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攥着我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发烫的额头抵在我后背,微弱的呼吸透过布料,一下下挠着我的心。
这让我想起末世前,她总爱这样撒娇,那时的风里有奶茶香,而不是如今腐尸与铁锈混杂的腥气。
下楼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楼梯的吱呀声像是被恶魔攥住咽喉的惨嚎。
我盯着前方破碎的台阶,手册里“三楼转角踏板松动”的字迹突然浮现——一脚踩下,腐朽的木板应声翻转,底下生锈的钢筋寒光凛凛。
小雅的惊呼刺破黑暗,我反手将她牢牢护住,后背擦过钢筋,***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拐出公寓楼,残阳如血,泼洒在废弃的街道上。
那些神秘身影的去向成谜,可我总觉得,他们的目光像蚂蟥般黏在我们后颈。
路过便利店时,玻璃橱窗映出我们狼狈的剪影:小雅发丝凌乱,我的裤脚沾着地下室的腐血,生存手册的边角从背包探出,活像块引鲨的血布。
城郊废弃工厂的储物间是我们临时的藏身处。
铁门锈得辨不清锁孔,我摸出藏在砖缝的铁棍,撬了半天才推开条缝。
刚钻进去,小雅踉跄着扶住货架,空罐头盒哗啦啦坠落,在寂静里炸出巨响。
我瞬间抄起消防斧警戒,首到确认回音里只有尘埃落地的轻响,才敢喘口气。
应急灯昏黄的光线下,我把小雅安置在破棉絮堆里。
她烧退了些,却仍攥着我的袖子不肯松手,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轻声说:“哥,我害怕。”
我摸了摸她的头,把生存手册塞进她手里:“看看老张的故事,他们能活,我们也能。”
手册边角的磨损硌着她掌心,像是要把“尊严活着”的信念,重新刻进我们骨血里。
后半夜,我被铁门的撬锁声惊醒。
黑暗中,“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毒蛇吐信,我瞬间弹起身,摸向墙边的消防斧,指尖先碰到小雅发抖的肩膀——她不知何时醒了,正攥着我的衣角哭。
“别出声。”
我用气声说,同时把她往棉絮堆深处按。
应急灯早己熄灭,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
我贴墙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微光,看见几道瘦长的人影。
是那伙神秘幸存者!
领头的戴破毡帽,手里撬棍滴着铁锈,身后跟着三个同伴,背包鼓鼓囊囊。
门外撬锁声停了,接着是悉悉索索的翻找。
有人踢到空罐头盒,金属碰撞声炸开,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感染者对声音极其敏感,这附近要是有尸群,很快会被引来。
果然,远处传来低沉嘶吼,像闷在水里的雷声,由远及近。
神秘人们瞬间慌了,有人骂脏话,接着是急促脚步声,他们竟朝储物间狂奔而来!
“快躲!”
我拽着小雅钻进货架夹缝,刚藏好,铁门就被撞开。
西个身影冲进来,带着呛人的汗味与硝烟味。
“操!
感染者来了!”
戴毡帽的老周喘着粗气,“先躲这儿!”
他们背靠背站着,武器五花八门:生锈菜刀、断把铁锹、棒球棍。
我紧攥消防斧,盯着他们后背,只要对小雅不利,就拼了。
感染者嘶吼声更近,能听见指甲抓挠地面的“滋滋”声。
神秘人们也紧张起来,棒球棍在墙上敲出暗号节奏——我想起手册提过,幸存者用敲击传信,这节奏像在说“有孩子,保护”。
“那边有破棉絮!”
有人喊。
他们迅速扯过棉絮,把我们藏身的夹缝又盖一层。
紧接着,储物间阴影里,传来感染者撞门巨响。
第一只感染者挤进来,腐烂的脸贴到老周脚边。
他挥起菜刀,砍进头骨,黑血溅在货架上。
其余人纷纷动手,棒球棍砸在感染者身上,闷响连连。
我趁机观察:老周动作利落,是老手;拿铁锹的大刚臂力惊人,每一记拍断肋骨;使棒球棍的阿杰眼神躲闪,总往我们方向瞥。
尸群越来越多,挤碎铁门涌进储物间。
神秘人们渐渐支撑不住,大刚后背被抓出几道血痕,阿杰的棒球棍也被打落。
“拼了!”
老周大吼,声音却带绝望。
我知道不能再等,握着消防斧冲出去。
斧刃劈开两个感染者头颅,黑血溅我一脸。
小雅也抓起空罐头盒,朝尸群扔,制造混乱。
神秘人们先是一愣,接着重新燃起斗志。
我们六人背靠背,在尸群里杀出血路。
感染者的血糊住眼睛,我看不清,只能凭声音挥斧,斧刃砍到卷刃也顾不上。
不知过了多久,尸群终于退去。
储物间堆满感染者尸体,血腥气浓得让人作呕。
“谢了。”
老周伸出手,菜刀还滴着血,“我叫老周,这是大刚、阿杰。”
我握住他的手,掌纹深、茧子硬:“我是阿远,这是我妹妹小雅。”
阿杰不好意思地笑:“对不住,之前想撬锁找物资,没想到……”大刚咧咧嘴,缺颗牙的笑:“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自己人!”
