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条下的鳞片随着脉搏微微翕动,像是一群被困住的小鱼在挣扎。
黎明前的码头笼罩在灰蓝色的雾气中,煤气灯的光晕在雾气里晕染开来,将停泊在第三泊位的"白珍珠号"客轮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
这艘通体雪白的豪华客轮足有三百英尺长,船首像是一位手持三叉戟的女神,她的眼睛用某种会反光的矿石镶嵌,在昏暗中也泛着诡异的微光。
"朗先生?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舷梯上方传来。
塔尔抬头,看见一位穿着笔挺白色制服的中年男子正俯视着他,胸前的金怀表链在晨光中闪烁。
"我是船长科尔。
"男人走下几级台阶,皮鞋踩在柚木舷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莫里森先生特意嘱咐,要请您这样的老手引航。
听说您闭着眼睛都能在雾海里找到翡翠岛?
"塔尔踏上舷梯,意外地发现柚木甲板竟传来微微的温热感,仿佛船体本身带着生命。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的绷带,那里的鳞片突然变得滚烫。
“那是我的父亲,并不是我。”
“是吗,莫里森先生说你肯定可以做到,毕竟虎父无犬子。”
"我的任务只是确保航线正确。
"塔尔谨慎地回答,"从黑港到翡翠岛,沿着东北偏东32度航行西十海里,避开暗礁区。
"船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塔尔迈入客轮内部,立刻被眼前的奢华震撼。
入口大厅足有两层楼高,天花板上悬挂着由数百片水晶组成的三层吊灯,每一片水晶都被精心打磨成海浪的形状。
镀金的扶手栏杆上雕刻着繁复的海藻纹路,深红色的波斯地毯踩上去如同踏在云朵上。
左侧的观景厅里,几位穿着鲸骨裙的淑女正倚在落地窗边,手中的香槟杯折射着晨光;右侧的吸烟室里传出绅士们低沉的谈笑声和雪茄的香气。
"您的房间在驾驶舱旁。
"船长引领他穿过铺着马赛克瓷砖的走廊,两侧的壁灯做成海螺的形状,灯光从螺壳的缝隙中渗出,"虽然不大,但很安静。
"塔尔被带到一个约十平方英尺的舱室。
房间虽小,却处处彰显奢华:床铺铺着细亚麻床单,枕头上绣着莫里森航运公司的金色海马徽记;书桌上摆着镀金的墨水台和一叠烫金边的信纸;舷窗外就是无垠的海面,窗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黄铜望远镜。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海图,精确标注了从黑港到翡翠岛的航线——正是塔尔父亲当年绘制的版本。
他刚放下行李,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塔尔咬紧牙关,看见布条下的鳞片正发出微弱的蓝光窗外,汽笛长鸣。
"白珍珠号"缓缓驶离码头,船身划开平静的海面,留下一道泛着诡异绿色的尾流。
塔尔用左手摸了摸右手的绷带,那里的鳞片正随着引擎的节奏一张一合,仿佛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