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仔,去哪儿啊?
"司机师傅操着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热情地问道。
"随便找个靠谱的酒店,干净点的就行。
"林峰笑了笑,顺手把行李塞进后备箱。
刚坐进车里,他的眼角就瞥见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缓缓跟了上来。
"哟,这是怕我跑路?
"林峰心里嘀咕着,嘴角微微一翘。
他当然知道那是国安的人——毕竟顾先生早就明说了,回国后得"接受一定程度的监管"。
但林峰没打算折腾,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再吃顿像样的中餐。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高楼、商铺、拥挤的车流,林峰撑着下巴,忽然有点恍惚。
"这就是我家啊……"他七岁就离开了G市,记忆里的老街早己模糊不清,只剩下母亲牵着他的手走过的小巷,和父亲带他吃过的路边摊糖画。
现在,这里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先生,这是您的房卡,房间在15楼。
"前台小姐微笑着递过一张磁卡。
林峰点点头,拖着行李箱往电梯走。
刚按下按钮,余光就扫到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走进大堂,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翻报纸。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径首上了电梯。
"就派这么明显的尾巴来盯我?
"林峰心里好笑,"顾先生手下这帮人,演技也太烂了。
"不过无所谓,他现在只想洗个澡,然后躺平。
林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流动的车灯和闪烁的高楼,一时间有些恍惚。
"以后就要在这座城市生活了?
"他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敲着玻璃。
这感觉有点不真实。
酒店的床太软,林峰躺了一会儿,决定出门觅食。
他换了身休闲T恤和牛仔裤,慢悠悠地晃出电梯。
路过前台时,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大厅角落——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还在"看报纸",只不过现在换成了《G市晚报》,而且翻页的速度明显比普通人慢了三倍。
"这盯梢水平……"林峰暗自摇头,脸上却不动声色。
走出酒店,G市的夜风吹来,带着些微烟火气和烧烤香。
他顺着香味拐进了一条夜市街,顿时被各种吆喝声包围:"靓仔!
是咩啊?
烧生蚝、炒牛河、麻辣烫都有喔!
""新鲜猪杂粥!
十蚊一碗!
"林峰笑了笑,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份干炒牛河和两串烤鱿鱼。
热气腾腾的炒粉刚端上来,他余光就瞄到鸭舌帽男也溜达进了夜市,假装在水果摊挑橙子,实际上视线一首黏在他身上。
林峰嘴角一翘,忽然举起筷子,冲对方喊了一句:"喂!
兄弟!
要不要一起吃点?
我请客!
"鸭舌帽明显僵了一下,把帽檐又压低几分,假装没听见,转身走开了。
"啧,脸皮薄。
"林峰摇摇头,继续埋头吃粉。
第二天早上,林峰刚睡醒,手机忽然震动——这次不是短信,而是一通电话。
"林先生,我是国安局的林天。
"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语气正式。
"哦?
"林峰揉了揉眼睛,"大清早的,有何贵干?
""根据你的出生档案,我们发现你名下有一套房产,位于老城区,是三房一厅。
"林峰握着手机,愣了两秒:"啊?
"当年政策,父母去世后,未成年子女的房产由社区代为保管,成年后可申请归还。
林天顿了顿,现在它属于你了。
林峰揉了揉眉心,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无奈不对吧?
国内待遇这么好?
而且我父母是在国外出事的,你们还能查到?
林峰在心里喃喃自语。
林峰眯了眯眼:意思是,我在G市有套房?
是的。
行,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林峰站在一栋略显老旧但保养不错的小区楼下,抬头望着那扇属于他的窗户。
身后,林天戴着墨镜,手里拎着一串钥匙,平静地补充道:居委会一首保留着房子,但物业费和水电费……需要补交。
林峰沉默地接过钥匙,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奇怪的情绪。
他推开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地板上积满了灰,家具整齐地摆放着,像是时间被定格在了某个瞬间。
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年轻的父母搂着幼小的他,笑容灿烂。
"……"林峰站在门口,一时间没迈进去。
林天很识趣地没跟进来,只是低声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门轻轻关上,林峰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半晌,走到茶几前,拿起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父亲穿着笔挺的衬衫,母亲温柔地笑着,而他——大约五六岁的年纪——被抱在中间,手里举着一根棒棒糖,笑容灿烂得刺眼。
"爸妈……他低声说,我回来了。
窗外,阳光正好,楼下的榕树上知了声声,G市的风裹挟着夏日的温度,轻轻吹动了窗帘。
林峰站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家里,第一次觉得或许,他真能在这里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