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曾坚信陈默会永远守在那个老地方。直到亲眼目睹他与旁人十指紧扣，
怀抱里眉眼像极了他的婴孩，才惊觉自己亲手弄丢了何等的珍宝。1“薇薇，
你家浴巾在哪儿啊？ ”林薇的手机里传出周涛那慵懒而亲昵的语音，
背景里哗啦啦的水声清晰得仿佛能触摸到弥漫的水汽。
陈默盯着屏幕上“发小”周涛发来的这句话，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未动，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浴室的水声骤然停歇，
林薇裹着浴袍走出来，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珠，周身散发着湿润的香气，
混合着沐浴露的甜腻与蒸腾的热气。“看什么呢？”“哦，涛哥啊。他准是又忘拿东西了，
老这样，丢三落四的。自己拿呗，就在我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枕头边上。”“薇薇，
他在你公寓里洗澡？”“对啊，今天同学聚会嘛，他喝多了点，脚步都不稳了，我家近，
就让他上去醒醒酒。怎么了？”林薇理所当然地说着，伸手要去拿手机，指尖带着湿意，
“快帮我回一声，别让他着凉，这大冷天的。”“薇薇，他是个成年男人，在你卧室洗澡，
用你的浴巾。你觉得这合适吗？”“陈默，你什么意思？那是我哥！
我们光屁股一块儿长大的，能有什么？你思想能不能别那么龌龊！小时候还一起泡澡呢，
大惊小怪。”“思想龌龊？”陈默几乎气笑了，嘴角抽动，声音陡然拔高，
“周涛看你的眼神，从来就不是哥哥看妹妹！上次聚会，他搂你腰时那眼神，黏糊糊的，
你忘了？”“你简直不可理喻！”林薇一把夺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不就是在我家休息一夜嘛！至于吗？陈默，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小气了，斤斤计较的，
都是被苏晴挑拨的吧？她天天在你耳边嚼舌根。”又来了。每次稍起争执，
矛头总会精准地转向他的同事苏晴，如同预设好的陷阱。陈默望着低头回信息的林薇，
那双他曾觉得无比动人的眼睛，此刻只映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空洞得没有一丝温度。
心底那片为她燃烧多年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深深吸了口气，
强迫自己保持平静：“林薇，我们需要谈谈。现在。”林薇头也不抬，
专注地盯着屏幕：“等会儿，我先让涛哥别着凉。”这一刻，陈默心里有什么东西，
彻底断了，像是绷紧的弦骤然崩裂，无声无息地坠入深渊。2隔天晚上，
林薇兴致勃勃地拉着陈默参加另一个朋友的生日宴。周涛果然也在，一身笔挺的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吊灯下熠熠生辉，光彩照人。席间，气氛正酣。
周涛很自然地拿起林薇面前那杯喝了一半的果汁，抿了一口，又放回她面前的桌面上。
整个过程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林薇同样顺手接过，甚至没有瞥一眼那杯沿，
继续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仿佛这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举动。陈默坐在一旁，
目光死死锁在那杯沿上，她和周涛的痕迹，正以一种令人作呕的方式重叠着。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周涛笑着，身体微微前倾，凑近林薇，
温热的气息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声音压低了却足够清晰：“薇薇，还记得大学那会儿吗？
你那次喝多了，死活非要我背你回宿舍，结果半路吐了我一身，可怜我那件新买的衬衫。
”语气里满是亲昵的调侃。林薇娇嗔地捶了他肩膀一下，脸上绽开的笑容灿烂如花：“讨厌！
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你当时拼命灌我的！”那举手投足间的亲昵无间，
那份旁若无人的熟稔，比任何正牌情侣都显得更像一对璧人。坐在对面的苏晴，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地冲陈默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无奈和了然。饭后，一群人兴犹未尽，转场去了KTV。
包厢里灯光迷离，音乐震耳。周涛一把抢过麦克风，点了一首深情款款的情歌，转过身，
目光黏腻得如同拉丝般，直直地锁在林薇身上。众人心领神会地起哄，
口哨声、笑声此起彼伏。林薇只是笑着骂了句“神经病”，
身体却没有丝毫要避开那灼热视线的意思，反而在闪烁的灯光下，脸颊似乎更添了一抹红晕。
陈默把自己深深陷落进角落的阴影里，沉默得像一团模糊的背景，仿佛一个小透明，
无人注意，也无人需要。苏晴端着酒杯，无声地坐到他旁边的空位。她啜饮了一口，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穿透喧嚣的音乐：“默默，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忍耐力。
”她顿了顿，侧头看他，“这要是我男朋友，我早把他‘咔嚓’了。
”她边说边做了个干脆利落的剪刀手动作，眼神带着一丝狠劲儿。“不过话说回来，薇薇她，
