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住在破旧的老小区，每晚都被隔壁的呻吟声吵得睡不着。直到那天半夜，
女房东敲响我的门。她递给我一沓钞票：“这是隔壁的补偿……他们活不过今晚了。
”我捏着钱正要开口，却听见隔壁传来凄厉的惨叫。而女房东的微笑里，突然露出了獠牙。
---这破房子隔音差得跟纸糊的一样。已经是连续第七个晚上了，
隔壁那种压抑又放荡的呻吟准时在午夜零点响起，黏腻，纠缠，像潮湿的蛇信子舔过耳膜，
硬生生把我从睡梦里搅醒。我用枕头死死捂住头，没用；戴上那副廉价的耳塞，
耳朵被撑得生疼，那声音却还是能钻进来，仿佛直接响在头盖骨下面。操。我猛地坐起身，
黑暗中摸到床头柜上半罐啤酒，狠狠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
稍微压下去一点那团无名火。明天一早还要去搬砖，这他妈谁受得了。当初租这里，
纯粹是图便宜。这老破小区藏在这座光鲜城市的褶皱里，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墙皮剥落，
楼道里永远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气。唯一的好处就是租金低廉，押一付一，
女房东当时也没多问什么，签合同的时候眼神飘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现在想想，
大概是知道这房子的“毛病”。呻吟声还在继续，忽高忽低，夹杂着床板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到墙边。这堵墙，
就是我和噪音源之间唯一的屏障。我把耳朵贴上去，那声音更清晰了，女人的喘息，
男人的闷哼，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像是湿漉漉的东西在摩擦的细微响动。真他妈邪门。
这动静，激烈得不正常，持续时间也长得离谱。起初几天我还以为是哪对野鸳鸯兴致高，
可连续七天，分秒不差，这就有点瘆人了。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在放什么色情片，
但那种身临其境的黏稠感，音响效果再好也模拟不出来。我退回床边坐下，摸索着掏出烟盒，
抖出一根点上。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第七天了，再这么下去，我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要么明天去找女房东说说？虽然感觉那女人有点怪，但总得试试。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
隔壁的声音陡然拔高，女人发出一声近乎尖叫的长吟，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死一样的寂静猛地压了下来。耳鸣声凸显出来，嗡嗡作响。我叼着烟，愣在原地。
这种绝对的安静，比之前的噪音更让人心慌。结束了？就这么……完了？我竖起耳朵，
仔细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什么都没有。没有事后的温存低语，没有起床走动的脚步声，
没有冲水声。就像一台喧闹的机器被突然拉断了电源。一种说不清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我甩甩头，掐灭烟蒂，决定强迫自己睡觉。也许是累了，终于消停了。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我意识朦胧，即将沉入睡眠时——笃，笃，笃。敲门声。很轻，很有节奏，一下，两下，
三下。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谁？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我就打了个冷颤。这层楼好像就住了我和隔壁两家。隔壁刚“忙活”完，
那……我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一刻。笃，笃，笃。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
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又坏了，光线昏暗。外面站着的是女房东。
她穿着一身深色的，像是丝绸质地的睡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来干什么？收租？还没到日子。投诉噪音？妈的，该投诉的是我才对吧。犹豫了一下，
我拉开了一条门缝，防盗链还挂着。“……有事？”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警惕。
女房东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很僵硬，没延伸到眼睛里。她没回答，
而是直接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沓东西，从门缝里塞了进来。“拿着。”她的声音低沉，
没什么起伏。我下意识接住。入手是纸张的触感，但比普通纸张厚实，
上面似乎还带着她身体的微温。我低头一看，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一瞬。钱。
一沓百元大钞，崭新，挺括，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厚度相当可观，
起码顶我几个月房租。“这……什么意思？”我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她，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隔壁的补偿。”女房东的声音依旧平淡，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们活不过今晚了。