我想起手册里老张写的“幸存者该抱团”,点了点头。
短暂休整后,检查物资。
神秘人们背包里,有半块发霉面包、几瓶矿泉水,还有——“抗生素!”
小雅惊喜地叫。
她从阿杰背包里翻出几盒药,正是末世前最紧缺的那种。
阿杰挠头:“之前在医院找到的,想着留给……”没说完,又挠头。
我数了数,够小雅巩固病情,还能救更多人。
老周拍我肩:“阿远,你带着地图,说要去城郊墓园,我们跟你走。
老张的种子库,说不定能救所有人。”
我望着他们真诚的眼睛,知道不再是孤军奋战。
收拾好物资,趁着天没亮,悄悄离开储物间。
路过尸群时,大刚用铁锹铲起感染者尸体,堆在门口——这是末世常用的“尸墙”,能挡后续尸群。
城郊的路满是废墟,钢筋像怪物牙齿,稍不注意就划破裤脚。
老周在前探路,用铁锹拨开废墟;阿杰护着小雅,时不时递水;大刚殿后,警惕尸群。
路过废弃小学,操场上国旗杆还立着,红旗成了破布条。
阿杰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铁盒:“这是我母校,以前藏过东西。”
他扒开操场角落杂草,露出松动地砖。
掀开后,铁盒滚出,里面是几包种子,和一张泛黄照片——一群孩子在国旗下笑,最边上的男孩是小时候的阿杰。
“老张帮我藏的。”
阿杰声音发颤,“他说‘种子是希望,得留给想活的人’。”
我看着种子,想起地图上的“种子库”,明白这是老张说的“尊严活着”——不是苟且偷生,是带着希望火种,熬过寒冬。
太阳升起时,我们到了城郊墓园。
铁栅栏早己生锈,推开后,荒草比人还高,却有处被踩出小路,首通最深处地窖。
“就是这儿!”
老周指着地窖入口,眼里闪着光。
我们小心翼翼往下走,地窖里弥漫潮湿土腥味。
阿杰的种子盒突然掉地,发出闷响,惊得大家差点掏武器。
我打开应急灯,照亮前方——一排铁皮柜映入眼帘,标着“农作物种子储备”。
老周颤抖着手打开柜门,里面装满密封种子袋:小麦、玉米、土豆、番茄……甚至有西瓜和草莓种子。
“我们有救了!”
大刚欢呼,声音在窖里回荡。
小雅抱着种子袋,眼泪又流下来:“哥,春天真的会来。”
我擦了擦她的泪,看向老周他们:“这些种子,该分给所有幸存者。”
老周点头:“对!
老张说过,‘种子是大家的希望’,我们回城里,找其他幸存者,一起重建!”
可就在这时,地窖深处传来奇怪声响,像指甲抓挠铁皮。
我的心猛地一沉,握紧消防斧。
老周他们也瞬间警戒,应急灯照过去——一只浑身是血的感染者,正趴在铁皮柜上,脸烂得只剩白骨,还在机械抓挠。
“是看守种子库的人……”阿杰声音带着哭腔,“他变成这样,还在守护种子。”
老周缓缓放下武器,对着感染者鞠了个躬:“兄弟,谢谢你。”
我们默默绕开感染者,把种子分批搬上地面。
当第一袋种子被扛出地窖时,阳光照在墓园荒草上,金色光里,我仿佛看见种子在田地里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撑起末世后的天空。
回城路上,我们遇到更多幸存者。
老周用种子当筹码,召集起二十多个愿意重建的人。
阿杰把照片贴在种子袋上,说这是“希望的标记”。
小雅的病彻底好了,她帮着给伤员包扎,把抗生素分给最需要的人。
路过一处废墟时,大刚在瓦砾堆里扒出个铁盒,里面是本破旧的日记,扉页写着“老张”。
我们围坐在一起,听老周念:“……种子库是最后的希望,哪怕只剩我一个,也要守住。
如果有人看到这些字,请来城郊墓园,带着种子,重建我们的家……”念到最后,老周声音哽咽,阿杰红了眼眶,小雅紧紧抱着种子袋。
我望着渐渐壮大的队伍,握着生存手册,知道这场“地下室的抉择”,不仅找到种子,更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不是独活,是带着无数人的希望,在末世灰烬里,重新点燃文明火种。
当我们的身影消失在废墟尽头,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把过去的苦难甩在身后。
那些种子躺在背包里,等待一场春雨,和一群愿意耕耘的人,书写新的篇章。
而我和小雅,也终于明白,在这末世的挣扎里,“活下去”三个字,从来不是一人的战斗,而是一群人的奔赴,是种子破土的勇气,是手册里“有尊严活着”的传承,是每一次面对黑暗时,握紧彼此的手,说“我们一起”的温度。
后续,我们将带着种子,在废墟里开垦土地,与其他幸存者团体周旋,应对感染者的进化,让希望的种子真正扎根发芽。
而那本老张的日记,也将成为我们的精神指引,在每一个想要放弃的时刻,提醒我们:有人曾为希望付出生命,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