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我爸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两万块钱，
让我自己去买点喜欢的东西。我妈当场就把那张卡夺过去，掰成了两半。“林建军！
你什么意思？女儿二十岁生日你给两万，我当年过生日你怎么就给了两千！
你是不是觉得我人老珠黄了，外面的小妖精比我金贵了？”她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仿佛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抢了她丈夫的小三。我爸急得满头是汗，赶紧拉住她，
“刘婉，你胡说什么！这是咱女儿，什么小妖精！”“女儿？我看是上辈子来讨债的狐狸精！
你看看她那张脸，一天到晚就知道对着你笑，安的什么心你不知道？
”我妈的声音尖利得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客厅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她的怒火和猜忌。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凉。二十年了。从我记事起，她就是这样。
我不能和我爸单独待在一个房间超过十分钟。我爸要是给我夹了块我爱吃的红烧肉，
她就会立刻把整盘肉都倒进垃圾桶。我爸要是夸我一句考试考得好，
她能三天不和我爸说一句话，用各种难听的话咒骂我。小时候我不懂，只会哭着问她为什么。
她总是一边戳着我的额头，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就知道勾引男人！我告诉你林念，林建军是我男人，
你休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勾引。这个词，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里二十年。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可亲子鉴定做了，白纸黑字，我是她女儿。
邻居们都说我妈精神不正常，劝我爸带她去看看医生。可我爸总说，她只是太爱他了，
太没安全感。是啊，没安全感。没安全感到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头号假想敌。今天，
我累了。我不想再忍了。“妈，”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你觉得我抢了你老公？”我妈愣了一下，随即双手叉腰，冷笑一声：“怎么？被我说中了？
终于不装了？”我爸在一旁拼命给我使眼色，让我少说两句，让我服个软。凭什么？
凭什么每次都是我退让？我看着我妈那张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忽然也笑了。“对，
我就是想抢你老公。”我往前一步，走到我爸身边，极其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头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爸，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帅。
难怪我妈天天跟防贼一样防着你，她就是怕啊，怕你被别人抢走。”我爸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妈的脸，则是在一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这个不要脸的……”“我怎么不要脸了？
”我眨了眨眼，笑得更甜了，“我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爸，你觉得呢？”我仰头看着我爸，
眼神里充满了“孺慕之情”。我爸的嘴唇哆嗦着，看着我，又看看我妈，
额头上的汗跟下雨似的。“念念，别跟你妈开这种玩笑……”“我没开玩笑啊。
”我松开他的胳膊，走到我妈面前，直视着她因为惊怒而瞪大的眼睛。“妈，既然你这么怕，
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赌什么？”她下意识地问。“就赌一年之内，
你看上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会选你，还是会选我。”说完这句话，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妈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眼神空洞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我爸则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我没躲。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他看着我满是挑衅和冷漠的眼神，手臂在半空中颤抖着，
最终无力地垂下。“林念，你疯了！”“是啊，我疯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被你们逼疯的。”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回了房间，锁上了门。我靠在门上，
听着外面我妈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哭嚎声，还有我爸手足无措的安慰声。
二十年来积压在心口的郁气，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很爽。但还不够。
这只是个开始。我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很快被接通，
那边传来一个苍老但温和的声音。“喂？是念念吗？”“外婆，是我。
”我的声音瞬间变得柔软又委屈，“外婆，我不想在这个家待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2外婆来得很快，像一阵风。她进门的时候，我妈还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我爸则蹲在她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看到外婆，我爸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站起来，
“妈，您怎么来了？”外婆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
从上到下地打量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瘦了。跟外婆走，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我点点头，转身就去收拾东西。我妈“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拦在我面前，
“不准走！林念，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以后就永远别回来！
”我还没说话，外婆已经把我拉到了她身后。她那双看过七十多年风雨的眼睛，
此刻像淬了火，直直地射向我妈。“刘婉，你发的什么疯？念念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仇人！
你看看你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她才二十岁！二十岁啊！你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吗？”“妈！
你懂什么！”我妈尖叫起来，“你根本不知道她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她就是个狐狸精，