”轰——！像是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补偿？活不过今晚？我捏着那沓钱，
纸币坚硬的边缘硌着手指，冰冷的触感如此真实。我张了张嘴，想问清楚，
想把这烫手的山砖扔回去，想质问她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就在这刹那——“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叫，猛地从隔壁炸响！那声音极高极锐，
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极致痛苦和绝望，几乎不像是人类喉咙能发出的，瞬间刺破寂静，
也狠狠扎进我的鼓膜！我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钱差点掉在地上。心脏疯狂擂鼓，
几乎要跳出胸腔。本能地，我猛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虽然隔着墙壁什么也看不见。
那声惨叫之后，再没有任何后续声响，短暂的死寂后，连小区远处野猫的叫声都消失了。
隔壁……真的……极度惊骇中，我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回头，看向门外的女房东。
她还站在那里，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脸上那僵硬的笑容不知何时扩大了，
嘴角以一个极不自然的弧度向上咧开，牵扯着腮边的肌肉。而在那张开的、猩红的嘴唇深处，
借着楼道昏暗的光，我清晰地看到，两排森白、尖锐、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獠牙。
那沓钞票还紧紧攥在我手里，冰冷，沉重。门缝外，
是女房东那张带着非人微笑和狰狞獠牙的脸。空气凝固了。时间也停滞了。
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耳膜里狂乱的撞击声。她看着我，那双之前毫无神采的眼睛，
此刻在黑暗中，似乎闪过一丝满意而又贪婪的幽光。那獠牙，白得瘆人，尖得离谱，
绝不是电影里那种粗糙的塑料道具。它们就那么突兀地镶嵌在她猩红的牙龈上，
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骨质特有的冷光。空气凝固了，带着铁锈和霉味一起灌进我的喉咙。
我捏着那沓钞票的手指关节发白，冰冷的纸币边缘几乎要割破皮肤。心脏不是在跳，是在撞，
一下一下，凶狠地砸着我的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隔壁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死寂。
比之前那种黏腻的噪音更可怕的、吞噬一切的死寂。女房东的嘴角依旧咧开着，
那非人的弧度纹丝不动，仿佛一张精心绘制又忘了收回的面具。她的眼睛，
之前像蒙尘的玻璃珠，此刻却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在观察，
在衡量。她没动。我也动不了。全身的肌肉都僵死了，只有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流，
发出喧嚣的噪音。“……为……为什么给我钱？”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
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嗬”声，像是漏气的风箱，
又像是某种满足的叹息。“封口费。”她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带着一种黏稠的质感，
钻进耳朵里，“或者……买命钱。”买命钱？我的命，
还是隔壁那对再也发不出声音的男女的命？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四肢百骸。
闻到从门缝里渗进来的、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廉价香水和某种更深层腐朽的气息。
理智在尖叫，让我关门，上锁，打电话报警，随便做点什么！但身体违背了指令，
只是死死地钉在原地，透过那条狭窄的门缝，与门外那非人的存在对视。她的目光，
落在我捏着钱的手上。那目光带着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贪婪，不是对钱，
而是对……活气？突然，她往前挪了半步。极其轻微的移动，却让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防盗链被带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距离更近了。
我能更清楚地看到她脸上不自然的僵硬，看到她瞳孔里反射的、我自己惊恐扭曲的脸。
还有那对獠牙，离我的鼻尖不过几十公分，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气。“拿着钱。”她又开口，
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韵律，“回去睡觉。天亮了，就什么都忘了。”忘了？怎么忘？
隔壁的惨叫，这沓沾着不知名气息的钞票，还有这张近在咫尺、长着獠牙的脸？我喉咙发紧，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我却不敢抬手去擦。
她似乎对我这副吓破胆的样子很满意。那咧开的嘴角似乎又扩大了一毫米，
露出更多森白的牙尖。然后，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向后退去。没有脚步声。
她的身影重新融入楼道昏暗的光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两簇鬼火，
牢牢锁定着我。“记住，”她的声音飘过来，如同耳语，却清晰得可怕，“睡一觉。
什么都不知道。”话音落下，声控灯恰好熄灭。彻底的黑暗笼罩了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