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活不过半年了。我把我唯一的亲人，我五岁的自闭症儿子，托付给了我姐李梅。
她是个百万粉丝的育儿博主。她抱着我儿子，对着镜头哭得撕心裂肺。“妹妹你放心，
小宇就是我的亲儿子！我一定治好他！”#中国好阿姨# 的词条，瞬间冲上了热搜第一。
可一关掉镜头，她就掐着我儿子的胳膊，逼他在墙角罚站。“哭啊！你他妈怎么不哭了？
不哭今天的素材怎么拍！”我冲上去想拦，她却一把推开我。“李静，你懂什么？
”她指着不断上涨的粉丝数，眼睛都在放光。“我这，是在给你儿子赚救命钱！
”1 绝症托孤“扩张性心肌病晚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王医生把那张CT片子插回牛皮纸袋，看着我，叹了口气。“最多，半年。
”我攥着诊断书，指甲把纸都掐出了印子。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死了，我的小宇怎么办。
我五岁的儿子，小宇，是个自闭症孩子。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说话，不看人，
害怕一切突然的声响。他爸在他一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没了。这世上，我就剩他，他就剩我。
我把他从医院的儿童活动室里领出来，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积木。“小宇，我们去姨妈家，
好不好？”我蹲下来，替他理了理衣领。他没反应，只是低着头，一遍遍地，
用手指划着那块积木的边缘。我唯一的亲人，只剩下我姐，李梅。
她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育儿博主，嫁得不错，住在城西的高档小区里。
我们姐妹俩关系一直很淡。她嫌我穷，嫌小宇是个拖油瓶。可现在，我没得选了。
我把家里那套老破小卖了，又把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都取了出来。一共三十万。
我把这张装着我后半辈子，和小宇前半辈子所有希望的银行卡，连同房产过户文件，
一起放在了李梅面前。“姐。”我开口，声音都在抖。“我快不行了。”“这是我所有的钱，
房子也给你。”“求你，等我走了，好好照顾小宇。”李梅看着桌上那堆文件，
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就又被一层水雾盖住了。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把抱住我。
“静静！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会不行了！我们是亲姐妹啊！”她哭得撕心裂肺，
好像比我还难过。她把我推开，捧着我的脸，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你放心！
小宇就是我的亲儿子！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着他！”她说完，
又转身抱住还在发呆的小宇。然后，她拿出手机，打开了直播。镜头里，她哭得梨花带雨，
把我和小宇搂在怀里。“家人们，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这是我外甥小宇。
”“我妹妹她……她生了很重的病……以后，小宇就由我来抚养了。”“大家放心，
我李梅就算砸锅卖铁，也一定会把小宇治好，让他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直播间里，
瞬间就炸了。“心疼梅姐，太善良了！”“这才是中国好阿姨！感动哭了！”“梅姐加油！
我们永远支持你！”礼物和打赏，像雪花一样，刷满了整个屏幕。#中国好阿姨#的词条，
以坐火箭一样的速度，冲上了热搜第一。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被无数人赞美的，
善良无私的姐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抱着我儿子，嘴角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女人。
我突然，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2 直播地狱我暂时住在了李梅家。
美其名曰“养病”，实际上，是成了她流量帝国的“活道具”。
她给小宇打造了一个全新的直播账号，名字就叫“星星男孩小宇的康复日记”。每天，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除了吃饭上厕所，小宇的生活，就全暴露在摄像头下。我姐李梅，
成了那个最有耐心、最伟大的“康复师”。可镜头外，是另一副光景。“喊啊！
我让你喊‘谢谢阿姨送的跑车’！你哑巴了！”李梅掐着小宇瘦弱的胳膊，把他按在墙角，
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小宇被吓得浑身发抖，嘴唇紧紧地抿着，就是不肯出声。
他害怕陌生人，更害怕镜头。“不喊是吧？行！”李梅冷笑一声，
直接把中午那碗小宇没动几口的饭，端过来倒进了垃圾桶。“今天晚上也别想吃饭了！
”我心脏一阵绞痛，冲上去想拦。“姐！你不能这样！小宇他只是个孩子！他有病！
”李梅一把推开我，指着我鼻子骂。“你懂个屁！我这叫‘厌恶疗法’！不听话就得饿着！
这是科学！”“你看看你把他养成什么样了？五岁了话都说不清楚！废物一个！
”她指着手机后台不断上涨的粉丝数和打赏金额，眼睛都在放光。“我这都是为他好！
”“我是在帮他‘脱敏’！是在‘治疗’他！”“让他多接触人，多说话，对他有好处！
”“而且，你看！”她点开收益页面，把那个刺眼的数字怼到我面前。
