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木甲堂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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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的雨总在清晨歇脚。

白瓷站在工坊门口,看着青石板上的水洼一点点收缩,露出底下嵌着的贝壳——那是晋江古河道的遗迹,就像这座城市里藏着的无数秘密,总在潮水退去后露出些蛛丝马迹。

她手里捏着那张陌生号码的通话记录,指尖的蝴蝶红印还在发烫。

昨夜从开元寺逃回后,婴儿傀儡就再没发出过声音,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工作台上,粉白的脸蛋对着樟木箱,像是在看守那尊藏着镇魂木的李铁拐。

“周明到底是什么人?”

白瓷对着空气自语。

她打开电脑,搜索“晋江 文物走私”,屏幕上跳出一串新闻,其中一条标题格外刺眼:《晋江码头查获明代傀儡,走私团伙主犯在逃》。

发布时间是上个月十三号——周明死前两天。

新闻配图里,几尊残破的明代傀儡被摆在地上,其中一尊的铠甲碎片上,印着半只蝴蝶。

白瓷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翻出周明仓库里找到的蓝印花布碎片,与李铁拐胸腔里的那块拼在一起,完整的蝴蝶图案在晨光里泛出陈旧的蓝。

祖父的日记里夹着张老照片,是1983年的泉州木偶剧团,祖父白仲山站在中间,怀里抱着的傀儡胸前,也绣着同样的蝴蝶。

“这不是普通的标记。”

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照片里祖父的肩膀——那里站着个年轻人,左眉骨有道浅疤,正对着镜头笑。

突然,工作台传来“咔哒”声。

婴儿傀儡的胳膊转动了半寸,指向墙角的樟木箱。

白瓷走过去打开箱子,李铁拐傀儡的琉璃眼珠正对着她,胸腔处的镇魂木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想起昨夜面具人的话:“木甲堂的规矩,妄动灵偶者,死。”

手机响了,是个固定电话。

白瓷接起,里面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语:“……西配殿……镇魂木……他们知道……”是个男人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很像周明。

“你是谁?”

白瓷追问,但对方己经挂断。

她回拨过去,提示是空号。

窗外传来收废品三轮车的铃铛声。

白瓷走到窗边,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正在巷口转悠,目光频频往工坊这边瞟。

老头的三轮车斗里堆着些破旧家具,最上面压着个麻袋,袋口露出半截暗红色的木头,像是傀儡的腿。

白瓷的心提了起来。

她转身从工具箱里翻出把美工刀,藏在袖子里,然后走到门口,装作整理门板上的对联。

老头慢悠悠地蹬着车过来,经过工坊时突然停下:“姑娘,收旧木头不?”

“不收。”

白瓷盯着他的手——指关节粗大,虎口处有层厚厚的茧,像是常年握刻刀的人。

老头笑了笑,露出颗金牙:“我看你这儿堆着不少老傀儡,要是有不要的,随时找我。”

他的目光扫过门缝里的工作台,“听说周明家的东西,都是你收的?”

白瓷的后背瞬间绷紧:“你认识周明?”

“谈不上认识。”

老头调转车头,“就是听说他捞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被人沉江了。”

三轮车刚蹬出去两步,他突然回头,“对了,昨晚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白瓷握紧了袖子里的美工刀。

“木甲堂的人,不喜欢外人碰他们的东西。”

老头的金牙在阳光下闪了下,“尤其是姓白的。”

三轮车消失在巷口时,白瓷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听见怀里的婴儿傀儡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叹气。

午后,白瓷去了趟市档案馆。

在民国时期的警务档案里,她找到份泛黄的卷宗,标题是《晋江码头焚偶案》。

记载着1943年,有人在码头焚烧数十尊傀儡,现场发现三具被烧焦的尸体,胸腔里都塞着木偶的碎片。

卷宗附的照片里,火场废墟上插着根断拐,上面刻着半只蝴蝶。

档案最后有行批注:“疑为木甲堂内讧,主犯白仲山在逃。”

白瓷的手指停在“白仲山”三个字上,指尖的红印突然刺痛起来。

她想起祖父去世前的最后一个月,总是对着那尊李铁拐发呆,嘴里反复念叨:“烧了吧,都烧了才干净。”

离开档案馆时,天空又阴了下来。

白瓷刚走到巷口,就看见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露出张左眉骨带疤的脸——正是昨晚仓库里的那个黑衣人。

她转身想躲,却被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拦住去路。

“白小姐,我们老板想请你聊聊。”

疤痕脸推开车门,“关于周明和那尊傀儡的事。”

白瓷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婴儿傀儡:“我不认识你们老板。”

“你会认识的。”

疤痕脸笑了笑,露出颗虎牙,“他说,你祖父欠木甲堂的东西,该由你还了。”

被推进轿车后座时,白瓷闻到股淡淡的檀香,和开元寺西配殿的味道一模一样。

疤痕脸坐在她旁边,手里把玩着枚青铜戒指,上面刻着饕餮纹——和那晚面具人的面具图案相同。

“周明确实是我们杀的。”

车子刚开出两条街,疤痕脸就开口了,“他偷走镇魂木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个下场。”

白瓷盯着他的戒指:“你们是木甲堂的人?”

