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回到方家，面对着植物人一样的奶奶，我面无表情地拔掉了她的呼吸机。
亲爹方建国气得发抖，后妈刘氏尖叫着让我滚，
她带来的拖油瓶儿子方睿更是直接冲上来要揍我。只有与我分隔多年的双胞胎姐姐方宁，
死死拉住他们，哭着求情。他们都以为我要谋杀奶奶，好继承她名下的巨额遗产。
但只有我能看见，奶奶的魂魄正被一只恶鬼禁锢在呼吸机里，拔掉电源，
是唯一能让她魂归本体的方法。就在全家要将我撕碎时，病床上躺了三年的奶奶，
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水……我要喝水……1.嘀——嘀——嘀——
刺耳的电子音，充斥着这间过分豪华的卧室。我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她是我奶奶，方家的老太太。也是一个躺了三年的植物人。我能看见，
一个面目狰狞、浑身缠绕着黑气的恶鬼，正趴在床头的呼吸机上，
两只利爪死死扣着奶奶的天灵盖，将她的魂魄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禁锢在机器里。
奶奶的魂魄在虚弱地挣扎，脸上满是痛苦。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她就会魂飞魄散。
方薇，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奶奶！身后传来父亲方建国不耐烦的呵斥。
我没回头，目光落在呼吸机的电源线上。乡下长大的就是没规矩，
见到长辈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后妈刘氏阴阳怪气地开口，她身旁的方睿，
那个只比我小一岁的继弟，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打量我。只有我的双胞胎姐姐方宁，
担忧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小薇，爸妈他们……你别往心里去。我没理会他们。
在他们错愕的注视下，我弯腰，伸手，干脆利落地拔掉了呼吸机的电源。嘀——————
刺耳的长音划破了房间的死寂。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在屏幕上变成了一条直线。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你这个逆女！你做了什么！方建国最先反应过来，目眦欲裂，
一个箭步冲上来，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杀人啦！这个小贱人要杀了老太太！
刘氏发出刺耳的尖叫，抱着方睿，装出一副吓坏了的样子。方睿则像是得了圣旨，
怒吼着我弄死你，挥着拳头朝我脸上砸来。一片混乱中，只有方宁，
我那善良柔弱的姐姐，张开双臂死死护在我身前，哭着哀求：爸！你别打小薇！
小睿你住手！小薇她不是故意的，她刚从乡下回来，她不懂这些！不懂？
我看她就是存心的！她就是想害死老太太，好分遗产！刘氏尖叫着拱火。
方建国的巴掌最终没有落下，但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他指着我的鼻子，
气到发抖：滚！你给我滚出方家！我方建国没有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儿！
他们都以为我要谋杀亲奶奶。可他们谁也看不见，就在电源拔掉的瞬间，
那只禁锢着奶奶魂魄的恶鬼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化作一缕黑烟，而奶奶那虚弱的魂魄，
则化作一道白光，猛地钻回了自己身体里。就在方睿挣脱方宁，拳头即将落在我脸上的瞬间。
病床上那个被判定脑死亡、躺了三年的老人，猛地坐了起来。她胸膛剧烈起伏，
干裂的嘴唇开合，发出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水……我要喝水……整个房间，
瞬间死寂。方睿的拳头停在半空，方建国的怒吼卡在喉咙，刘氏的尖叫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那个本该已经死去的老人。2.奶奶活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方家炸开了锅。医生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除了身体有些虚弱，
各项指标都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他们将此称为医学奇迹。
方建国和刘氏脸上的表情像是调色盘，震惊、狂喜，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惧。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多了一丝忌惮。刘氏更是抢先一步，
扑到奶奶床边，挤出几滴眼泪：妈！您可算醒了！都是老天保佑，您不知道，
我们一家人为您烧了多少香，拜了多少佛啊！她绝口不提我拔掉呼吸机的事，
仿佛奶奶醒来，全是她的功劳。方建国也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好了，
妈刚醒，身体还虚，都别围着了。他的目光扫过我，复杂难明，最后只冷哼了一声。
只有方宁，拉着我的手，小声在我耳边说：小薇，太好了，奶奶醒了，
这下爸不会再生你的气了。我看着她澄澈的眼睛，没说话。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只恶鬼虽然被逼离了奶奶的身体，但它并没有被消灭，只是暂时逃走了。它还会回来的。
果然，奶奶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后，虽然能吃能喝，但精神却极差。尤其是一到晚上，
就噩梦连连，惊叫着有鬼、黑影子，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几天下来，
人又憔ें了下去。方建国请来最好的精神科医生，
诊断结果是长期卧床导致的谵妄和精神错乱。
刘氏在一旁假惺惺地抹眼泪：这可怎么办啊，妈这刚醒过来，又遭这种罪。说着，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都说冲死病人是大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被谁给冲撞了，
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方睿立刻接话：还能有谁，肯定是她！自从她回来，
家里就没安生过！我懒得理会这对母子的唱念做打。我走到奶奶床边，
握住她冰冷干枯的手。奶奶看见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她反手抓住我，
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发抖。我能看见，
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依旧缠绕在她周围。那只恶鬼，还在附近徘徊，等待着机会。
它在等奶奶精神最脆弱的时候，再次夺舍。爸，让奶奶出院吧。我冷不丁开口。胡闹！
