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贵人有喜了，却指认我腹中胎儿是野种，要求滴血验亲。第一碗水，
祺贵人的血与皇上的不融。第二碗水，我的血与皇上的，融了。我刚要松口气，
温太医的血滴进去，也融了。全场死寂，皇上笑了。“朕早就知道，你们都是朕的好妹妹。
”1“妹妹？”皇后最先开了口，语调维持着惯有的端庄，每个字却都透着不解。
皇帝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那碗浑浊的水里，那里交融着三个人的血。我，皇上，
还有温实初。这怎么可能。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陷进掌心，
疼痛让我维持着最后的清醒。皇帝的视线从水碗，移到温实初惨白的脸上，最后，
落在我身上。他还在笑，可那笑意不及眼底。他说我们是他的好妹妹。不是爱妃，不是莞嫔，
是妹妹。就像他私下里，情动时，唤我“嬛嬛”一样。可那声“嬛嬛”，
是因为纯元皇后的小字是“菀菀”。那这声“妹妹”呢？“皇上，这……这定是妖法！
”祺贵人跪在地上，指着我尖叫起来。“熹贵妃用妖法蒙蔽了圣上！
她的血怎么会和温太医的相融？这孩子就是野种！”皇帝终于收了笑。“吵闹。
”他只说了两个字，殿内便重归寂静。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高阶。龙靴停在我的面前。
“莞莞。”他抬手，碰了碰我的脸颊，动作说不出的温柔。“你很像她。”他说。
“朕的菀菀，朕的亲妹妹。”我的脑中“嗡”地一声。亲妹妹？纯元皇后，
是皇上的……亲妹妹？“皇上！”太后不知何时到了，被孙姑姑扶着，一脸的震怒。
“您在胡说什么！”皇帝侧头，看向太后，表情淡漠。“母后，你也知道，朕从不说胡话。
”他转过身，对殿内众人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议论一字，违者，诛九族。
”众人跪了一地，头埋得低低的。“都退下。”“皇上……”皇后还想说什么。“退下。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皇后只好带着众人告退，经过我身边时，
她投来一瞥。很快，大殿里只剩下我，跪在地上的温实初和祺贵人，还有皇帝与太后。
以及那碗诡异的血。“皇帝，你到底想做什么？”太后的声音里满是疲惫。皇帝没有回答她，
而是看向温实初。“温实初，你父亲是何人？”温实初叩首，身体抖得厉害。
“回……回皇上，家父……家父温如言。”“温如言。”皇帝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朕记得，是太医院的院判，二十年前，告老还乡了。”“是。”“你母亲呢？
”温实初的头埋得更低了：“家母早亡。”“闺名？”“……臣，不知。”皇帝轻笑一声，
不再追问。他踱到祺贵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血，为何与朕不融？
”祺贵人脸上血色尽失，抖着唇说不出话。“因为你肚子里这个，根本不是朕的。
”皇帝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你以为，你和你阿玛做的那点事，能瞒过朕？
”祺贵人瘫软在地。“来人。”皇帝扬声，“祺贵人，秽乱宫闱，打入冷宫。其父瓜尔佳氏，
构陷朝臣，颠倒黑白，着大理寺严查。”“皇上饶命！皇上！”祺贵人的哭喊声被堵住，
很快被拖了下去。殿内，更静了。皇帝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莞莞，你先回碎玉轩，
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宫门半步，任何人也不得探视。”“皇上……”“至于你，
”他看向温实初，“就留在景仁宫，等候朕的发落。”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这是要将我们彻底隔离开。太后看着皇帝，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被宫人“请”回了碎玉轩。大门在我身后关上，落了锁。皇帝那句“朕的菀菀，
朕的亲妹妹”，一遍遍在我耳边回响。2“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槿汐为我端来一杯热茶，眉心紧锁。
“皇上说纯元皇后是他的……这……这简直是骇人听闻。”我接过茶杯，入手滚烫，
我却感觉不到温度。“浣碧，你怎么看？”我看向一旁的浣碧。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
神色有异。被我点到名，她身体一颤。“我……我不知道……奴婢觉得，许是皇上气糊涂了，
说的胡话。”是吗？可皇帝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胡话。“我阿玛，可曾提起过宫里的事？
”我问浣碧。浣碧是阿玛的私生女，是我的亲妹妹。或许，她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
浣碧摇了摇头：“老爷从不和我们说这些。只说……只说宫里复杂，让小姐万事小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老爷还说，小姐的容貌，是福也是祸。”我的容貌。人人都说，
我长得像纯元皇后。从前我以为，这是我得宠的缘由。现在想来，这或许是我悲剧的根源。
如果纯元皇后真是皇帝的亲妹妹，那皇帝对她的，是兄妹之情，还是……我不敢再想下去。
“槿汐，去把我额娘留下的那个首饰盒拿来。”“娘娘是说，您陪嫁的那个？”“对。