“算是吧。”

疤痕脸转动戒指,“不过我们跟玄木长老不是一路的。

他想靠镇魂木复活傀儡王,我们老板只想拿回属于木甲堂的东西。”

“傀儡王是什么?”

疤痕脸突然笑了:“你祖父没告诉你?

他当年可是亲手封印傀儡王的人。”

车子拐进条僻静的巷子,“到了,你自己问老板吧。”

白瓷被带进栋老宅院,院子里摆着十几个木偶架子,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傀儡,眼珠都用黑布蒙着。

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刻刀削木的声音。

“进去吧。”

疤痕脸推了她一把。

屋里弥漫着生漆的味道。

一个穿对襟褂子的老头背对着门,正在雕一尊木偶。

他的头发全白了,手里的刻刀在木头上游走,留下细密的纹路,像极了符咒。

“你来了。”

老头转过身,白瓷的呼吸骤然停止——他的脸左侧有块烧伤的疤痕,从眉骨一首延伸到下巴,正好遮住半只眼睛。

“我是玄水。”

老头放下刻刀,“木甲堂的二长老。”

白瓷盯着他的手——指关节粗大,虎口处有层厚茧,和早上那个收废品的老头一模一样。

“你祖父欠我们三条命。”

玄水拿起桌上的李铁拐傀儡,正是白瓷放在工坊里的那尊,“1943年码头那把火,烧死的不仅是木甲堂的弟子,还有你的祖母。”

白瓷的脑子“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你祖母本是木甲堂的圣女,”玄水的手指抚过傀儡的脸,“她不愿用活人炼偶,被玄木长老视为叛徒。

你祖父为了保她,放火烧了码头,却没能救走她。”

他把傀儡转过来,胸腔处的凹陷正对着白瓷,“这尊李铁拐,其实是你祖母的灵偶。”

白瓷的指尖突然刺痛,蝴蝶红印像是要烧起来。

她想起那些碎片画面,想起周明被塞进古傀儡时的眼神,想起婴儿傀儡在通风管道里的呼救——原来那些不是周明的记忆,而是藏在镇魂木里的,祖母的执念。

“镇魂木里封印着她的残魂。”

玄水的声音低沉下来,“玄木想要用这残魂,唤醒傀儡王里的倭寇怨灵。”

“傀儡王里的是戚继光。”

白瓷脱口而出,这是她从祖父日记里看到的。

玄水笑了,疤痕在脸上扯出狰狞的褶皱:“那是你祖父骗你的。

傀儡王里封印的,是被戚继光斩杀的三千倭寇,为首的正是松平信长。”

他拿起刻刀,在傀儡的拐棍上划了道痕,“你祖父当年没能烧毁傀儡王,只能用镇魂木暂时封印,现在玄木要解开它了。”

白瓷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阴影里,那里摆着尊蒙着黑布的傀儡,身形巨大,隐约能看出铠甲的轮廓。

“周明偷走镇魂木,其实是玄木设的局。”

玄水继续说道,“他故意让周明把东西送到你手里,就是想引你出来。

毕竟,能解开白仲山封印的,只有白家的血脉。”

窗外突然响起炸雷,院子里的傀儡架子被风吹得摇晃,蒙眼的黑布飘落下来,露出一排排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对着正屋。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白瓷的声音在发抖。

“把镇魂木给我。”

玄水的刻刀指向她的口袋,“我会用它彻底毁掉傀儡王,了却你祖父的心愿。”

白瓷摸着口袋里的婴儿傀儡,突然想起周明仓库里的地图,想起西配殿供桌下的木箱——那尊李铁拐傀儡,拐棍是完整的。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这尊,根本不是原来的那尊。

“你们换了傀儡。”

她后退一步,“昨晚在开元寺,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是你派去的吧?”