方建国想也不想就呵斥道，你奶奶身体这么虚，医院是她最该待的地方！
医院阴气重，病人多，阳气驳杂，不利于休养。我平静地解释，而且，她不是病，
是被人下了咒。我的话让整个病房再次陷入死寂。刘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夸张地笑了起来：哎哟喂，下了咒？方薇，你是在乡下看多了神神叨叨的东西，
把脑子看坏了吧？建国，你听听，你这女儿都说的什么胡话！
方建国也觉得我简直不可理喻，脸色铁青：你再敢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回乡下去！
只有方宁，犹豫地看着我：小薇，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没回答，只是看着刘氏。
你最近是不是新得了什么首饰？我问她。刘氏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佩，随即警惕地看着我：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是我朋友送的，怎么了？我看着那块玉佩。那根本不是什么玉，
而是一块用死人骸骨打磨成的阴骨牌，上面雕刻着聚阴的符文。丝丝缕缕的黑气，
正从牌子里冒出来，源源不断地吸引着那只恶鬼。这个刘氏，就是恶鬼留在家里的坐标。
3.把你脖子上的东西摘下来。我命令道。刘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立刻尖叫起来：你凭什么！这是朋友送我的礼物，贵重得很！我看你就是嫉妒！
方睿也护在他妈身前，对我怒目而视：方薇你别太过分！我妈戴什么东西关你屁事！
方建国皱着眉，显然也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方薇，够了。那是刘阿姨的东西。一家人，
没有一个信我。我不再废话。那只恶鬼被我从奶奶身上惊走，急需补充能量，
而刘氏身上这块阴骨牌，就是最好的补品和媒介。它现在，就潜伏在这块牌子里。
我必须在它恢复力量之前，毁掉它。小薇……方宁担忧地看着我，似乎想劝我。
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径直走向刘氏。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刘氏惊慌地后退，双手死死护住胸前的牌子。
方睿张牙舞爪地拦在我面前：你敢动我妈一下试试！我没看他，只是抬手，
快如闪电地从旁边护士的推车上，拿起一把不锈钢的止血钳。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我绕过方睿，一把揪住刘氏的衣领。啊！刘氏尖叫。方薇你疯了！
方建国怒吼着冲过来。我没给他们任何机会。对着那块阴骨牌，我举起止血钳，
狠狠地砸了下去！咔嚓！一声脆响。那块所谓的玉佩应声而碎，
从里面飘出一缕比墨还黑的烟气，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然后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我的玉佩！刘氏看着掉在地上的碎块，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哭，方建国！
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她把我几百万的玉佩给砸了！我要报警！我要让她坐牢！
方睿也气疯了，再次朝我扑来。但这一次，方建国没有再帮腔。他震惊地站在原地，
不是因为我砸了玉佩，而是因为在玉佩碎裂的瞬间，
病床上一直被噩梦折磨、呓语不断的奶奶，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脸上甚至恢复了一丝血色。房间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感，
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奶奶……方宁第一个发现了奶奶的变化，惊喜地叫出声。
方建国猛地回头，快步走到床边，试探地叫了一声：妈？奶奶没有醒，但她睡得很安详，
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被梦魇纠缠的痛苦模样。方建国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再傻也看出来了，
这一切，都和我砸碎那块玉佩有关。他转过头，
用一种全新的、探究的眼神看着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扔掉手里的止血钳，
冷冷地看着还在撒泼打滚的刘氏。我应该问她，给她这块牌子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4.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刘氏头上。她哭嚎的声音一顿，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方建国不是傻子，他立刻抓住了重点，厉声质问刘氏：刘蔓！方薇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块牌子到底是谁给你的！刘氏，全名刘蔓。她眼神躲闪，
支支吾吾地说：就……就是一个牌友啊，打牌的时候认识的，她说这玉能保平安，
就送给我了……哪个牌友？叫什么名字？现在人在哪？方建国步步紧逼。
我……我忘了……刘蔓心虚地低下头。忘了？方建国气笑了，刘蔓，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几百万的东西，你连谁送的都忘了？他盯着地上那些灰白色的碎块，
那根本不是玉碎裂的样子，倒像是某种骨头。一股寒意从他背脊升起。建国，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怎么会害妈呢！刘蔓吓得脸色惨白，抱着方建国的胳膊哭诉。
方建国一把甩开她，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怀疑。这场闹剧，最终以刘蔓被方建国喝令禁足，
彻查牌友告终。而我，则被方建国叫到了书房。这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
他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说吧，这些年，
你都在哪里？学了些什么？他声音沙哑。被一个道士捡走了，住在山上的道观里。
我言简意赅。道士？方建国皱眉，就是他教你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我没说话，
算是默认。他沉默了很久，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里。
不管你学了什么，既然回了方家，就把那些东西都忘了。我们方家是正经生意人，
不搞封建迷信那套。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有五十万，
算是这些年给你的补偿。以后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别再惹是生非。这是在收买我，
