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餐厅被陆言的白月光包了场。
她踩着一地玫瑰花瓣走到我们面前，将一份孕检单拍在桌上。
“三年前，我亲手在他的小腹纹了一朵黑莲。”
“还跟他约定，在我找到比他更爱的人之前，他不能跟别人生孩子。”
她指着孕检单上陌生的名字，笑得残忍。
“现在，我找到了，所以来通知他，我们的约定作废。”
我嘴里泛起三年来无数颗避孕药的苦涩，转头看向陆言。
他脸上没有一丝被揭穿的狼狈，只是冷漠地看着我。
“听到了吗？”
他说。
“我们现在可以要个孩子了。”
那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掐死他。
1
“怎么，不为我高兴吗？”
陆言的声音像淬了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
他甚至没有看我，目光依然胶着在那个叫苏柔的女人身上。
仿佛她才是他的妻子，而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苏柔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林晚，你该谢谢我。”
“要不是我大发慈悲，你这辈子都别想碰陆言。”
“哦，不对，是别想怀上他的种。”
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三年来，我每天清晨都会吞下一颗小小的白色药片。
陆言说她对安全套过敏，又心疼我去做结扎手术。
他说：“老婆，委屈你了，等过几年我们想要孩子了，你再停药好不好？”
我信了。
我爱他，爱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哪怕是日复一日地吞下那带着无尽苦涩的药片。
朋友们都笑我傻，说哪有像我这样吃避孕药的。
我却觉得，这是我爱他的证明。
可现在，这个女人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一个约定。
一个她和陆言之间的，关于一朵纹在他小腹上的黑莲的约定。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些药片的苦味，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喉咙。
我死死地盯着陆言，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轻轻蹙了蹙眉，似乎很不耐烦。
“苏柔，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走吧，别打扰我们过纪念日。”
他说得那么自然，仿佛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苏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玩味。
“陆言，你还是这么无情。”
“不过，我喜欢。”
她弯下腰，凑到陆言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别忘了，那朵黑莲，是我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它的每一根刺，都记得我的味道。”
陆言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我看见他的耳根，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苏柔直起身，满意地欣赏着我们的表情。
她像一个得胜的将军，检阅着他的战利品。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轻蔑和怜悯。
“林晚，做人别太天真。”
“你以为你娶的是一个纯欲男？”
“不，你只是个给他浇水施肥的园丁罢了。”
“而我，才是那个可以随时得到他的人。”
说完，她大笑着转身，踩着她带来的那些碍眼的玫瑰花瓣，扬长而去。
整个餐厅的人都在看我们。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供人围观。
而我的丈夫，那个我爱了整整五年的男人，却连一个安慰的眼神都吝于给我。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
“愣着干什么？”
“吃饭。”
“这家餐厅的惠灵顿，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我看着他优雅的动作，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终于明白。
他不是不在乎，他只是，不在乎我。
2
回家的路上，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陆言坐在副驾，侧着头看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他身上还穿着我为纪念日精心挑选的白色西装，月光下，英俊的模样是谁看了都要心动。
可我知道，那帅气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怎样冰冷自私的心。
“为什么？”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沙哑着嗓子开口。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言连头都没回。
“对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只是想和你生个孩子，这也有错吗？”
我猛地一脚踩下刹车。
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惯性让我和他都重重地前倾。
“生个孩子？”
我转过头，一字一句地问他。
“是在你的白月光‘恩准’之后，像接受赏赐一样，生一个我的孩子？”
陆言终于正眼看我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愧疚，只有一片漠然。
“林晚，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事情已经过去了，苏柔也说了，约定作废。”
“我们以后可以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这不好吗？”
“正常夫妻？”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陆言，你告诉我，哪对正常夫妻，是老婆吃了三年避孕药，只为了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的狗屁约定？”