专门来克我的！”“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整个客厅再次陷入死寂。我妈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看着外婆。从小到大，外婆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她。外婆的手也在抖，不是气的，
是心痛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拎不清的孽障！林建军哪里好了？值得你这么作天作地？
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还要把女儿也拖下水！刘婉，你清醒一点吧！
”外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妈却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她通红着眼睛，指着我爸，
又指着我。“他哪里好？他哪里都好！是我男人，谁也别想抢走！你，还有你！
”她指着外婆，“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想看我笑话！我告诉你们，没门！”说完，
她疯了一样冲过来，想把我从外婆身边拽走。我爸赶紧从后面死死抱住她，任由她捶打撕咬。
“刘婉！你冷静点！冷静点！”场面一片混乱。我被外婆紧紧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我的家。一个疯子，一个懦夫，还有一个无辜的，被当成靶子的我。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我拉了拉外婆的衣袖，“外婆，我们走吧。”外婆回头看了我一眼，
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牵着我，绕过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了二十年的家。门关上的瞬间，
我还能听到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林念！你这个白眼狼！你给我回来！”我没有回头。
外婆家在一个很安静的老小区，充满了阳光和樟树的味道。她给我收拾出一个房间，
铺上干净的被褥。“念念，委屈你了。”外婆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
“你妈她……她其实不是不爱你，她只是……病了。”“我知道。”我轻声说。
我当然知道她病了，病得不轻。可这并不能成为她伤害我的理由。“外婆，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看着外婆，“我妈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外婆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都过去了，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不，我想知道。
”我固执地看着她，“是不是跟男人有关？”外婆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最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相册。她翻开其中一页，
指着上面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的年轻男人，
穿着那个年代流行的海魂衫，眉眼之间，竟然和我爸有七八分相似。“这是谁？”我问。
“他叫周志远，”外婆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回忆一件很遥远的事，“是你妈的……初恋。
”我的心猛地一跳。“当年，他们已经订了婚，你妈爱他爱得快要疯了。
可是后来……周志远悔婚了。”“为什么？”“因为他爱上了别人。”外婆顿了顿，
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他爱上了……你小姨。”小姨？我妈的亲妹妹？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这简直比八点档的电视剧还要狗血。“你妈受不了这个打击，
差点就……疯了。”外婆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后来，她遇到了你爸。
你爸长得跟周志“远很像，对你妈又好，百依百顺。
你妈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爸身上，她太怕了，怕再被人抛弃一次。”所以，
她就把这份恐惧，这份不安，扭曲成了一把利剑，日复一日地刺向我。因为我爸对我好。
因为我是这个家里，除了她之外，另一个能得到我爸关注的女性。哪怕我是他的女儿。荒唐，
可悲，又可笑。我拿起那张照片，仔仔细细地看着。周志远……小姨……一个模糊的计划，
在我心里慢慢成形。“外婆，”我抬起头，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小姨现在在哪里？
我想见她。”3找到小姨比我想象中要容易。外婆给了我一个地址，
是本市一个挺破旧的筒子楼。她说，自从当年那件事后，小姨就和家里断了联系，
一个人搬出去住了。这么多年，外婆也只是偶尔偷偷去看她一眼，送点东西，
不敢让我妈知道。我按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小姨正在楼下跟几个邻居打牌，输了钱，
脸上贴满了纸条。她看起来比我妈要苍老许多，眼角的皱纹很深，头发也有些花白，
但眉眼间的轮廓，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秀美。看到我，她愣了一下。“你是……？”“小姨，
我是林念。”周围的邻居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们。小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手忙脚乱地把脸上的纸条扯下来，有些局促地站起来，“念念？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找你有事，我们能单独聊聊吗？”小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把我带上楼，
她的家很小，只有一间房，家具都很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她给我倒了杯水，
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你……你妈她好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不好。”我直截了当地说，“她快把我逼疯了。”小姨的脸色白了白，
低下了头，没再说话。“小姨，我来找你，是想问问当年的事。”我开门见山，
“关于你和周志远的事。”小姨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
“你……你都知道了？”“我只知道一部分。”我盯着她的眼睛，“我想知道全部。当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姨的嘴唇哆嗦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沉默了很久，
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你妈她……恨死我了吧？”她涩声问。“她更恨我。
”我平静地陈述事实。小姨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反复地念叨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想听对不起。
