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呢,感谢各大网友的支持,接下来给大家带来一个小说《瞎子算卦》。
当然这篇小说是经过几位小说作家勾勾点点又修改后才上架的,
也感谢那几位小说作家的帮助和一些朋友的观光,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第一章 东直门下的瞎弦子民国十二年秋,北平城的槐叶落了满地。
东直门外偏街的青石板缝里,钻出几簇狗尾巴草,在西北风里抖得厉害。天刚擦黑,
街头传来沙哑的二胡声,《寒春风曲》的调子像冻僵的溪水,磕磕绊绊往人心里钻。
循声望去,墙根下坐着个瞎子,黑缎子瓜皮帽压得低低的,脸上蒙着块黑纱,
只露出下半张脸——干裂的嘴唇,泛黄的牙,下巴上的胡茬像枯草。瞎子叫陈三,四十二岁,
老家直隶河间府的庄稼汉。五年前一场眼疾,让他成了睁眼瞎。老娘咽气前塞给他把二胡,
说“三儿,咱庄户人,没别的本事,拉个曲儿换口饭,别学那些算卦的骗人”,可今儿个,
他身旁立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算卦问事”。“糖葫芦嘞!
又香又甜的糖葫芦~”东边传来脆生生的吆喝,穿红棉袄的小姑娘挎着柳条筐跑过,
筐里的糖葫芦裹着晶亮糖衣,在暮色里晃成串红灯笼。陈三的二胡顿了顿,嘴角往上翘了翘,
又垂下去——那是他闺女该有的年纪,要是没走丢的话。“这位爷,算一卦不?
”陈三对着路过的人力车夫开口,车夫瞥了眼破碗里零散的铜板,啐了口唾沫:“去去去,
晦气!”陈三也不恼,手指勾着二胡弦,调子陡然悲怆,《二泉映月》的泣诉漫过胡同。
王掌柜的杂货铺在街口,这会儿刚打烊,他揣着个热乎的烤白薯,踱步到陈三跟前:“三儿,
又拉《二泉》呢?”陈三放下二胡,摸索着作揖:“王哥,您吉祥。
”王掌柜在瞎子跟前从不端架子,蹲下道:“今儿个生意咋样?”“凑合,有几个老主顾。
”陈三把破碗往王掌柜跟前推了推,铜板、铜钱、甚至半枚银毫子,稀稀拉拉十几枚,
“王哥,您藏的那两块银元,昨儿个让伙计偷了,您去米缸后头找找?
”王掌柜眼睛瞪得溜圆:“三儿,你咋知道?我媳妇昨儿个找了半夜,说没影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块银元,“得,谢你救命钱!”塞给陈三,陈三摸着铜元温润的边,
笑道:“王哥,明儿个去西四牌楼,有批洋火到货,便宜。”王掌柜一拍大腿:“你这瞎子,
比算命的还灵!那我明儿个去瞅瞅。”起身时,往陈三怀里塞了个烤白薯,“趁热吃。
”陈三攥着烤白薯,暖意从掌心往心里钻。
他其实早算准了——王掌柜藏银元的地窖通风口漏风,银元上结的霜花,
今早被巡警踩掉一块,地上有白印子;至于洋火便宜,是听报童小顺子说东单洋行要清仓。
正嚼着白薯,一个穿长衫戴眼镜的年轻人走过来,手里攥着本《新青年》:“先生,
算算姻缘。”陈三放下白薯,摸出块帕子擦手其实帕子早磨得发亮,年轻人把手伸过来,
陈三指尖触到对方手腕,脉搏跳得急促,手心有薄茧——是握笔的文人。
他摩挲着年轻人的掌纹:“您这感情线分叉,主晚婚,且对方是学堂里的女先生,姓苏,
名婉。”年轻人猛地缩回手:“先生怎知我认识苏婉?她是女子师范的老师,
我正愁没胆子提亲呢!”陈三笑了:“您无名指比食指长,
主重情;左手生命线和智慧线交汇处有颗朱砂痣,主痴心。去鼓楼大街的花局子,
买束茉莉花,明儿个送她,保准成。”年轻人千恩万谢地走了,陈三望着他背影,
想起自己年轻时,也给老婆买过茉莉花,那会儿老家的茉莉开得跟雪似的,老婆扎着蓝头巾,
在田埂上笑。夜里,陈三躺在炕上,二胡靠在墙角,月光从破窗纸漏进来,照在木牌上。
“算卦问事”四个字洇着潮气,像他这些年发霉的日子。老婆小莲走丢那年,他才二十七,
儿子才三岁,发着高烧,小莲抱着娃往村口跑,说要找郎中,结果再也没回来。
村里说他老婆跟人跑了,他不服,拖着病腿找了三年,眼疾就是那时候重的。“爹,我饿。
”梦里,儿子哭着喊他,陈三猛地坐起来,摸黑点燃油灯,屋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他摸索着走到窗前,北平城的夜黑得像口锅,只有远处城楼的灯笼,像颗病歪歪的星。
第二天晌午,陈三正在拉二胡,小顺子风风火火跑来:“三爷!三爷!