也是在警告我。我看着那张卡，没有去拿。奶奶身上的咒，还没解完。我开口道，
那只恶鬼只是被惊走了，它还会回来。而且，下咒的人，目标不只是奶奶一个人。
够了！方建国不耐烦地打断我，你奶奶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她只是需要静养！
我警告你方薇，不要再危言耸听，搅得家宅不宁！他根本不信。或者说，他不敢信。
承认我的话，就等于承认他生活的世界里，存在着科学无法解释的恐怖力量。
这会打败他几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我不再多言。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转身离开书房，
方宁正在门外焦急地等着我。小薇，爸跟你说什么了？他没骂你吧？她拉着我的手，
满眼担忧。看着这个与我血脉相连，却对我充满善意的姐姐，我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他让我安分点。方宁松了口气，随即又小声问：小薇，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真的有……咒？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方宁的脸白了白，
但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我疯了，而是抓紧了我的手。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淡淡道。那下咒之人，一计不成，必然会再生一计。
我等着他出招。5.奶奶的情况好了很多，第二天就出院回家休养了。刘蔓被关在房间里，
方建国似乎真的在调查她那个所谓的牌友，家里暂时恢复了平静。
方睿看我的眼神依旧像淬了毒，但因为他妈失势，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挑衅。
方宁则对我寸步不离，一面对我这些年吃的苦感到心疼，一面又对我的本事充满了好奇。
小薇，那你岂不是能看见很多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她眨着大眼睛问我。嗯。
那我们家……干净吗？她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我环顾这栋豪华的别墅。方家风水不错，
是个聚财的格局。但此刻，别墅的上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像是被泼了墨的画。
这是家宅气运受损的征兆。暂时没事。我安慰她。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平静只维持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家里出事了。先是方睿，
在自己房间里平地摔了一跤，竟然把腿给摔骨折了，疼得鬼哭狼嚎。紧接着，
公司那边传来急电，一个跟了很久的重要项目，在签约的最后关头，
被合作方毫无理由地叫停了，损失惨重。方建国焦头烂额，在书房里大发雷霆。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半夜，家里的电路突然短路，引发了小范围的火灾，虽然被及时扑灭，
但也把所有人吓出一身冷汗。一时间，方家上下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都说是家里最近不干净，招了邪祟。而所有矛头，
都隐隐指向了我这个刚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刘蔓也趁机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哭哭啼啼地对方建国说：建国，我早就说了，肯定是方薇！她就是个扫把星！自从她回来，
我们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她就是来克我们方家的！
方建国被接二连三的倒霉事搞得心力交瘁，听了刘蔓的话，看我的眼神也愈发不善。
是不是你搞的鬼？他质问我，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猜忌。是，也不是。我看着他。
什么意思！这些事，是冲着方家来的。但如果不是我，你们现在要面对的，
就不是断条腿和黄个项目这么简单了。那只恶鬼，或者说它背后的那个人，
发现无法再从奶奶身上下手，就开始直接攻击整个方家的气运。因为我的存在，
方家的气运多了一层微弱的屏障，所以对方的咒术威力大减，只造成了一些皮外伤。否则，
方睿摔断的就不是腿，而是脖子。公司损失的，也不仅仅是一个项目。一派胡言！
方建国根本听不进去，我看你就是个灾星！他指着门口，
对我下了最后通牒：我给你一天时间，马上给我滚！滚回你的道观去！方家不欢迎你！
这一次，连方宁的求情都不管用了。她哭红了眼，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小薇，你别走，
爸是一时气话，你别走……我拍了拍她的手，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走？我不能走。
我要是走了，不出三天，整个方家都得给那个下咒的人陪葬。
我必须把那个藏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看着暴怒的方建国，
和一旁幸灾乐祸的刘蔓，忽然笑了。好，我走。6.我答应得太过干脆，
所有人都愣住了。方建国大概以为我至少会哭闹或者辩解一番，没想到我竟然如此平静。
刘蔓脸上的得意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僵在了那里。方宁更是急得快要哭出来：小薇，
不要！我没理会他们，转身就往外走，连一件行李都没拿。等等！
在我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方建国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奶奶……
他声音艰涩，你奶奶她，不会再有事了吧？他终究还是怕了。哪怕他不信我，
但他亲眼看见奶奶的死而复生，也看见了家里接二连三的怪事。他可以把我赶走，
但他不能拿自己亲妈的命去赌。不好说。我留下三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方家。
我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绕到了别墅后院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翻墙又溜了回来。我知道，
我一走，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一定会认为方家最大的屏障已经消失，他会立刻动手，
进行最猛烈的攻击。而他最可能下手的目标，就是气运最弱、刚刚恢复的奶奶。
我要守株待兔。夜色如墨。我隐在二楼露台的阴影里，俯瞰着整个后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午夜十二点，阴气最盛的时刻。一阵阴风刮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