“你知不知道那药有多伤身体！”
“我每次体检，医生都警告我肝功能异常！”
我以为他会愧疚，会道歉。
可他只是皱了皱眉。
“我不是跟你说了，等停药了好好给你补身体吗？”
“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不就是吃了几颗药，至于让你记恨到现在吗？”
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原来在我这里是剜心刻骨的伤害，在他眼里，只是“几颗药”而已。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我们刚结婚时。
我满心欢喜地憧憬着我们的孩子。
可他说他还没准备好，说他对橡胶过敏。
我心疼他，主动提出我来吃药。
他当时抱着我，眼睛红红地说：“老婆，你真好，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我当时感动得无以复加，觉得为他做什么都值得。
现在想来，那时的他，心里想的恐怕是苏柔吧。
他的小腹上，正带着那个女人留下的，屈辱的印记。
而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却像个傻子一样，亲手扼杀着我们拥有孩子的可能。
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忽然觉得无比恶心。
“我们离婚吧。”
我说。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惊雷，在死寂的车厢里炸开。
陆言脸上的漠然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林晚，你闹够了没有？”
“就因为苏柔说了几句话，你就要跟我离婚？”
“你的爱就这么廉价吗？”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的爱不廉价。”
“是你，陆言，你不配。”
我重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这一次，我没有再回那个所谓的“家”。
而是开向了城郊一处我很久没去过的地方。
那里，有我为陆言放弃的一切。
现在，我要把它们，一件一件地，全都找回来。
3
车子停在一间废弃的仓库前。
这里是我曾经的工作室。
三年前，为了能更好地照顾陆言，我解散了团队，放弃了那个被誉为“天才黑客”的身份——“L”。
我把所有设备都封存在这里，告诉自己，家庭比事业更重要。
现在看来，我真是错得离谱。
推开满是灰尘的大门，一股熟悉的电子元件和金属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走到工作室的最深处，掀开一块巨大的防尘布。
下面，是一排排精密的服务器和十几块显示屏组成的矩阵。
我按下总电源。
嗡鸣声响起，屏幕一块块亮起，幽蓝色的光照亮了我冰冷的脸。
我坐下来，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那些被我尘封了三年的代码和指令，在我的指尖重新活了过来。
我要查清楚，苏柔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要知道，苏柔的丈夫是谁，她的出现一定有“猫腻”。
苏柔那种自负到骨子里的人，如果真的找到了真爱，找到了一个愿意为其生孩子的男人，
她不会是今晚那种炫耀又带着不甘的复杂姿态。
她更像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向陆言宣告他的占有权，同时也彻底斩断我的念想。
很快，一个加密的数据库被我攻破。
找到了！
苏柔丈夫秦峰的资料出现在屏幕上。
苏柔的现任男友，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小模特。
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但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社交媒体上，最后一张照片是一个月前发的，照片里的他，正在海边度假。
而苏柔那张孕检单显示，她已经怀孕十二周。
三个月。
时间对不上。
我继续深挖，调取了她近三个月的消费记录和行程轨迹。
没有任何与产检相关的消费。
她去得最多的地方，是一家私人医美诊所。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有鬼。
我侵入了那家诊所的系统，轻易就找到了苏柔的档案。
她根本没有怀孕。
她去那里，是为了做抽脂手术。
而给她开具那张假孕检单的医生，账户上恰好在昨天多了一笔五十万的转账。
转账人，是苏柔的助理。
一切都明了了。
苏柔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他根本没找到什么真爱，他只是为了刺激陆言，为了羞辱我。
为了证明，哪怕他不要陆言了，陆言也依然是他的所有物。
而陆言，我的好丈夫，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拙劣的谎言，心甘情愿地配合着她，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将所有证据打包，加密，发送到了一个安全的云端。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数据流，心中的恨意和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
三年的忍让和付出，换来的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和羞辱。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傻子。
苏柔，陆言。
你们真的以为，我林晚，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我关掉电脑，站起身。
仓库外的晨光，刺破了黑暗。
一场好戏，也该拉开序幕了。
我不会再忍了。
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要让陆言知道，他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我要让苏柔明白，园丁，有时候也会变成手持镰刀的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