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伟，一个听起来就很大众化的名字，人也跟名字一样，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科技公司做了五年项目经理，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我一直觉得，
只要努力，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虽然我今年三十了，面包勉强管够，
房子的首付还差着老大一截。周一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公司，
手里还拿着给组里同事带的豆浆油条。项目刚收尾，甲方爸爸非常满意，
就等着这个季度的奖金下来，能给女朋友小雅买个她看上好久的那条项链，
顺便再往首付账户里添点砖瓦。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人事部的张经理和我的顶头上司，
部门总监赵峰，一起走了过来，脸色是那种标准的、公式化的凝重。“李伟，
来一下会议室吧。”赵峰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我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地以为是项目后续还有什么突发问题。跟着他们走进那间小小的玻璃会议室，坐下后，
张经理推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李伟，公司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业务调整，
需要优化一部分人员结构。”张经理的台词很官方，像背诵过无数遍，
“这是你的离职补偿协议，公司会按N+1进行赔偿，感谢你这些年对公司的贡献。
”我愣住了，脑子有那么几秒钟是完全空白的。优化。贡献。N+1。
这些词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听得到，却不太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我抬头看向赵峰，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赵总，我们组刚完成‘启航’项目，
甲方的评价是优秀。”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但尾音还是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赵峰终于看向我，
眼神里有一丝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一种名为“公司决策”的坚定所取代。“李伟，
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这只是公司整体的战略调整，与个人绩效无关。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我怎么理解。这五年，我加过的班，熬过的夜，应付过的难缠客户，
解决过的技术难题，难道就换来一句轻飘飘的“优化”和“理解”。
我记得上个月赵峰还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是部门的顶梁柱，项目奖金少不了我的。
这才过了多久，顶梁柱就成了需要被优化的成本。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争辩毫无意义。
他们不是来和我商量的，是来通知我的。我拿起那份协议，纸张冰凉。仔细看了看条款，
N+1，倒是按规矩来的，没有克扣。“我需要时间看看。”我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可以，但今天内需要签好字交回来。”张经理补充道，“另外，按照公司规定，
你签完协议后，就可以办理交接手续，然后离开了。公司会支付你到今天的薪水和补偿金。
”意思是，签了字，我就立刻不是这里的人了。真够干脆利落的。我没再说什么，拿起信封，
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外面的办公区，
同事们或好奇或同情或事不关己的目光像细针一样扎在我背上。我回到自己的工位，
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五年，一个纸箱子就装完了。同事小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伟哥，
怎么回事啊，太突然了。”我摇摇头，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没事，公司调整。
”我能说什么呢，说我觉得自己被卸磨杀驴了。项目做完了，利用价值也没了。或者说，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可“启航”项目的成功是实打实的。正想着，
听到隔壁组有人小声议论：“听说是赵总的意思，他那个小舅子，刚毕业那个，要安排进来，
可能就看中李伟这个位置了…”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赵峰的小舅子，
那个看起来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原来如此。什么业务调整，什么战略优化，
都不过是块遮羞布。我辛辛苦苦五年，比不上人家一句“姐夫”。那一刻，
愤怒和屈辱像沸腾的水，在我胸腔里翻滚。但我忍住了。我没有摔东西，没有大声质问，
只是更快速地收拾好我的纸箱。在离职协议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我的手很稳。
我把协议交给张经理，然后抱着我的纸箱子，在所有同事目送下，平静地走出了公司大门。
站在写字楼底下，阳光有些刺眼。我拿出手机，第一个给小雅打了个电话。“喂，小雅，
我…我被裁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小雅尽量保持冷静的声音：“怎么回事？
你不是刚做完大项目吗。”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提到了那个“小舅子”的传闻。