”我的声音很冷，“我只想知道真相。”也许是我的冷漠刺激了她，
也许是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小姨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不甘。
“真相？真相就是，我从来没有抢过你妈的未婚夫！”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是，
我承认，我当时也喜欢周志远，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他那样的？可是我有分寸！
我知道他是我姐的未婚夫，我一直躲着他！是他，是他一直来找我！”“他说，
他跟你妈在一起很压抑，你妈的爱太沉重了，让他喘不过气。他说他跟我在一起才觉得轻松，
觉得快乐。他说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他爱的人是我！”“我能怎么办？我也爱他啊！
我让他去跟你妈说清楚，他说他不敢，说你妈会疯的。他求我跟他一起走，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鬼迷心窍，我答应了。
可是就在我们准备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妈她……她找到了我。”小…姨的身体开始发抖，
脸上满是恐惧。“她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她说，如果我敢跟周志远走，
她就死在我面前。”“我吓坏了，我只能答应她，我再也不见周志远了。我让她把刀放下，
她不肯，她说她不相信我，除非……除非我当着她的面，做一件让她彻底放心的事。
”“什么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姨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轻得像梦呓。
“她……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男人，一个又老又丑的流浪汉……她让我……当着她的面，
跟那个男人……”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捂着脸，发出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怎么也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我妈，
我的亲生母亲，竟然能对自己的亲妹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难怪小姨会和家里断绝关系。
难怪外婆提起这件事就讳莫如深。“那……周志远呢？”我艰难地问。“他走了。
”小姨擦了擦眼泪，眼神空洞，“第二天，他没等到我，以为我反悔了。后来我听说，
他一个人去了南方，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件事之后，我就搬出来了。我没脸再见任何人。
没过多久，就听说你妈嫁给了你爸。”小姨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怜悯。“念念，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妈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你也不会……”“不。”我打断她，
“这不是你的错。”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阳光很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一直以为，我妈只是病了。现在我才知道，她的病根，是深入骨髓的恶。
她不是没有安全感，她只是自私到了极点。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甚至毁掉自己的亲妹妹。而我，不过是她这二十年来，另一个被她当成假想敌，
随意伤害的牺牲品而已。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小姨。“小姨，
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小姨愣愣地看着我。“帮我，把你刚才说的这些话，
当着我爸的面，再说一遍。”4我爸来了。是我用他的手机号，以小姨的名义，
给他发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建军哥，我是刘芳，我想见你一面，
有些关于我姐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几乎是立刻就回了电话，
声音里充满了警惕和不安。“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个号码？”我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发了过去。我知道他会来。因为我的名字，叫刘芳。
因为我提到了我姐，刘婉。他果然来了。约定的咖啡馆里，他看到我和小姨坐在一起，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念念？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他看着小姨，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爸，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姨，刘芳。
”我平静地开口。小姨紧张地站起来，对着我爸点了点头，“建军哥。”我爸的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你好。”他在我们对面坐下，
眼神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像一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犯人。“爸，你不用紧张。
”我给他点了一杯他常喝的拿铁，“今天请你来，只是想让你听一个故事。”说完，
我给了小姨一个鼓励的眼神。小姨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开始讲述那个被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从她和周志远的相识，到我妈的嫉妒和疯狂，
再到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充满屈辱和恐惧的夜晚。她讲得很慢，声音一直在抖，
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爸的脸色，随着她的讲述，一点点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当小姨讲到，
我妈逼着她和那个流浪汉……“够了！”我爸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咖啡洒了一桌，
也溅到了他的手上，他却像毫无察觉。他死死地盯着小姨，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小姨被他吓到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迎着他的目光，
用力地点了点头。“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爸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踉跄着跌坐回椅子上。他双手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压抑的呜咽。
