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

村子里的⼈都是⿊头发，只有我是⿈头发。

妈妈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剪刀，剃光了我的头发。

从此我就成了村里唯一一个没有头发的孩子了。

半个月后，我发现了妈妈藏在柴⽕房的纸条，上⾯留着一串电话号码。

我光着脚⾛到街上，把电话号码打了出去。

当天晚上，一辆辆漂亮的小汽⻋就开到了村里。

警察把爸爸摁倒在地，妈妈扑进了穿着西装的男⼈的怀里。

妈妈被他们带走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妈妈，你说打了电话，就亲我的。

1现场一⽚混乱，但我眼里只有妈妈。

她被⼈扶着，看起来那么脆弱，好像⻛一吹就会倒。

我下意识地朝她跑过去，去拉住她的⾐角。

我的⼿还没碰到她——不要！妈妈她像是被毒蛇咬到了⼀样，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骤然扭过头来。

她指着我，对着那个穿西装的林叔叔控告：不要，我不要她！把她带⾛！她是那个恶魔的种！让她⾃⽣自灭！我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

西装叔叔将妈妈抱在怀中，轻声安慰：好好好，婉婉，我们把她留在村子里。

就在这时，一个司机伯伯看了看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先生，太太，我老李无儿无女，看这孩子可怜，要是你们同意，我…我想收养她。

妈妈几乎是立刻点头。

西装叔叔看了看妈妈，疲惫地挥了挥手：……也好。

妈妈被那个西装叔叔小心翼翼地护着，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那辆最漂亮的汽车里。

车门嘭地一声关上。

引擎发动了。

看着汽车开始缓缓移动，就要离开。

我猛地甩开李伯的手，光着脚丫子追着汽车跑起来。

妈！妈妈！地上的沙砾和碎石硌得脚底板钻心地疼，但我顾不上，只是拼命地跑，拼命地喊，眼泪糊了满脸。

妈妈，你说打了电话就会亲我一下的呢！你说了的！车子越来越快，彻底消失在了村子小路尽头。

我踉跄着停下，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

2李伯开车停在了一栋亮得晃眼的大房子前。

白色的柱子，大大的窗户，比我见过的所有房子加起来都漂亮。

但我没能从那个亮堂的正门进去。

李伯牵着我的手，绕到了房子的后面，打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娃，以后这就是咱的家了。

地方很小，放着一张旧铁架床，一张歪腿的桌子，还有堆着的些杂物。

墙壁摸上去有点湿漉漉的，只有一个高高的小窗户，能透进一点微弱的光，能看到外面行人匆匆走过的脚。

我挺高兴的，因为这里比我之前再村里的房子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