”那个首饰盒，是额娘在我出嫁前，亲手交给我的。她说，这里面放着甄家最重要的东西，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首饰盒是紫檀木的，
雕着繁复的花纹，并不起眼。我摸索着盒底的暗扣，轻轻一按，盒子“咔”的一声，
弹开一个夹层。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封泛黄的信，和一块半月形的玉佩。我展开信纸。
是额娘的字迹。“嬛嬛吾女，见字如晤。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已身陷囹圄，
为娘心痛万分。然世事弄人，有些秘密，终究是要大白于天下……”信很长，我越看，
心越冷。额娘在信中说，我的外祖母，并非寻常人家女子。她是前朝罪臣之女，
当年家族获罪，她被没入宫中为奴。后来，她与当时还是皇子的先帝，有了一段露水情缘，
珠胎暗结。为了保住孩子，外祖母在宫中一位故人的帮助下，逃出宫外，隐姓埋名，
生下我的额娘。而那位帮助外祖母的故人，便是当今太后的亲姐姐，
纯元皇后和当今皇后的生母，乌拉那拉氏。所以，我的额娘，论辈分，
竟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那我，就是皇帝的……外甥女。信纸从我手中滑落。
我竟是皇帝的亲外甥女。这算什么？这算什么！难怪我的血能与他相融。那温实初呢？
我捡起那块半月形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一个“舒”字。我忽然想起，温实初的名字，
是温实初。舒。实初。浣碧惊呼一声：“这玉佩……我好像见过。”“在哪？”我急切地问。
“在……在老爷的书房里。老爷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只不过他那块是另一半。”我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温实初的父亲，温如言，根本不是什么告老还乡的太医。他爹和我爹甄远道，
是同一个人。温实初，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们的母亲不同，但我们都流着甄家的血，
也同样流着先帝的血。所以，我们三个人的血，才能融在一起。因为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皇帝，我的舅舅。温实初，我的哥哥。而我，是他们的妹妹。真是天大的笑话。“娘娘，
皇上派苏培盛总管来了。”小允子在门外通报。苏培盛？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
”苏培盛捧着一个托盘，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给熹贵妃请安。”“苏总管免礼。
”“皇上让奴才给娘娘送些安神的汤药来，嘱咐娘娘好生歇着，别为了今日的事，伤了龙胎。
”他的话，处处透着关心。可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我的目光落在托盘上，
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旁边，还放着一样东西。一串糖葫芦。红艳艳的，裹着晶亮的糖稀。
是我刚入宫时，在御花园里偶遇皇帝，他买给我的。那时他说：“莞莞这样娇俏的妹妹，
应该吃些甜的。”那时我以为，是情话。现在我才知道，那只是实话。3“皇上的心意，
本宫心领了。”我让槿汐收下东西。“只是这糖葫芦，本宫如今怀着身孕，
吃不得这样又酸又甜的东西，劳苏总管带回吧。”苏培盛脸上的笑容不变。“娘娘说的是，
是奴才疏忽了。那奴才便先告退了。”他走后，我看着那碗安神汤，出了神。“娘娘，
这汤……”槿汐面露忧色。“倒了。”我没有半分犹豫。如今的境地，入口的任何东西，
我都不能信。皇帝将我囚禁在碎玉轩，又送来这些东西，意欲何为？是试探，还是警告？
他在警告我，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像纯元，
甚至可能……知道了我腹中孩子的秘密。不，不可能。如果他知道，
今日便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会当场废了我，将我赐死。可他没有。他只是笑着说，
我们是他的好妹妹。这比杀了我，更让我恐惧。“小主，敬妃娘娘和端妃娘娘在外求见，
被侍卫拦下了。”小允子又来通报。敬妃姐姐和端妃姐姐……她们是真心待我的。
“告诉她们，我没事，让她们安心。”现在，谁都不能见。我需要一个人，理清这团乱麻。
我的身世，温实初的身世，纯元皇后的死，皇帝对我的态度……这一切，
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从上一辈就开始，延续至今的阴谋。而我，
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就成了这个阴谋里，最重要的一环。“娘娘，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来的是剪秋，皇后最得力的掌事宫女。“给熹贵妃请安。
”剪秋福了福身，皮笑肉不笑。“皇后娘娘听说贵妃受了惊吓，特意让奴婢来看看。
还让奴婢给贵妃带句话。”“什么话？”“皇后娘娘说，姐妹之间，本该和睦相处。有些事，
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若是不小心知道了，烂在肚子里，才是长久之计。”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皇后怕了。她怕我知道纯元皇后死亡的真相。过去，