她就这性子，大大咧咧惯了，总觉得全天下都是好人，没半点坏心眼儿。尤其那个周涛，
”她朝正在深情献唱的方向努了努嘴，“装得跟个绝世大暖男似的，滴水不漏，其实，唉，
算了算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她的欲言又止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陈默喉咙发紧，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端起酒杯，仰头将里面灼烧喉咙的辛辣液体一饮而尽。
苦涩味觉从舌尖一路蔓延，沉甸甸地坠入心底最深处。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
林薇的父母竟然也来了。林母笑着说，是顺路经过，正好来接女儿回家。
周涛的反应快得惊人。他立刻放下麦克风，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叔叔！阿姨！
”叫得无比亲热自然，随即鞍前马后地张罗座位，嘘寒问暖，殷勤备至，
俨然一副自家人的熟稔姿态。林母脸上堆着笑，一只手却极其自然地拉住了周涛的手，
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角落里的陈默，眼尾余光如刀锋般掠过，声音不大不小，
恰好能让整个包厢听得清清楚楚：“还是涛涛懂事，贴心，会照顾人。找男人啊，
就得找这样的，知根知底，家境相当，让人放心。不像有些人，”她的语气微妙地一顿，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除了张脸能看，不知道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薇薇这孩子就是太单纯，心软，容易被人几句好话就哄骗了。”林父在一旁，严肃地点着头，
无声地附和着妻子的话。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不知疲倦地喧嚣着，
歌声、笑声、碰杯声交织在一起。然而，陈默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清晰地看到周涛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的得意；看到苏晴端起酒杯猛灌一口，
脸上是故作镇定却掩饰不住的无奈；也看到林薇，她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尴尬，
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在父母的目光和周涛的笑容下，她选择了沉默，
避开了陈默的视线。缓缓的站起身来。“叔叔阿姨，抱歉，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陌生，仿佛这声音来自另一个灵魂。
林薇这才像被惊醒一般，猛地抬头：“陈默？你去哪？”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陈默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他挺直脊背，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径直穿过喧闹的人群，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包厢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瞬间隔断了里面所有的繁华、喧嚣、暧昧、轻蔑与难堪。那扇门，仿佛也隔断了一个时代，
一个他曾经以为可以融入、可以拥有的时代。走廊里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窒息感。3陈默在家收拾行李，东西其实不多。
多是和林薇相关的回忆：情侣衫、电影票根、她随手送的小玩意儿...每一件都像一根刺，
轻轻扎在心上。房间光线昏暗，唯有窗外的夕阳余晖映着他机械地叠衣服的动作，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门铃骤响，尖锐地刺破寂静。陈默动作一滞，迟疑片刻走去开门。
是林薇。她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眼里带着一丝愠怒，像刚经历一场风暴。她径直走进来，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在空旷客厅里回响。“陈默，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爸妈的面甩脸就走？
你让我多难堪？”林薇的声音拔高，带着锋利的质问。“难堪？”陈默叠衣服的手没停，
动作却更僵硬了，目光始终落在衣物上，
“比被你妈当着所有人说‘不知道有什么’更难堪吗？”“我妈就那样！你忍一下不就完了？
再说了，要不是你先因为涛哥的事跟我闹别扭，我妈能说那些吗？”林薇双手叉腰，
身子前倾，语气理直气壮，“而且，苏晴都跟我说了，你后来一直跟她抱怨我家的事？陈默，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跟别人抱怨算什么？”陈默动作顿住了。“抱怨？
啥时候的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苏晴？果然是她。这名字像盆冷水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