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温晚结婚七年，她始终忘不了她的画家初恋沈确。
直到我发现她挪用了三千万给沈确办画展。
“钱而已，你又不缺。”她轻描淡写。
我笑了：“命而已，他也肯定不缺。”
温晚回家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陌生的松节油气味，很淡，混着她常用的那款香水里，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厉承洲的神经末梢。他坐在客厅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里，手里捏着一份刚送来的季度财报，指尖在冰冷的纸张边缘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回来了？”他抬眼，声音没什么起伏。
“嗯。”温晚应了一声，没看他，径直走向楼梯，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空洞的回响。她今天穿了条新裙子，厉承洲没见过，剪裁很特别，衬得她腰身纤细。她最近似乎格外在意穿着打扮。
厉承洲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梯转角。空气里那股松节油的味道似乎更清晰了一点。他放下财报，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安静地躺在那里，来自他雇佣的私人调查员，内容只有一行字和一个附件压缩包：
夫人名下，三千万，流向沈确工作室账户。用途：画展筹备及场地租赁。
沈确。
这个名字像一块沉甸甸的冰，砸进厉承洲的胃里。温晚那个所谓的“灵魂伴侣”，那个在她口中才华横溢却怀才不遇的落魄画家。七年了，原来这根刺，从未真正拔除，反而在暗处悄然滋长，如今已化为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捅向了他。
厉承洲点开压缩包。里面是详细的银行流水截图，清晰显示着温晚分三次，从她个人一个不常用的海外账户，将总计三千万人民币，汇入了一个名为“确·艺术工作室”的账户。时间就在最近一个月。还有几张照片，是温晚出入一个老旧艺术区工作室的背影，以及一张模糊的侧脸，和一个穿着沾满颜料围裙的男人靠得很近。那个男人，化成灰厉承洲也认得，沈确。
他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此刻毫无表情的脸，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寒意。他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指尖在太阳穴上用力按了按。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连成一片冰冷的星河，映不进他眼底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再次传来脚步声。温晚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下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她似乎终于注意到沙发上的厉承洲，脚步顿了一下，才走过来，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还没休息？”她问，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随意。
厉承洲睁开眼，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像冰冷的探照灯，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在等你。”他的声音很平。
温晚握着水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低头喝了口水，避开了他的视线。“等我？有事？”
“嗯。”厉承洲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姿态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最近，钱够用吗？”
温晚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但很快被她强压下去，换上一副略带嗔怪的表情：“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厉大总裁还怕我花穷了你？”她试图用玩笑掩饰。
厉承洲没笑，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只是关心一下。毕竟，”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空气里，“三千万，不是个小数目。”
“啪嗒”一声轻响。
温晚手中的玻璃水杯脱手，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水渍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她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难以置信地看着厉承洲，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同床共枕七年的男人。
“你…你查我？”她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被侵犯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查？”厉承洲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毫无温度。“厉太太，动用这么大笔资金，总该知会我这个丈夫一声。还是说，”他身体靠回沙发背，姿态重新变得疏离而高高在上，“你觉得我的钱，可以随便拿去养你的旧情人？”
“旧情人”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温晚的耳朵里。她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因为愤怒和羞耻涨得通红。“厉承洲！你说话放尊重点！沈确他只是…他只是需要帮助！他的才华不该被埋没！办画展是他唯一的机会！”
“才华？”厉承洲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低低地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需要靠我的钱来证明的才华？温晚，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钱而已！”温晚被他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对你厉承洲来说，三千万算什么？九牛一毛！你又不缺这点钱！沈确他不一样，他……”
“我是不缺。”厉承洲打断她，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结了冰的湖面，平静下是致命的寒冷。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温晚笼罩在一片阴影里。他俯视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彻底的失望和一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性的东西。“但我的钱，不是用来养野男人的。”
他拿出手机，当着温晚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开了免提。
“厉总。”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林岩恭敬的声音。
“林岩，”厉承洲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清晰地下达指令，“立刻冻结温晚名下所有个人账户，包括她海外的那个。所有信用卡、储蓄卡、投资账户，全部冻结。立刻执行。”
“是，厉总。”林岩没有任何迟疑。
电话挂断。
温晚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冻结？所有账户？这意味着什么？她瞬间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她那些昂贵的衣服、包包、珠宝，她习惯了的一切优渥生活，顷刻间化为泡影！更可怕的是，沈确的画展……那三千万……
“厉承洲！你疯了！”巨大的恐慌终于冲破喉咙，她失声尖叫起来，扑上去想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这样！画展马上就要开始了！场地、宣传、材料……钱都投进去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沈确怎么办？！”
厉承洲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手，动作冷漠得像拂开一片灰尘。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怎么办？”他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那是你们的事。”
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迈着沉稳而冷酷的步伐，径直走向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而决绝，像一道无形的闸门，彻底斩断了温晚所有的退路和幻想。
温晚浑身脱力，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回沙发里。地毯上，水杯的碎片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她看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抖着手，几乎是本能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银行APP。
屏幕亮起，刺目的红色提示框弹了出来：
您的账户已被冻结，暂时无法进行任何操作。
她不死心，又点开另一个银行的APP。
同样的红色提示框。
再点开支付软件。
账户状态异常，请联系客服。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疯狂地在屏幕上戳着，试图转账，试图支付，试图做任何操作，得到的只有冰冷的、重复的拒绝提示。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猛地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翻出钱包，抽出几张信用卡，冲到客厅的座机旁，手指哆嗦着按下银行客服电话。
“您好，工号9527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客服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
“我…我的卡！我的信用卡为什么不能用了？账户为什么被冻结了？”温晚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女士您好，请提供一下您的卡号和身份信息，我为您查询。”
温晚报出信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短暂的等待，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女士，非常抱歉，”客服小姐的声音依旧甜美，却带着公式化的冰冷，“经查询，您的账户及名下所有关联卡片，已于十分钟前，由账户主授权人厉承洲先生下达指令，进行了全面紧急冻结处理。具体解冻事宜，需要您直接联系厉承洲先生本人。”
“轰”的一声。
温晚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身体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座机话筒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垂在半空，发出“嘟嘟嘟”的忙音，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沈确的画展…她的生活…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厉承洲那只冰冷的手，轻易地、彻底地捏碎了。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她以为可以永远依靠、甚至偶尔可以轻视怠慢的男人，当他真正收回他给予的一切时，她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书房内。
厉承洲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繁华灯火，像一片流动的、冰冷的金色海洋。他手里端着一杯刚倒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他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璀璨的、属于他的王国。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林岩发来的确认信息：厉总，已全部冻结完毕。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刚刚开始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复仇烈焰。
三千万？那只是开胃小菜。
温晚，沈确。
你们从我这里拿走的，我会让你们连本带利，用最痛苦的方式，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那片冰冷的灯火，无声地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杯中的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书房里，如同敲响了丧钟的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