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裴雪的新房刚装修好,行车记录仪就拍下她和陌生男人在车库接吻。
屏幕里她仰头的弧度,和当年答应我求婚时一模一样。
我笑着把视频备份三份,开始研究邵明哲的资料——
邝振把最后一个沉甸甸的纸箱“哐当”一声撂在光洁的瓷砖地上,激起一小片浮尘,在午后斜射进来的阳光里打着旋儿。他直起腰,长长地、带着点尘埃味道地呼出一口气,环顾四周。
这房子,终于像个家了。
一百二十平,三室两厅,坐北朝南。阳光慷慨地铺满了大半个客厅,落在新铺的浅灰色哑光地砖上,温润柔和。墙壁刷的是裴雪挑的奶咖色,暖融融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厨房是开放式的,崭新的集成灶锃亮,岛台上还放着几件没拆封的厨具。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乳胶漆和木地板的味道,混合着纸箱的纸浆气,这是“新”的味道,也是他和裴雪奋斗了整整七年才换来的味道。
“累坏了吧?”裴雪的声音从主卧门口传来,带着点刚收拾完东西的微喘。她端着一杯水走过来,递给邝振。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脸上带着点薄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崭新的空间,满是憧憬。
邝振接过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搬家的燥热。他伸手,很自然地用指腹蹭掉裴雪鼻尖上沾着的一点灰。“还行,大件都归位了,剩下的细软慢慢收拾。”他揽过裴雪的肩,两人一起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个完全属于他们的空间。
“真好啊,邝振。”裴雪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软软的,带着满足的喟叹,“感觉像做梦一样。有自己的窝了。”
“嗯,不是梦。”邝振收紧手臂,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嗅到熟悉的洗发水清香,心里那点因为搬家带来的疲惫感被一种沉甸甸的安稳取代。七年,从租住城中村的小单间,到按揭买下这套位于城西品质小区的新房,每一步都浸着汗水。他在市建筑质量检测中心干了快十年,从技术员熬到项目负责人,裴雪也在设计公司一步步做到了主案设计师。钱是一分一分攒的,力是一点一点出的。如今,巢筑好了。
“晚上想吃什么?庆祝一下?”裴雪仰起脸看他,眼角弯弯的,“我下厨,给你露一手新学的菜。”
“行啊,”邝振笑着捏捏她的脸,“你做什么我都扫光。不过……”他指了指堆在玄关的几个大纸箱,“得先把车里的零碎拿上来。我下去一趟。”
“去吧去吧,我先把卧室的床单铺上。”裴雪推了他一把,转身轻盈地进了主卧。
邝振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那串钥匙上还挂着他们去年旅游时买的廉价小挂饰,叮当作响。他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车库里空旷安静,只有几盏节能灯发出惨白的光。他那辆开了五年的黑色大众途观就停在离电梯口不远的固定车位上,像个沉默的老伙计。
他拉开车门,一股混合着皮革、尘土和车载香薰的味道扑面而来。搬家这几天,这车可没少出力。他探身进去,把后座上散落的几个小收纳箱、一个装着重要文件的公文包,还有几件搬家时脱下来的外套一股脑儿抱了出来。东西有点多,他腾出一只手去关车门,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车内后视镜下方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行车记录仪。
黑色的镜头,像一只沉默的眼睛。
这玩意儿是去年他一个做汽车配件生意的老同学硬塞给他的,说是最新款,前后双录,停车监控特别灵敏,带缩时录影功能,省电又清晰。邝振当时觉得新鲜,就装上了,后来发现除了偶尔拍点路上的小剐蹭纠纷,平时基本想不起它来。搬家这几天车停地库,估计它一直在默默地工作着。
邝振也没在意,抱着东西,用脚把车门带上,锁好车,转身走向电梯。电梯门合上,将他上升的身影吞没。地库里恢复了寂静,只有那小小的行车记录仪,顶端的指示灯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红色的光点,随即又隐没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