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恋者——我跳出感性的怪圈，用理性去思考，放过自己。这句话，
像一句刻在心底的咒语，每次心绪翻涌时，我都要默念几遍。刚刚结束一场不太愉快的相亲，
三场里面竟然有“三个中介”，带我过来的是同村的王阿姨。介绍人比相亲对象还多，
这情形荒诞得让我想笑。和那个男生不欢而散后，照例进入最后环节——跟中间人，
也就是王阿姨，交流心得。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三个字：不愿意。但总得走个过场。
王阿姨倒没多劝，只是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眼光都高。唉，也是，缘分没到。
”我笑了笑，没接话。咖啡馆的灯光柔和，落在阿姨略显花白的头发上。
因为她是我妈的老姐妹，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倒也愿意陪她多坐一会儿，听她絮叨些家常。
话匣子打开，从今年的收成聊到隔壁家的婚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略带尴尬却又熟悉的温情。
我搅动着杯子里冷掉的咖啡，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更深处：“阿姨，
您家那个侄子……就是跟我小学同班那个，听说现在发展得挺好？”问出口的瞬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课桌前偷偷瞄他的小女孩。他，
是我兵荒马乱的整个青春。小学的时候，他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长得清秀，
话不多，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们是同桌过半个学期，那时最大的快乐，
就是一起被老师点名去黑板上演算，或者合力把厚重的作业本从办公室搬回教室。
他的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有一次递作业本时，我们的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
我像被电流击中，瞬间缩回手，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他却浑然未觉，还在纠结一道应用题。
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我心里却能掀起狂风巨浪。暗恋，大概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自导自演，自怜自艾。小学毕业，我们上了不同的初中。
我父母费尽心思把我送进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初中，而我却为此大哭一场。班主任找我谈话，
温和地问我为什么抗拒。我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没有认识的人，
怕不适应。”真正的理由，我无法宣之于口：因为那里没有他。我始终想不通，
他成绩那么优异，为什么没有来这所更好的学校？后来隐约听说，是他家里那时有些困难，
他为了节省开销，选择了离家近的公立中学。距离像一条缓缓流淌的河，
隔开了我们原本平行的轨迹。关于他的消息，开始变成了“听说”。听说他依然名列前茅，
听说他参加了数学竞赛……我的世界和他的世界，交集越来越少。时间似乎冲淡了一切，
直到高中，命运仿佛开了一个玩笑，又将我们抛回了同一个校园。高一刚开学，
学业尚未压得人喘不过气。那是一个下午，微风带着丝丝凉意，
我和林薇有说有笑的走在去第三教学楼的小道上，阳光透过白桦树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第三教学楼的侧门。时间在那一刻凝固。是他！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血液涌上头顶，
耳边嗡嗡作响。我愣在原地，脚步像被钉住，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他也显然认出了我，
急促的脚步猛然刹住，回过头，眼神里带着同样的惊讶，或许还有一丝……探寻？
走在我旁边的林薇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好奇地左右张望。可她站的位置偏偏那么巧，
正好挡在了我和他视线交汇的中央。那一刻，我对这个平时亲密无间的朋友，
产生了一种近乎迁怒的烦躁。我想开口，喉咙却像被堵住。我想上前，双脚却如同生根。
我们之间，隔着短短几米，却仿佛横亘着整个沉默的青春。突然，
刺耳的上课铃划破了凝滞的空气。林薇猛地拉了我一把：“快走，要迟到了！”我被她拽着，
踉跄地奔向教室，忍不住回头望去，只看到他转身跑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刚才看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不理。”林薇喘着气问。“碰到个小学同学。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怪不得，我说他怎么一直看我们。那你们怎么不说话？