咖啡馆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来。我冷静地对服务员说了声“抱歉”，然后抽了张纸巾，
递到我爸面前。“爸，现在你知道，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爸没有接纸巾，他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念念，
别……别再说了……算爸求你了……”“为什么不能说？”我冷冷地看着他，“因为丢人吗？
因为你无法接受，你百般呵护了二十年的妻子，其实是个心如蛇蝎的恶魔吗？”“不是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激动地反驳，“你妈她……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病了！
”又是这句话。病了。多么方便的借口。“病了？”我冷笑一声，
“她拿刀逼着自己亲妹妹的时候，病了吗？她找流浪汉来毁掉自己妹妹清白的时候，病了吗？
她二十年来，把我当成小三一样防着、骂着、羞辱着的时候，她病了吗？”“爸，
你别自欺欺人了。她不是病了，她就是坏！纯粹的坏！”“你住口！”我爸再次暴怒，
他指着我，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地颤抖。“林念！那也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她不配！”我毫不示弱地回敬，“从她把我当成情敌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做我妈！
”“你……”我爸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直沉默的小姨，
这时却突然开口了。“建军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她看着我爸，
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当年那件事之后，周志远就走了。没过多久，你就跟我姐结婚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的爱我姐。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姐心里爱的人是周志远，不是你。
你为什么……还要娶她？”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一扇我从未触及过的门。
是啊。为什么？我爸，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娶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而且精神状态明显有问题的女人？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像那个叫周志远的男人吗？
仅仅是因为他爱她吗？我爸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看着小姨，又看看我，
眼神里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了头。
“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别管。”他丢下这句话，就仓皇地站起身，
像是要逃离这个地方。我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我站起来，拦在他面前。“爸，
你还没回答小姨的问题。”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娶我妈，
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和我妈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的直觉告诉我，
这个秘密，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最终的答案。5我爸最终还是落荒而逃了。
他几乎是撞开我，逃出了那家咖啡馆。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我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小姨看着我，忧心忡忡，“念念，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跟你爸说这些的。”“不，你没做错。”我摇了摇头，“小姨，
谢谢你。剩下的事，交给我。”送走小姨后，我没有回外婆家。我回了那个我逃离出来的家。
我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我妈一个人。她正坐在客厅里，一片一片地撕着一本相册，
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咒骂着。
“狐狸精……小贱人……敢抢我男人……我撕烂你的脸……”我走过去，才发现她撕的，
是我的照片。从满月照，到小学毕业照，再到不久前拍的艺术照，无一幸免。我的脸，
在她的手里，变成了一堆无法拼凑的碎片。看到我回来，她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恶毒的笑容。“怎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还是想通了，
回来跟我认错了？”她扬了扬手里的碎片，像是在炫耀她的战利品。“林念，我告诉你，
只要有我刘婉在一天，你就休想有好日子过！林建军是我的！这个家也是我的！你，
什么都不是！”我看着她那张扭曲的脸，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是吗？
”我走到她面前，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扔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那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笑得阳光灿烂的，穿着海魂衫的周志远。我妈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她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浑身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小姨给我的。”我搬了张椅子，
在她对面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还告诉了我很多事。关于你，关于周志远，
还有……关于她自己。”“她胡说！那个贱人，她都是胡说八道！
”我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扑过来，想要抢走那张照片。
我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力气，比我想象的要小得多。“她是不是胡说，
你心里最清楚。”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刘婉，你真可悲。
”“你爱了一个男人那么多年，爱到发疯，爱到不惜毁掉自己的亲妹妹。可你到头来，
得到了什么？”“你得到的，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你住口！你给我住口！
”她疯狂地挣扎着，另一只手胡乱地朝我脸上抓来。我厌恶地甩开她。她跌倒在地，
却还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想要撕烂那张照片。仿佛撕烂了它，就能抹去那段不堪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