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隐于市,锈刀鸣
棚户区深处,一间挂着“老张修配”木牌的铺子正漏着雨。
雨水顺着铁皮屋顶的破洞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小小的水洼,倒映着铺子角落里那个沉默的男人。
陈凡蹲在满地油污的零件堆里,手里捏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螺丝刀。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裤,裤脚沾着泥点,***的小臂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东南亚雨林里,被雇佣兵的军用匕首划开的,当时深可见骨,现在却只留下浅粉色的印记,像一条蛰伏的蛇。
“凡子,那辆二手帕萨特的变速箱还没修好?
车主下午就要来取了。”
隔壁杂货铺的王婶探进头来,嗓门洪亮得能盖过外面的雨声,“我说你这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干点啥不好,非要守着这破铺子。
前阵子那快递公司招片区经理,月薪八千呢!”
陈凡头也没抬,指尖的螺丝刀精准地挑开变速箱里卡住的钢珠,声音平淡:“快了,王婶。”
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不是在修机器,而是在拆解某种精密的战局。
只有凑近了才能发现,他捏着螺丝刀的手指稳如磐石,哪怕屋顶的水滴落在手背上,指尖也没有丝毫颤动。
这双手,三个月前还在非洲草原上捏着改装过的88式狙击步枪,在三公里外打爆了叛军首领的头颅;一个月前还在太平洋某座无名岛礁上,徒手拧断了三个海盗的脖子。
而现在,它们在拧一颗生锈的螺丝。
三年前,“龙组”最年轻的兵王陈凡在执行代号“炼狱”的任务中,为掩护队友硬扛了一枚便携式导弹,整支小队只有他活了下来。
但他也因此被判定“战斗能力永久丧失”,强制退役。
没人知道,那枚导弹炸开的瞬间,他胸口贴身收藏的半块黑色古玉突然碎裂,一股灼热的暖流顺着血管冲进西肢百骸。
醒来后,他失去了部分记忆,却发现自己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能在暴雨中听出百米外野猫的脚步声,能隔着三层楼板闻到邻居炒菜放了几克盐,更诡异的是,夜里打坐时,体内会有一股微弱的气流缓缓游走,所过之处,旧伤的隐痛竟在慢慢消失。
“咔哒。”
变速箱的齿轮重新咬合,陈凡首起身,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破毛巾擦了擦,视线无意间扫过墙上的日历——今天是六月十六,是他答应给妹妹陈曦凑齐大学学费的日子。
妹妹在京市读医学院,每年学费加生活费要三万块。
这破铺子每月除去房租水电,最多剩下两千,他还得靠夜里去码头扛集装箱、帮人“处理”些小麻烦才能勉强凑够。
正想着,铺子门口的雨幕里突然闯进来三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为首的刀疤脸一脚踹在摇摇欲坠的卷帘门上,铁皮发出刺耳的***。
“陈凡?”
刀疤脸叼着烟,三角眼在铺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陈凡身上,“辉哥的钱,该还了吧?”
陈凡认得他们,是这片棚户区的地头蛇辉哥的人。
上个月他妹妹急性阑尾炎住院,他走投无路向辉哥借了一万块,利息滚到现在,变成了两万。
“再宽限三天。”
陈凡将螺丝刀放回工具箱,声音依旧平静。
“宽限?”
刀疤脸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喷在陈凡脸上,“***以为你是谁?
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能打十个的兵痞?
告诉你,现在你就是条丧家犬!
今天不还钱,就卸你一条胳膊抵债!”
旁边的黄毛小弟己经掏出了一根钢管,在手里掂量着,发出“呜呜”的风声。
王婶吓得缩回了杂货铺,偷偷拨通了报警电话。
陈凡缓缓站起身,他比刀疤脸矮了半个头,但挺首的脊梁却像一杆标枪,无形的压迫感让刀疤脸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这人不喜欢欠账。”
陈凡的目光落在刀疤脸腰间的钥匙串上,那里挂着一枚黄铜子弹壳,“但也讨厌别人威胁我。”
“操!
给脸不要脸!”
刀疤脸被那眼神看得发毛,挥拳就砸向陈凡的脸。
拳头带着风声袭来,在普通人眼里快得看不清,但在陈凡的视野里,拳头上每一根暴起的青筋都清晰无比。
他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流似乎被惊动了,顺着脊椎轻轻一荡。
陈凡侧身,左手如铁钳般抓住刀疤脸的手腕,右手屈指,在他肘关节轻轻一弹。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盖过了雨声。
刀疤脸的惨叫还没出口,就被陈凡反手一拧,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甩了出去,撞在堆着废轮胎的墙角,昏死过去。
剩下两个小弟吓傻了,举着钢管的手都在抖。
陈凡没看他们,弯腰从刀疤脸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里面的两千块现金,又将钱包塞回他兜里。
“这是利息。”
他淡淡道,“转告辉哥,三天后,我去还本金。”
两个小弟连滚带爬地拖走刀疤脸,雨幕里只剩下他们慌乱的脚步声。
王婶从杂货铺里探出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凡子……你这身手……”陈凡拿起工具箱,对王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沧桑:“以前在部队练过的,忘得差不多了。”
他锁上铺子门,转身走进雨里。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没人看到他脖颈处,那半块碎裂的黑色古玉印记正微微发烫。
刚才动手时,体内那股气流似乎活跃了一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都比昨天强了一丝。
陈凡抬头望向远处林立的摩天大楼,那些玻璃幕墙在雨雾中闪着冷光,像一头蛰伏在都市丛林里的巨兽。
“龙组……导弹……古玉……” 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闪过,带来一阵刺痛。
他甩了甩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凑齐妹妹的学费。
口袋里的旧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京市号码。
陈凡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急促的女声,带着哭腔:“请问是陈凡先生吗?
我是陈曦的同学林薇薇……陈曦她、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