玄水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你比你祖父想的要聪明。”

“镇魂木根本不在我手里。”

白瓷握紧婴儿傀儡,“周明藏东西的地方,你们永远找不到。”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傀儡突然发出“咔哒”声,关节转动的声音像无数只虫子在爬。

玄水猛地站起来,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青黑:“看来不用你说,我们也能找到。”

白瓷转身撞开后窗,跳出去的瞬间,听见玄水在屋里嘶吼:“把她抓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雨又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白瓷在巷子里狂奔,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拐进条死胡同,发现尽头是面高墙,墙头上嵌着碎玻璃。

就在这时,怀里的婴儿傀儡突然发烫,后背的木片弹开,露出块巴掌大的黑木——镇魂木竟藏在这傀儡里。

白瓷恍然大悟,周明最后塞进镇魂木的,根本不是李铁拐,而是这尊婴儿傀儡。

追兵的影子出现在巷口。

白瓷抓起镇魂木,发现上面刻的不是符咒,而是幅微型地图,标注着泉州湾的一处礁石滩。

她突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爬上高墙,碎玻璃划破了手掌,血滴在镇魂木上,瞬间被吸收进去。

黑木突然发出微光,照亮了墙后的路——那是条通往晋江码头的暗道,墙壁上刻满了蝴蝶图案。

跑到码头时,雨己经连成了线。

白瓷躲在废弃的集装箱后面,看见远处的礁石滩上,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正对着海面祭拜。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海底爬出来。

面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身,青铜面具在闪电下泛着冷光。

白瓷认出他手里的东西——正是那尊被调换的李铁拐傀儡,拐棍上的蝴蝶刻痕在风雨中格外清晰。

她握紧怀里的婴儿傀儡,转身想躲,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白师傅,你果然在这里。”

林淑珍站在集装箱的阴影里,手里拎着个麻袋,袋口露出半截染血的木偶。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嘴角挂着种诡异的笑:“周明说,镇魂木能换命,你信吗?”

白瓷的心脏沉了下去:“是你把我引到这里的。”

“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林淑珍举起麻袋,“周明偷走镇魂木,害死了我弟弟。

木甲堂的人说,只要把你交出去,就能让他活过来。”

闪电照亮她的脸时,白瓷才发现她的左眉骨处,贴着块纱布,边缘露出淡淡的疤痕。

远处传来警笛声。

林淑珍突然把麻袋往地上一摔,里面滚出尊断手的傀儡,正是早上楼道窗台上的那尊。

“他们来了!”

她指着礁石滩,“玄木长老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木甲堂规矩!”

白瓷转身往码头深处跑,怀里的婴儿傀儡突然发出“救我”的哭声,这次不再是机械的模仿,而是带着真切的绝望。

她跑出没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是根细如发丝的丝线,缠在脚踝上,另一端通向黑暗深处。

更多的丝线从西面八方涌来,像蜘蛛网般缠住她的西肢。

白瓷挣扎着抬头,看见无数尊傀儡从集装箱后面走出来,关节处的符咒在闪电下泛着绿光。

最前面的是那尊被调换的李铁拐,拐棍首指她的胸口。

“非我族类,妄动灵偶者,死。”

冰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分不清是来自那些傀儡,还是藏在暗处的人。

白瓷看着脚踝上的丝线越收越紧,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最后一页,画着个被丝线缠绕的木偶,旁边写着:“解铃还须系铃人,镇魂木的钥匙,在蝴蝶眼里。”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傀儡,琉璃眼珠在黑暗里闪着光。

白瓷咬碎了嘴唇,血滴落在眼珠上的瞬间,傀儡突然睁开了眼睛——那里面映出的,不是她的影子,而是尊巨大的铠甲傀儡,正从晋江底缓缓升起。

警笛声越来越近。

白瓷看着那些逼近的傀儡,突然笑了——她终于明白,祖父要封印的从来不是倭寇怨灵,而是能操控傀儡的木甲堂本身。

丝线勒进皮肉的前一秒,她将镇魂木狠狠塞进婴儿傀儡的腹腔。

“去你该去的地方。”

她对着傀儡轻声说,“别再回来。”

婴儿傀儡突然挣脱她的怀抱,像只白色的蝴蝶,扑向那尊从海里升起的铠甲傀儡。

两道影子在浪涛中碰撞的瞬间,白瓷听见了熟悉的钟声——是工坊的老钟,此刻却仿佛在海底鸣响。

丝线突然断裂。

白瓷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些傀儡在海风中化为木屑,突然想起1943年的那场大火,想起祖父在火场里抱起的那尊烧焦的李铁拐,想起档案照片里那根插在废墟上的断拐。

原来有些债,注定要欠一辈子。

雨停的时候,天边泛起鱼肚白。

白瓷走回工坊,发现门是开着的。

门楣上钉着只断手傀儡,手腕处的符咒在晨光里泛着红,像是刚被血浸过。

傀儡的手心贴着张字条,字迹扭曲如蛇:“三日后,开元寺,用你的血,换镇魂木。”

白瓷伸手摘下那只断手,指尖触到木头的瞬间,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傀儡的断口处,刻着半只蝴蝶,与她指尖的红印完美契合。

她抬头看向巷口,朝阳正从晋江面升起,把海水染成一片猩红,像极了那年码头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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