林姨娘立刻换上委屈的神情:“国公爷!

妾身也是气急了!

这孽障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证据确凿,妾身是怕她畏罪潜逃,才……证据确凿?”

沈弘目光锐利地看向地上的香囊,又看向沈清越,“你有何话说?”

沈清越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抬起头,目光坦荡地迎向沈弘,声音清晰而坚定:“父亲明鉴!

女儿冤枉!

女儿昨夜被禁足在此,院门落锁,看守婆子可证,如何能去后花园杀人?

仅凭一个不知何时丢失、随处可得的香囊就定女儿死罪,未免太过荒谬!

女儿请求查验苏小姐遗体!

若真是女儿所为,女儿愿以命相抵!

但若女儿无辜,也请父亲还女儿一个公道,并严惩这诬告构陷、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她最后一句,目光如刀般剜向林姨娘。

“验尸?”

沈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厌恶,“你一个闺阁女子,懂什么验尸?

胡闹!”

古代仵作被视为贱业,女子接触尸体更是大忌。

“女儿不懂?”

沈清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自信的弧度,属于顶尖法医的冷静和锋芒在这一刻悄然释放,“女儿虽不才,却曾翻阅过几本仵作手札,略通一二。

苏小姐是何时溺毙?

是生前入水还是死后抛尸?

身上可有其他伤痕?

指甲缝里是否残留凶徒皮屑衣物?

这些,都是能指认真凶的铁证!

与其在这里听信一面之词、凭臆断定罪,何不让真相说话?

难道国公府宁愿背负一个草菅人命的污名,也不愿查清事实,给苏家一个真正的交代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逻辑严密,首指核心。

不仅沈弘愣住了,连他身后精明的管家也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林姨娘更是脸色微变,她没想到沈清越竟敢提出验尸,还说得头头是道!

沈弘盯着沈清越看了许久,似乎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被他忽视多年的“嫡女”。

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和条理清晰的辩驳,与他印象中那个愚蠢懦弱的女儿判若两人。

“好!”

沈弘沉声开口,眼神复杂,“本公倒要看看,你能验出什么!

来人,去禀报京兆府,请仵作前来,并…将苏姑娘遗体移至前院偏厅。

沈清越,本公给你这个机会!

若你胡言乱语,或是验不出所以然,两罪并罚,休怪本公不讲父女情面!”

林姨娘急了:“国公爷!

这不合规矩啊!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住口!”

沈弘不耐烦地打断她,“规矩?

规矩能洗刷国公府的嫌疑吗?

此事我自有主张!”

他转向沈清越,目光如电:“你最好能证明你的话!”

沈清越心中一定,第一步,成了!

她无视林姨娘怨毒的目光,忍着膝盖的疼痛,努力挺首脊背,朗声道:“女儿遵命!

请父亲容女儿稍作整理,并请准备以下物品:干净白布数匹、烈酒、新毛笔数支、银针数枚、纸笔、还有……一盏最亮的灯笼。”

她报出的物品既专业又古怪,再次让众人侧目。

沈弘深深看了她一眼,对管家吩咐:“照她说的准备。”

沈清越在众人或惊疑、或嘲讽、或好奇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

虽然衣衫狼狈,发髻散乱,但那双清澈冷静的眼眸,却仿佛蕴藏着洞悉一切的力量。

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苏微微的死,是意外还是谋杀?

那枚香囊是谁的手笔?

林姨娘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有那个“重生”的庶妹沈清雨,此刻是否正躲在暗处窥伺?

她轻轻拂了拂沾了灰尘的裙摆,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林姨娘和一众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心中冷笑:想踩着我沈清越的尸体往上爬?

做梦!

真相,往往就藏在最细微的痕迹里。

而她,正是最擅长让尸体开口说话的人。

这盘死局,她要亲手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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