我只知纯元皇后是难产而死，而皇后“照顾不周”。现在想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皇帝说，
纯元是他的亲妹妹。那皇后呢？她也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她们姐妹，与皇帝之间，
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我淡淡开口，“也请你给皇后带句话。
”“贵妃请讲。”“本宫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剪秋的脸色变了变。“熹贵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皇后娘娘自然明白。
”我端起茶杯，送客的意思很明显。剪秋悻悻地走了。“娘娘，您这样说，
皇后娘娘那边……”槿汐有些担心。“她不敢动我。”我放下茶杯，语气笃定。至少现在，
她不敢。皇帝把我护在碎玉轩，态度不明。皇后摸不清皇帝的底牌，她就不敢轻举妄动。
她今天派剪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想探我的口风。而我，就是要让她知道，
我不是从前那个任她拿捏的莞嫔了。“浣碧，你过来。”我把浣碧叫到身前。“我要你，
去一趟冷宫。”浣碧瞪大了眼睛：“娘娘，我们现在出不去……”“我有办法让你出去。
”我看着她，“我要你去见祺贵人，告诉她，她想报仇，只有一个办法。”“什么办法？
”“咬死皇后。”祺贵人愚蠢，但她背后的瓜尔佳氏一族不是。
皇帝以“构陷朝臣”的罪名查办瓜尔佳氏，看似是为了我，实则是借机削弱前朝势力。
但祺贵人不会这么想。她只会觉得，是皇后利用了她，又在她失势时弃之如敝履。这颗棋子，
虽然废了，但还有最后的用处。“娘娘，这太危险了。”浣碧有些退缩。我盯着她的眼睛。
“浣碧，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加重了“一家人”三个字。
浣碧的脸色白了白，最终低下头。“奴婢……遵命。”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心里没有半分波澜。妹妹？在这个深宫里，我不需要妹妹。我只需要，能为我所用的工具。
4“皇上驾到——”三日后，皇帝踏入了碎玉轩。他遣退了所有人，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个。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这几日，睡得好吗？”他问，
语气像是寻常夫妻间的问候。我起身为他倒茶。“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都好。”他看着我，
忽然笑了。“还在跟朕置气？”他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身边。“朕知道，
你心里有很多疑问。”“臣妾不敢。”“在你心里，朕是不是一个玩弄人心，
冷血无情的疯子？”我垂下眼眸，不答。他叹了口气，将我揽入怀中。这个怀抱，
曾经让我眷恋。如今，只让我觉得冰冷刺骨。“朕今天，就告诉你所有真相。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朕的母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当年并非先帝最宠爱的妃子。
先帝最爱的人，是乌拉那拉氏，也就是纯元和宜修的母亲。”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先帝与她，情投意合，视若知己。只是碍于祖制，无法立她为后。于是，
先帝想了一个办法。”“他让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后来的隆科多，娶了她。”我猛地抬头，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这怎么可能？”“为何不可能？”皇帝看着我，眼神狂热，
“他们生下了两个女儿，纯元和宜修。但实际上，她们都是先帝的血脉。”“所以，
纯元和宜修，都是朕的亲妹妹。”“而朕，也并非太后亲生。”皇帝投下的，又是一记惊雷。
“朕的生母，是你的外祖母，那个从宫里逃出去的宫女。”“当年，她怀着朕，
与先帝的另一个孩子，也就是你的母亲，一起被送出宫。朕被太后抱养，记在她名下，
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子。”“而你的母亲，则被送到了甄家。”“所以，莞莞，
你不是朕的外甥女。”他捧起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朕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我不是他的外甥女。我是他的亲妹妹。我看着他，
看着这张我爱慕了多年的脸。这张脸，和我流着一样的血。
“那你……你对我……”我的声音在发抖。“朕爱你。”他吻上我的额头，语气缱绻。
“朕爱菀菀，也爱你。你们都是朕的妹妹，是这世上与朕最亲近的人。”“朕知道这是错的，
是违背人伦的。可朕控制不住。朕坐拥天下，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爱。
“朕只能看着纯元嫁给朕，然后死在朕的面前。”“朕只能看着你，
顶着一张和她那么像的脸，叫朕‘四郎’。”他笑了，笑得癫狂。“你知道吗，莞莞。