报上说军阀又要打仗啦!”小顺子才十二岁,瘦得跟猴似的,怀里抱着报纸,裤脚全是泥。
陈三放下二胡:“咋说?”“冯大帅和张大帅在天津打起来了,东直门都戒严啦!
”小顺子往陈三跟前凑,“三爷,我爹说,这仗一打,物价又得涨,咱这偏街的铺子,
得有一半关门!”陈三摸着小顺子的头:“顺子,去给你王叔送份报纸,说王哥爱看时事。
”小顺子应了声,一溜烟跑了。陈三望着他背影,想起自己儿子要还活着,也这么大了,
该念书识字了。正出神,王掌柜风风火火冲进来:“三儿!不好啦!张头带着巡警砸摊子呢!
”陈三猛地站起来,撞得炕桌哐当响:“张头?哪个张头?”“就是东城巡警局的张麻子!
说是算卦的扰民,要掀了你的摊子!”王掌柜急得直跺脚。陈三抓过二胡,摸索着往外走,
小顺子正好回来,撞个满怀:“三爷,咋啦?”“张头来砸场子,顺子,你躲起来!
”陈三把小顺子往杂货铺后门推,自己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往街口赶。还没到街口,
就听见二胡被砸的脆响,还有张头的骂声:“瞎了你的狗眼!在这摆摊算卦,晦气不晦气!
”陈三攥紧拐杖,指甲掐进掌心:“张头,我在这摆摊五年,没碍着你,
你今儿个为啥砸我摊子?”张头是巡警局的巡长,肥头大耳,脸上有块刀疤,
听声音就冲过来:“老子今儿个高兴,就是想砸你!你个瞎子,装神弄鬼骗钱,还有脸说!
”说着就要踹陈三。陈三往后一缩,拐杖撑在地上:“张头,你今儿个要是砸了我摊子,
明儿个巡警局仓库就得失火!”这是他胡诌的,可张头愣了一下,骂道:“你个瞎子,
还敢咒我?”陈三不慌不忙,摸出块铜钱往地上一扔:“张头,你低头看看,这铜钱上的字,
是不是‘宣统通宝’?去年你收保护费,有个当兵的掉了这钱,你没还人家,
人家今儿个寻仇来了!”张头低头一看,地上确实是枚宣统通宝,
心里发毛:“你、你咋知道?”陈三冷笑:“天机不可泄露。”说完,拉着二胡就走,
二胡声悠扬,《赛马》的调子震得空气发颤,张头在后面骂骂咧咧,却没敢再追。回到偏街,
算卦摊已经稀巴烂,破碗碎成八瓣,二胡弦也断了一根。小顺子蹲在地上哭:“三爷,
您的二胡……”陈三摸着断弦,眼泪下来了:“没事,明儿个去琉璃厂修修。”他蹲下来,
抱住小顺子,“顺子,别哭,人没事就好。”夜里,陈三躺在炕上,听着北风呼啸,
摸着断弦的二胡,想起老家的小院,想起老婆孩子,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流。突然,
门外传来敲门声,陈三警觉地问:“谁?”“三爷,是我,苏婉。”声音清脆,带着书卷气。
陈三打开门,苏婉裹着呢子大衣,怀里抱着个包裹:“陈先生,我听王掌柜说您摊子被砸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包裹里是块怀表,还有十块银元。陈三愣了:“苏小姐,
您这是……”苏婉走进屋,把包裹放下:“陈先生,我今儿个来,是想请您算一卦。
”她坐下,眼神复杂,“我爹要把我嫁给张大帅的副官,可我不想嫁……”陈三摸着怀表,
表壳刻着“顺时针”,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精致的物件。他拉过苏婉的手,
指尖触到对方手腕的脉搏,心跳得厉害:“苏小姐,您命中有一劫,躲过了,
便是良缘;躲不过……”他顿了顿,“便随遇而安。”苏婉急切地问:“怎么躲?
”陈三笑了:“苏小姐,您左手无名指有颗小痣,主聪慧;感情线末端分叉,主晚婚。
您若真不愿嫁,明儿个去天津找您堂哥,他是个教书先生,会帮您。
”苏婉眼睛亮了:“陈先生,您怎么知道我堂哥在天津教书?”陈三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他是听王掌柜说的,王掌柜的远房亲戚和苏婉堂哥是同学。送走苏婉,陈三摸着怀表,
突然笑了——这世道,瞎子的卦,有时候也能救人。第二章 报童小顺子民国十三年春,
北平城的槐花开了,甜香漫过偏街。陈三的算卦摊又支起来了,破碗补了补,
二胡弦换了根新的,只是黑纱还是蒙着眼睛——他其实能看见些光影,只是不愿让人知道,
怕没了生计。“号外!号外!直奉大军在天津开打了!”小顺子举着报纸跑过,
嗓音清亮得像只小公鸡。陈三摸索着接过报纸,油墨味刺鼻,标题写着“直军溃败,
奉军占领天津卫”。“顺子,这仗打得咋样?”陈三往小顺子手里塞了颗炒栗子。
小顺子剥开栗子,塞进嘴里:“三爷,听说奉军的炮跟下雨似的,直军的枪都打不响!