“我这还是在给他赚救命钱！”“以后他治病、上特殊学校，哪样不要钱？
”“就凭你那三十万？够干什么的！”我妈也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看都没看我和墙角发抖的小宇。她把果盘递给李梅。“巧巧啊，别跟你妹一般见识，
她不懂事。”“你做的是对的，都是为了孩子好，她就该多体谅你。
”我看着她们母女俩一唱一和，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不，连外人都不如。我像个傻子。
一个亲手把儿子送进地狱，还对恶魔说了声“谢谢”的傻子。那天晚上，我没吃饭。
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门反锁。我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然后，我把手机，悄悄地，
塞进了客厅沙发角落一个毛绒玩具的眼睛里。镜头，
正对着那个每天上演着“温情”与“残忍”的角落。3 笼中惊魂小宇的直播账号，
粉丝很快就突破了百万。李梅不满足于线上的“云治疗”，她要搞个大的。她在商场，
策划了一场所谓的“线下公益科普活动”。主题是——“走近星星的孩子”。活动那天，
我心脏疼得厉害，吃了两片止痛药，还是跟着去了。我总觉得，要出事。商场的中庭，
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舞台中央，没有彩带，没有气球。只有一个巨大的，
用透明亚克力板制成的笼子。像动物园里，用来展览珍稀动物的那种。我的心，
一下子就揪紧了。李梅抱着小宇，满脸笑容地走上舞台。她拿着话筒，声音甜得发腻。
“家人们，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今天的活动！
”“为了让大家能更真实、更近距离地观察、了解我们自闭症孩子的世界”“今天，
我们就让小宇，在这里，和大家待一会儿。”说完，她不顾小宇的挣扎，打开笼子门，
把他塞了进去。然后，锁上了锁。笼子的外面，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子，
上面写着一行字：“请勿投喂，除非他主动开口说话。”我疯了一样想冲上台去，
却被李梅雇来的两个保安，死死地拦在了台下。我看着我的儿子，被关在那个透明的笼子里。
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缩在角落，浑身发抖。李梅和她老公，就在笼子外面，
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水，还有小宇最爱吃的草莓蛋糕。香味，飘进笼子里。
小宇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他看着蛋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全是渴望。围观的人群里，
有人开始往笼子里扔硬币。叮叮当当地，砸在亚克力板上。有人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
对着小宇不停地拍照。镁光灯一下一下地闪，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开始用手捂住耳朵，
把头埋进膝盖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李梅还在用话筒，煽动着气氛。“大家看，
这就是典型的自闭症应激反应。”“他害怕，他恐惧，但他就是不肯求助。
”“我们需要用爱，来打开他的心扉！”终于，在饥饿、恐惧和刺激的轮番攻击下，
小宇崩溃了。一股骚臭味，从笼子里传了出来。他尿了裤子。然后，他开始用头，
一下一下地，撞着笼子的透明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他崩溃大哭了。
李梅立刻冲了上去。她没有去开锁，没有去安抚。她只是抱着笼子，对着周围所有的镜头，
哭得比小宇还伤心。“宝宝别怕！阿姨在！阿姨在啊！”然后，她转过头，对着直播镜头，
捂着鼻子，用一种既心疼又嫌恶的语气说：“大家看，
这就是没有经过‘科学干预’的自闭症孩子。”“连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
”“跟小动物，有什么区别？”4 生死抉择商场那次“公益活动”后，小宇就病了。
高烧不退，整夜整夜地做噩梦，说胡话。而李梅，却因为那场“成功”的直播，
接到了一个天大的广告代言，赚得盆满钵满。她沉浸在名利双收的喜悦里，对病床上的小宇，
不闻不问。讽刺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庆祝，厄运就先找上了她最宝贝的儿子。
她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亲生儿子，小宝，在学校体检时，被查出了白血病。更糟糕的是，
并发症来得又快又猛，小宝的肾功能也开始急速衰竭。医生说，
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和肾源，进行移植。配型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整个家族里，
只有一个人，是完美供体。是小宇。那天晚上，李梅和她老公，第一次走进了我的房间。
他们没有求我，也没有哭。他们只是平静地，把两份配型报告，放在了我的床头。“静静，
你看，天意如此。”李梅坐在我床边，甚至还帮我掖了掖被角，笑得特别温柔。“小宝的命，
就握在小宇手里了。”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气得浑身发抖。“你休想！我就是死，
也不会让你们动小宇一根头发！”“是吗？”李梅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
