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面还有傍晚日晒的余温。我低头看着脚尖前三米处，草坪被砸出一个小坑。坑里躺着一块东西，不大，不规则，像块劣质的水晶糖，透着一点光。我走过去，伸手把它捡了起来。东西入手温润，并不硌手。
“把它还给我！”
一个女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命令和一丝压不住的急切。我抬头，看见了蔚蓝雪。她正从图书馆的方向跑过来，白裙子在跑动中扬起。她跑到我面前，胸口起伏，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晶体。
“这是我的。”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重。
我没说话，只是把那东西攥得更紧了些。这玩意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怎么就成她的了。我这人没什么大优点，就是护食。到我手里的东西，那就是我的。
蔚蓝雪看我没反应，脸上的急色更浓了。她往前一步，似乎想抢。
就在这时，天空的颜色变了。
不是黄昏的橙红，而是一种墨汁滴进清水里的黑。一道裂痕，像打碎的玻璃，无声地出现在城市上空。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路上走着的学生，操场上打球的男生，都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天。那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景象，超出了所有人的常识。
一只黑影从裂痕里坠落，砸在不远处的教学楼楼顶。“轰”的一声闷响。那不是任何已知的生物。蔚蓝雪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那种白，是血色褪尽的白。
我的瞳孔里，映出了第二个、第三个从天而降的黑影。
世界的声音消失了。那种死一样的寂静只持续了三秒。然后，是尖叫。撕心裂肺的，混杂着惊恐和绝望的尖叫声，从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炸开。
人群像被捅了的蚂蚁窝，四散奔逃。一个黑影落在了我们不远处的操场上，溅起一片草皮和泥土。它站起来了。
那东西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狼，但体型要大得多，四肢细长，关节扭曲。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嘴。嘴里是密密麻麻的、针一样的牙。
它动了。速度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个跑得慢的男生被它扑倒在地。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一声短促到几乎无法分辨的惨叫。
血。红色的血，溅得很高。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腿有点软。我想跑，但脚像灌了铅。
“快跑！”蔚蓝雪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她的手冰凉，还在发抖，“往体育馆跑！快！”
她吼出这句话，声音都在打颤，但眼神里却有一种奇怪的镇定，好像她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另一个黑影从我们头顶掠过，带着一股腥风。它落在了前面，挡住了去路。这只更大，身上覆盖着一种油亮的甲壳，在诡异的天光下泛着冷光。
我和蔚蓝雪都停住了脚步。
前面的怪物转向我们，那张裂开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漏气的管子。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死定了。这是我唯一的念头。
手心里的晶体忽然烫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它。
蔚蓝雪的目光落在我紧握的右手上，她的嘴唇动了动，脸上是比死还难看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