”他突然压低声音,“三爷,我听报馆的人说,冯玉祥要倒戈啦!”陈三眯起眼,
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小顺子的紧张:“顺子,别瞎传,小心祸从口出。”小顺子点点头,
又问:“三爷,您说这仗打了三年,啥时候是个头?”陈三摸着二胡:“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由不得咱。”其实他心里明白,军阀混战,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就像他这算卦摊,
今天被砸,明天说不定又得换地方。正说着,王掌柜气喘吁吁跑来:“三儿,不好啦!
张头带着人去砸报馆啦!说是报馆乱党!”小顺子一听,扔下报纸就往报馆跑:“我去帮忙!
”陈三拉住他:“顺子,你个小娃能帮啥?去,把你苏老师请来,她有法子。
”小顺子撒腿就跑,不一会儿,苏婉穿着蓝布旗袍,抱着本书来了:“陈先生,张头疯了?
”陈三把情况说了,苏婉咬着嘴唇:“我爹是警备司令部的参议,我去劝他!
”说完就往警备司令部跑,陈三望着她背影,突然觉得这姑娘比男娃还刚烈。夜里,
小顺子浑身是泥地跑回来:“三爷,报馆没砸成,苏老师她爹把张头骂了一顿,说再敢胡来,
就军法处置!”陈三松了口气:“顺子,去给你王叔送碗热汤,他今儿个吓坏了。
”小顺子在王掌柜家喝了碗疙瘩汤,回来时抱着本《水浒传》:“三爷,苏老师借我的,
说让我学学忠义!”陈三笑着摸摸他的头:“顺子,读书是好事,明儿个我教你认字。
”第二天晌午,陈三把算卦摊收了,拉着小顺子在胡同口的大槐树下摆开石板,
教他写“人”字:“一笔一划,要正,做人也要正。”小顺子握着树枝,歪歪扭扭写了几个,
陈三夸他:“顺子聪明,以后能当先生!”正教着,一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走过来,
手里拿着个信封:“请问是陈三先生吗?”陈三摸着信封:“我是,你是?
”男人摘了帽子:“我是西直门李记杂货铺的掌柜,我姓李,我媳妇说您在找家人?
”陈三的心猛地一跳:“李大哥,您有消息?”李掌柜把信封递过来:“上个月,
有个女人带着孩子在码头找活计,说是河间府的,我想着您是河间的,就托人打听了。
”陈三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李掌柜的媳妇,
旁边站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眉眼间像极了小莲!陈三的眼泪下来了:“李大哥,
她在哪?”李掌柜叹了口气:“在西直门内大街的胡同里,叫张记裁缝铺,女人姓张,
丈夫去年矿难死了,带着个五岁的儿子。”陈三抓着李掌柜的手:“李大哥,您带我去!
”李掌柜犹豫了一下:“三儿,您眼睛……”陈三拍拍腰间的二胡:“有它在,我认得路。
”当天下午,陈三、小顺子、李掌柜三人往西直门赶。陈三摸索着李掌柜的胳膊,
二胡挂在脖子上,小顺子在前面跑着引路。到了西直门内大街,
李掌柜指了指胡同深处:“就是那间,门口挂着蓝布帘子。”陈三深吸一口气,
摸索着往里走,二胡声在胡同里响起,《孟姜女哭长城》的调子,凄凄切切。
张家的门“吱呀”开了,一个瘦小的女人探出头,看到陈三,惊呼:“您是……陈大哥?
”陈三的手指碰到女人的手腕,是熟悉的温度——小莲!五年了,她的手还是那么暖,
只是更粗糙了。小莲身后,一个男孩怯生生地喊:“娘……”陈三的眼泪决堤了,
他踉跄着往前走,小顺子扶住他:“三爷,是婶子!”小莲扑通跪下:“陈大哥,
我对不起你……当年发大水,我带着三儿往北平跑,半道上他发了高烧,我没力气了,
把他交给个过路人,说等安定下来就来接,谁知道……”陈三松开小莲,眼前发黑,
差点摔倒。小顺子赶紧扶住他:“三爷,咱找孩子去!”小莲抹着眼泪:“我打听到,
人贩子把孩子卖到了丰台的窑子里,说是给一个大户人家当小厮……”陈三抹了把脸,
声音沙哑:“走,找孩子去!”第三章 寻妻记上民国十三年夏,北平城的槐花落了,
青杏挂满枝头。陈三、小顺子、小莲三人往丰台赶,小莲背着个蓝布包袱,
里面是给儿子准备的干粮和衣裳。“三哥,前面就是丰台地界了,
听说人贩子张麻子的窝点在窑子胡同。”小莲攥着包袱带,声音发紧。
陈三摸了摸腰间的二胡,又摸了摸小顺子的头:“顺子,你跟紧你莲婶,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