那是我每天都要吃的，进口的强效心脏病药，一个月一瓶，要好几千。她当着我的面，
把那瓶药，一颗一颗地，全都倒进了马桶里。然后，她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
放在我床头。“以后，你就吃这个吧。”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我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天开始，我变得嗜睡，浑身无力，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心脏，也开始一阵阵地闷痛，
像被一只手攥着，越攥越紧。李梅看我“老实”了，才终于亮出了她的獠牙。
她拿着一份《病危状态下全权医疗委托书》，和一份骨髓捐献协议，又一次走进了我的房间。
小宇也在，他正坐在地毯上，玩着他那块从不离身的积木。李梅从口袋里，
掏出了一根给血糖仪采血用的，小小的采血针。她走到小宇面前，蹲下来，
抓起他肉乎乎的小手。“妹。”她看着我，笑得像个魔鬼。“你看小宇多可怜。你签了字，
我就不扎了。”她没等我回答，就把那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进了小宇的手指肚里。
小宇吃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鲜红的血珠，从他指尖冒了出来。“你看，多疼啊。
”李梅又一次，举起了采血针。“你要是不签，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说你心脏病发作了。”“到时候你昏迷了，我作为你唯一的亲人，一样可以替你做主。
”“只不过，那时候，小宇还得再多挨几下。”我躺在床上，心如刀绞。我想爬起来，
想去抱住我的儿子，想跟这个畜生拼命。可我浑身发软，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个疯子一样，拿着针，一针，一针地，扎在我儿子的手上。
小宇的哭声，越来越弱。我的眼泪，也流干了。最后，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她笑了，
笑得那么得意。她抓着我那只无力的手，蘸着印泥，在那份决定了我儿子命运的文件上，
重重地，按下了手印。5 手术阴谋手术那天，天阴沉沉的，像要塌下来一样。
我被李梅搀扶着，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我换回了我的药，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
但心脏还是一阵阵地抽痛。小宇被护士抱着，他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小小的身体，
在我怀里抖个不停。“妈妈……”他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喊了我一声。我的眼泪，
“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我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恨不得把他揉进我的骨头里。
李梅看我们这样，不耐烦地催促着。“行了行了，哭什么丧！又不是去送死！
做个骨髓移植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她从我怀里，把小宇抢了过去。就在这时，王医生，
我的主治医生，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他拿着一份手术通知单，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李女士。”他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真的同意，
给孩子同时做骨髓移植和……单侧肾脏摘除术？”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肾脏摘除？我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李梅。她被我看得有点心虚，但很快就又挺起了胸膛。
她走到我身边，假惺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妹，你别怪我。
”“我这也是为你好，为小宇好。”“你想想，小宇这病，本来也活不长。”“他的肾，
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儿子小宝，让他健健康康的，替小宇，好好地活下去。
”“这也算是，给小宇积德了。”“下辈子，他就能投个好胎，不用再受这种罪了。
”我听着她这番颠倒黑白，猪狗不如的话。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口血，涌到了喉咙口。
我猛地推开她，想去抢回我的儿子。可她老公和几个保安，早就围了上来，死死地按住了我。
我看着小宇，被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魔鬼，一步一步地，抱向了那扇冰冷的手术室大门。
我拼命地挣扎，嘶喊。“不！把孩子还给我！你们这帮畜生！”“李梅！你会遭报应的！
你不得好死！”可我的喊声，被他们死死地捂在了嘴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
在我面前，缓缓地，关上了。那一刻，我的世界，也跟着一起，关上了。
在被他们拖走的时候，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一个硬硬的东西，从口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