”林薇眨着眼。“快迟到了，没顾上。”我找了个最蹩脚的借口。林薇“哦”了一声，
没再追问。而我心里却翻江倒海：他刚才真的在看我吗？他是不是也想跟我打招呼？
那次偶遇后，我偷偷打听到了他的班级——理科优秀班，在另一栋教学楼。
我们普通班和优秀班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小学时还能并肩而行的我们，
此刻已被贴上了不同的标签。自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
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与他平等对话了。后来，在学校里偶尔会遇到。在拥挤的走廊，
在人声鼎沸的操场，或者在那个我后来常去的早餐摊。每次，只要视线有相接的可能，
我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别开脸，假装和身边的同学聊天，或者低头快步走过。
仿佛只要不对视，就能掩饰我内心的悸动。有一次，在早餐摊，
我看见他买了一套煎饼加油条。没注意到是他之前，我在心里暗自嘀咕：面裹面，能好吃吗？
可一抬头，却只看到他拎着早餐离开的挺拔背影。后来，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
我也开始尝试煎饼加油条，发现味道居然不错。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很多年。高三下半年，
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伤感和高考的硝烟。也许是压力使然，班里悄咪咪地多了几对小情侣。
那种氛围感染了我，一种“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的冲动，迫使我去做些什么。
平安夜前夕，我挑了一个最喜欢的苹果，用精美的包装纸仔细包好，又系上丝带系。然后，
我鼓起勇气站在他们班门口，心脏快跳出嗓子眼。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亲自送出去，
而是拦住了他们班一个面善的女生，恳请她转交，并特意嘱咐不要说是谁送的。
我在苹果里夹了一张小纸条，没有署名，只写了几句话，这几句话在纸上排的整整齐齐，
乍看起来像一首小诗。我笃定，如果他看到，一定能猜到送苹果的人是我。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然而，什么都没有。没有回音，没有询问，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深井，
连涟漪都未曾看见。后来，我终于按捺不住，在一个周末，通过层层问到的QQ号，
在网上小心翼翼地问了他：“高三那年平安夜，你收到一个苹果吗？”过了很久，
他的头像才跳动起来：“哦，好像有。苹果我吃了，谢谢。没见什么纸条。
”屏幕的光映着我失落的脸。原来，他连是谁送的都不知道。也好，我安慰自己，
这下可以彻底死心，专心备战高考了。再后来，关于他的消息，依旧是通过“听说”。
听说他高考发挥失常，去了一所很远的南方大学。听说他立志要考研考回北方。可是，
命运这个骗子。我从大学，到研究生，再到工作，始终留在这座离家乡不远的城市，
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等到他“考回来”的消息。最后，是从王阿姨那里听说，
他在南方工作了几年，稳定了，也遇到了合适的人，准备结婚了。理性告诉我，
这一切早该结束了。可感性还是会偶尔冒头，编织着不可能的假设。也许，
那天他从三教跑出来，停下脚步回头看，并不是在看我，
只是对我们这两个突然停下的女生感到疑惑。至于那个苹果，被他吃了，就够了吧。毕竟，
我挑了挺久的。这场暗恋，终究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第二章 旁观者——阿姨我是王婶，
村里有名的热心人。看着年轻人单着，心里就着急。今天带的这姑娘，是我老姐妹的闺女，
叫小晚，文文静静，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内向，见了生人话少。相亲那小伙子，条件是不错，
就是太急功近利，开口闭口都是钱，难怪小晚看不上。散了之后，我跟她聊了聊，
她说“不愿意”，我也没多劝。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强求不来。
倒是她后来问起我侄子，让我有点意外。我知道他们小学是同班，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女孩子家心思细，或许只是随口一问吧。我那个侄子，叫小峰，从小就有主意，
学习没让大人操过心。就是性子闷，什么事都爱藏在心里。初中那年，他爸，干活摔伤了腰，
家里一下子紧了。本来他能去市里更好的学校，可这孩子孝顺，死活不肯，
非要上家门口的中学，说方便照顾家里。为这事，他爸妈没少唉声叹气，觉得耽误了孩子。
高中他考上了重点，还是最好的班。可高三那年，他心理压力太大，高考没考出水平，
去了个挺远的大学。他说要考研究生回来，可后来在那边找了工作，谈了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