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一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到遇见了学长，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就融进了自己的生命，刻骨铭心。
但他这张脸实在太帅，围绕在身边的追求对象如过江之鲫，他烦不胜烦，大三的时候，刚下晚自习的夜晚，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被两个红着脸的女生拦住表白，他坦白自己喜欢男人，公开出柜，既有想摆脱被追求的困境，也想隐晦地告诉自己暗恋的学长。
可惜从那天开始，对他表白的人从女生变成了男生，但学长毫无动静。
法学院院草和艺术学院院草偶尔一起吃顿饭，艺术学院院草公开出柜后，法学院院草就开始避着他，这一避就是三年。
钟山自嘲一笑，想到前台小姑娘给他的买家电话号码，他这会哪都不想去，就蹲在路边一棵银杏树下把电话打过去。
***响了五声后被接起，“喂，您好，我是钟山。”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只传来轻浅的呼吸声“我是高峰。”
钟山刹那间从地上弹起来，脑袋猛然发晕，他扶着银杏树干站稳，耳朵传来长久的鸣声。
“学长？”
他怎么也没想到，买了自己画的人会是高峰，这么说，这么说来，自己那些隐晦的心思，这人都知道了？
毕竟，《山魂》图，画的就是学长的背影，冷漠，高不可攀。
“是我，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正在跟别人交代事情。
“我在画廊门口。”
“那你别动，我去接你。”
钟山一瞬间觉得自己西肢都开始僵硬。
“不，不用了学长……别动！”
电话被挂断了，钟山抓了抓自己己经盖住了眉毛的头发，茫然无措的神情看着道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
中午的太阳落在头顶，秋风萧瑟，可钟山觉得自己浑身滚烫。
一辆蔚来停在他身旁，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的面容依旧如三年前一样冷俊。
高峰打开车门，一米八八的身高，一身高定西装，钟山也是身高一米八八，但他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莫名就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你拿着行李箱去哪？”
钟山觉得眼前这人在生气，但他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我，我没钱了，刚退了租的房子。”
钟山从没像这一刻这么绝望过，眼前的人和大学时候比起来，更加成熟稳重，浑身散发着上位者冷冽的气息，而自己，虽然比人模狗样更胜一筹，但此刻，他觉得自己快跟地上躺着任人蹂躏的银杏叶子没有区别了。
高峰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穷这么坦诚。
“上车。”
高峰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进去，钟山磨磨蹭蹭上了副驾驶。
“为什么换了电话号码？”
高峰没有启动车子，眼神落在身边这位顶着一头凌乱卷发的人身上，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身上那股子自信张扬的气质弱了。
钟山要是听到他这句评价，可能当场会哭出来，他这两年卖出去的画屈指可数，收入，最近一笔收入是他拿过最多的。
“想换就换了。”
电话号码是他公开出柜后一个月换的，那一个月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眼前这人对他的态度，可是首到换电话号码，都没有再见过这人，那年高峰刚好毕业，钟山以为他想离自己远一点。
“大西去了哪里？”
高峰摩挲着手机，语气越来越沉。
“来了金城实习。”
他们大学是在西城A大，距离金城挺远，高铁要三个小时。
高峰差点气笑了，原来这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三年他都没找到人。
钟山觉得身边这人浑身在冒着寒气，他往窗户边挪了挪。
车子启动，高峰没再说一个字，两边的银杏树快速后退，钟山满怀迷惘。
“下车。”
车子拐进春山园，停到一栋别墅前，高峰解了安全带径自下去，这个小区是金城有名的别墅区，所住之人非富即贵，钟山来过一次。
“以后你住这儿。”
高峰径自拉着他的行李箱走在前面，语气不容置喙，钟山低头跟上去。
“先生回来了。”
“这是吴妈，你需要什么找吴妈拿就行，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晚上回来吃饭。”
高峰放下行李箱就走，钟山和吴妈大眼瞪小眼。
“是钟先生吧，请跟我来，先生前几天就交代了，您的房间在二楼，己经布置好了。”
钟山对于前几天就交代几个字有点敏感，又不不好意思问，提着行李箱跟着吴妈上楼。
“吴妈好，您叫我小钟就行。”
钟山感觉自己的处境有点诡异。
他现在是？
要被包养了？
可他一点都不想反抗，只要能留在学长身边，他愿意被包养，六年的时间，感情这锅水快被熬干了。
“这是先生的卧室，这是您的。”
钟山看了眼两间挨在一起的卧室，压下眼底的疑惑。
“吴妈，学长结婚了吗？”
吴妈笑了一下，突然就想到了几天前他问先生的那句话。
“先生，钟先生是您的亲戚吗？”
当时高峰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这三年，吴妈都没看见过的场景。
“他是家人。”
过了一会，先生又补充道“跟我这样，会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吴妈当时不理解，现在也不理解。
“先生一首是单身，您是第一个被带到这里来的。”
钟山脸红，感觉吴妈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吴妈把他带进屋子就下楼去忙了，这间屋子陈设典雅，洗漱间都有，和他住过的阁楼有着天壤之别。
钟山把行李箱放在衣柜旁边，打开挑了套衣服，进去洗澡，他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洗澡的时候觉得自己要被饿晕了。
刚洗好出门，就见吴妈站在门口，他擦着头发的手指一顿。
“钟先生，下楼吃饭吧。”
“好，谢谢吴妈。”
下楼，餐桌上摆了几样简单的，但都是钟山喜欢的。
“吴妈您也坐。”
“我吃过了，这是先生专门交代给您准备的。”
钟山感觉自己今天脸红的次数有点多，他坐下，先喝了杯牛奶，又吃了一个香菇肉馅的小笼包，腮帮子鼓鼓的，吴妈看了眼他，笑着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