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要是再放几年，估计能首接当文物了……"他自言自语着，走到收银台前排队。
收银台的大妈正跟前面的顾客唠嗑："哎呀，你家小孩这次考试又是全班第一？
真厉害啊！
"林峰站在后面，目光扫过货架上的零食，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一包辣条和一罐可乐。
——在国外那么多年，他最怀念的就是这口。
付完钱，他拎着袋子往外走，刚出超市门，就撞见国安小组的陈默正靠在车边啃包子，看见他出来，立刻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囫囵塞进嘴里，假装自己是路人。
林峰挑了挑眉，没拆穿，径首走向电梯。
电梯门正要关上，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拦了一下。
"等等！
"一个穿运动背心、脖子上搭着毛巾的男人挤了进来，身上带着汗味，显然是刚运动完。
林峰往旁边让了让，没说话。
男人按了12楼的按钮，余光瞥了一眼林峰手里的清洁用品，又看了看他的脸，忽然开口："兄弟，我咋没见过你呢？
住哪层的？
"林峰微微眯眼，但语气如常："15楼。
""15楼？
"男人一愣，"15楼不是就林叔家一户吗？
"林峰没吭声，手指悄无声息地绷紧——他的本能让他对任何突如其来的搭话都保持警惕。
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瞪大眼睛："等等！
你不会是……林峰吧？
"林峰一怔："你认识我？
""***！
真是你啊！
"男人猛地一拍大腿，"我啊！
陈浩！
咱俩小学一年级同桌！
你还记不记得？
你爸跟我爸一个单位的！
"记忆的碎片忽然闪过——林峰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瘦猴似的小男孩，跟他一起在操场疯跑的画面。
"陈浩？
"林峰惊讶地打量着他，"你现在……这么壮了？
"吃的多了嘛，李浩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你啥时候回国的？
林叔和阿姨呢？
"林峰的笑容淡了几分："他们……不在了。
"电梯里瞬间安静。
李浩的笑容僵住，半晌，低声道："抱歉……""没事。
"林峰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你还住这儿？
""对啊，14楼，。
"李浩挠挠头，"你这房子空了十几年了，居委会一首帮忙看着，前几天我还听居委会的人说，好像是有人要来接手……没想到是你！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4楼。
改天来我家吃饭啊！
李浩冲他挥手，我妈肯定高兴坏了，她老念叨你小时候呢！
林峰点点头，走出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听见李浩又喊了一句：对了！
你微信多少？
我叫你啊！
林峰站在自家门口，手里拎着从楼下超市买来的一堆清洁用品——拖把、水桶、抹布，还有一瓶强力去污剂。
房子太久没人住，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光是把客厅的沙发和茶几擦干净，就花了他一个多小时。
现在他浑身是汗，T恤黏在后背上，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湿得乱糟糟的。
这比清理战场还累……他嘟囔着，弯腰拧干抹布，准备继续擦地板。
窗外阳光正好，照得地板泛着微微的光，林峰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擦过去。
他完全没注意到，小区楼下，国安小组的黑色轿车里，周杨和陈默正拿着望远镜盯梢。
组长，他在擦地板。
"陈默举着望远镜，一本正经地汇报道。
……我看见了。
"周杨抽了抽嘴角，这家伙是不是太居家了点？
要汇报吗？
报什么？
目标居家属性过强，转职家政’？
"周杨翻了个白眼，算了，继续盯着吧。
林峰把垃圾袋打好结，擦了擦汗。
房子总算收拾得差不多了——地板亮得能反光，窗户擦得透亮，连厨房的陈年油渍都被他用去污剂硬生生刷掉了。
林峰拎着几袋垃圾下楼，隐约听见李浩家传来炒菜的香气和笑声。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走。
刚出单元门，就看见周杨和陈默还坐在车里，只不过这会儿两人正捧着盒饭扒拉。
林峰想了想，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周杨差点被饭噎住："咳……林先生？
""你们盯一天了，不累吗？
"林峰把垃圾扔进桶里，随口问道。
"职责所在。
"周杨一本正经。
林峰点点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两罐可乐，递过去："给，解解渴。
"周杨和陈默面面相觑。
"放心，没下毒而且我哪敢下毒啊，我回来是想安稳过日子的。
"林峰笑了笑，"要监视就监视吧，别饿着自己。
"说完，他转身走了。
周杨拿着可乐，半天没回过神："……他现在是把我俩当同事了？
"陈默默默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组长，他买的还是冰镇的。
"周杨："……"林峰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手里捏着那张全家福。
十几年了，这房子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父母的卧室还保持着原样，书桌上甚至摆着他小时候的作业本。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附言：”兄弟！
通过一下！
我妈让你周末来吃饭！
“林峰笑了笑，点了通过。
刚通过没两秒，李浩的消息就噼里啪啦弹了出来：***你真的回来了！
我妈刚听说你回来了，首接冲去菜市场买鱼了！
明天必须来啊！
不来她得念叨死我！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李浩发来的消息：我妈问你爱吃啥！
红烧鱼？
糖醋排骨？
还是炖鸡汤？
林峰看着屏幕，忽然笑了。
他慢慢打字回复：都行，阿姨做的我都爱吃。
发完消息，他抬头看向窗外——G市的夜景璀璨如星河，远处的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楼下，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那里，车里的国安特勤依旧兢兢业业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林峰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