小雅叹了口气，“算了，李伟，工作再找就是了，你别太难过。晚上回来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的安慰很温柔，但我能听出那丝隐藏不住的失望。我们最近正在看房子，见了双方父母，
结婚的事也提上了日程。这一失业，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挂了电话，
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涌了上来。三十岁，失业，积蓄不多，
房贷压力，婚姻在即…这些词像一座座小山压在我心上。接下来的一周，
我开始了疯狂的投简历和面试。但市场不景气，我这个年纪和薪资要求，合适的位置并不多。
有的公司嫌我年纪大，有的觉得我要价高，有的甚至隐晦地表示，
他们听说我从上家公司“被优化”，想知道是不是我能力有问题。我试图解释，
但流言似乎总是跑得比真相快。挫败感一天比一天强烈。小雅虽然没说什么，
但家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低沉。她开始更频繁地加班，不知道是真的忙，
还是不太想面对我这个待业青年。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大佬的电话。
大佬是我给一个前客户起的绰号，他姓钱，是个眼光很毒辣的民营企业家，
之前我们合作“启航”项目时，他对我的能力非常欣赏，私下里说过好几次，
让我干脆跳槽去他那里。当时我本着对公司的忠诚，婉拒了。没想到，
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离职的消息。“小李啊，听说你恢复自由身了。”大佬的声音洪亮，
“别灰心，那破公司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不留也罢。有没有兴趣自己干。”“自己干？
”我愣住了，“钱总，我…我没本钱，也没资源。”“资源不就是人吗。
”大佬说得轻描淡写，“‘启航’项目那个甲方，老周，对你赞不绝口，前几天还跟我吃饭，
说起你被裁了，他都觉得可惜。还有你们公司之前服务过的几个客户，我跟他们也有些交情，
对你的评价都不错。本钱嘛，我可以投一点，就当天使投资了。你小子有能力，有责任心，
就是有时候太老实。怎么样，敢不敢拼一把。”大佬的话，像一道光，
劈开了我连日来的阴霾。自己干。这三个字带着巨大的诱惑力和风险。
但回头看看找工作的窘境，想想赵峰和他那个小舅子，一股不甘心的火苗猛地窜了起来。
凭什么我要任人宰割。凭什么踏实干活的人要被关系户挤走。我握紧了手机，
感觉血液重新热了起来。“钱总，谢谢您看得起我。我需要考虑一下，也做个计划。”“行，
我给你三天时间。想好了，带着计划书来见我。”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然后，我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查阅资料，构思商业计划。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一场不能输的翻身仗。三天后，我带着一份详尽的计划书见到了大佬。他看了半天，
点了点头。“有点意思。不过小李，创业可不是请客吃饭，苦得很。”“我知道，钱总。
我准备好了。”我的眼神很坚定。大佬笑了，“行，那就算我一份。办公场地我帮你解决，
启动资金也到位。剩下的，看你的了。”就这样，我的公司，“新维度科技有限公司”，
在一个月后悄无声息地成立了。办公地点就在原公司隔壁的写字楼，租了个小一点的办公室。
大佬说到做到，不仅投了钱，还真的帮我牵线，
联系了几个我之前负责过的、关系不错的老客户。我亲自上门拜访，没有隐瞒我的现状，
坦诚地告诉他们我离开了原公司，自己创业，希望能有机会继续为他们服务。
我给他们看了我更优化、更具性价比的服务方案。
得益于我之前积累的良好口碑和靠谱的形象，再加上大佬的背书，
还真有几个客户表示了兴趣，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先试试水。
其中就包括“启航”项目的甲方周总。他握着我的手说：“李经理，我跟你合作过，
信得过你这个人。在老东家那边是给他们打工，现在给自己干，肯定更上心。
我把新项目的测试部分交给你，好好干。”我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我知道，
这不仅仅是生意，更是一份信任。与此同时，我开始招兵买马。
第一个打电话给的是原来的同事小王，他就是之前替我抱不平的那个。
他在原公司也干得不开心，赵峰那个小舅子来了之后，指手画脚，弄得乌烟瘴气。
接到我的电话，小王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接着，
我又联系了另外两个被赵峰排挤、或者对原公司现状不满的技术骨干。我给他们画了饼，
但也给了实打实的股份激励和更自由的工作氛围。我的小团队，就这样搭建起来了。
我们人不多，但心很齐，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就在我们紧锣密鼓地准备新项目时，
原公司那边显然也听到了风声。毕竟圈子就那么大。有一天，我居然接到了赵峰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努力想维持镇定，但还是透着一丝慌乱。“李伟，
听说你自己开公司了？还挖走了我们的人？你这做得不太地道吧。”我拿着电话，
心里异常平静，甚至有点想笑。“赵总，市场行为而已。小王他们是自愿离职，
加入更好的平台。至于客户，他们选择跟谁合作，是他们的自由。就像当初公司‘优化’我，
也是公司的自由一样。”赵峰被我的话噎住了，半晌，才压低声音说：“李伟，
我知道之前的事公司对不住你。但你也没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吧。你那个小公司，能成什么事。
不如这样，你回来，我给你安排个位置，待遇好商量。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强压怒火的脸色。回来。给我安排位置。恐怕是怕我抢走更多客户，
动摇他的地位吧。“谢谢赵总好意。”我淡淡地说，“不过我这边刚起步，事情多，
就不回去了。祝原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我没等他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看着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