每次你叫朕四郎的时候，朕都觉得，是纯元回来了。”“你们姐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性子，一样的……不认命。”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什么替身，什么菀菀类卿。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病态情感的延续。
他爱的不是我，也不是纯元。他爱的，只是这种流着相同血脉，
却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禁忌之恋。他把我当成了新的纯元。一个新的，可以被他掌控在手心，
满足他扭曲欲望的“妹妹”。我腹中的孩子……他不是龙胎。
他是我和一个亲哥哥生下的孩子。是一个畸形的，不该存在的怪物。
我看着皇帝那张深情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觉得恶心。前所未有的恶心。
我猛地推开他，冲到一旁，吐了出来。“莞莞！”皇帝上前来扶我。我挥开他的手，抬起头，
眼里只有一片恨意。去他的四郎。去他的情爱。从今天起，我甄嬛，不再爱他了。我要他死。
我要这肮脏的皇室，为我赔葬。5我回到内殿，让槿汐为我梳洗。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
眼神却亮得吓人。那不是从前的我。从前的甄嬛，已经死在了今天，
死在了那句“亲妹妹”里。活下来的，是一个复仇的恶鬼。“娘娘，您……”槿汐看着我，
欲言又止。“我没事。”我拿起一支金钗，插进发髻。“我好得很。”皇帝没有再进来。
他或许是被我刚才的眼神吓到了，又或许，他觉得已经将我牢牢掌控，不需要再多费心神。
他总是这么自负。而这份自负，将会成为他的催命符。“小主，浣碧回来了。”我走到外殿，
浣碧跪在地上，脸色发白。“事情办得怎么样？”“回娘娘，奴婢见到了祺贵人。
她……她疯了。”“疯了？”“是。在冷宫里，披头散发，胡言乱语。
奴婢把您的话告诉了她，她根本听不懂，只会傻笑。”我皱起眉。疯了？太巧了。
不是皇后动的手，就是太后。她们都怕祺贵人乱说话。这条线，断了。不过没关系，
祺贵人本就是一步闲棋。真正重要的棋子，还在局中。“浣碧，你做得很好。”我扶起她，
“你先下去休息吧。”浣碧退下后，我看向槿汐。“槿汐，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娘娘，从您入宫起，奴婢就一直跟着您。”“你对我的忠心，我都知道。
”我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现在，我有一件掉脑袋的事，要你去办。你敢吗？
”槿汐没有犹豫，跪了下去。“奴婢的命是娘娘给的，万死不辞。”“好。”我附在她耳边，
低声说了几句话。槿汐的脸色，一变再变。“娘娘，这……”“你只管去做。”我打断她，
“出了事，我一力承担。”槿汐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奴婢遵命。”夜里，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滴血验亲的那天。那碗血水，在我眼前，越变越大，
最后成了一片血海。纯元皇后，祺贵人，安陵容，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女人，
都在血海里挣扎。她们都伸着手，向我呼救。皇帝站在血海的另一边，笑着看我。
他说：“莞莞，下来，到朕这里来。”我一步步走向他，然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
将他狠狠推入血海。我醒了。窗外，天还未亮。我却再也睡不着。复仇的路，一旦开始，
就不能回头。我需要盟友。敬妃姐姐，端妃姐姐，她们可以信任。但她们的力量还不够。
我需要一个，能与皇后和太后抗衡，甚至能动摇皇帝的人。我想到了一个人。十七王爷，
果郡王，允礼。他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也是皇帝最忌惮的弟弟。他风流倜傥，不问政事，
在朝中却有着不可小觑的声望。更重要的是，他和我一样，流着先一帝的血。
他是我的亲弟弟。虽然，他自己可能还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在被囚禁的情况下，
联系上他？我看向桌上那碗已经冷掉的安神汤。心里，有了主意。6第二天，我“病”了。
我开始呕吐，吃不下任何东西，整日昏睡。碎玉轩上下，人心惶惶。皇帝闻讯，
立刻派了太医来。来的不是温实初，而是章太医。章太医为我诊脉后，面色凝重。
“熹贵妃脉象虚浮，气血两亏，加上忧思过重，动了胎气。微臣只能先开些安胎的方子，
但能不能保住，还要看贵妃自己的造化。”皇帝听了汇报，果然急了。他可以不在乎我，
但他不能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妹妹”或“弟弟”。他亲自来了碎玉轩。看着躺在床上，
面无血色的我，他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我虚弱地睁开眼，对他笑了笑。“皇上，
臣妾没事。”“还说没事！”他握住我的手，又急又气，“你到底在跟朕犟什么？
”“臣妾没有。”我摇摇头，“臣妾只是……只是做了个噩梦。”“梦到什么了？
”“梦到……姐姐了。”我口中的姐姐，自然是纯元皇后。皇帝的身体僵了一下。
“臣妾梦到姐姐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要抢走她的四郎。”“她说，
她死得好冤……”“够了！”皇帝厉声打断我，“不许再说了！”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