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冉,三十岁,年薪百万,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住着高档公寓。听起来是人生赢家吧?
可我最近快被老鼠逼疯了。物业来了三次,翻遍了每一个角落,连根鼠毛都没找到。
他们不知道,那只最会啃食人心的“老鼠”,不住在我的墙里,而是坐在我的办公室里,
每天对我露出八颗牙齿的阳光微笑,亲切地叫我“周总监”。他年轻,聪明,前途无量。
而我,正在被他拖入深渊。1“周总监,我觉得您这个方案……是不是有点太保守了?
”会议室里,梁萧举起手,干净的指节在灯光下泛着白。他说话时微微歪着头,
眼神清澈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仿佛他提出的不是质疑,而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好奇。
我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这是本月第三次了。我叫周冉,
在“风启咨询”这家国内顶尖的公关公司,从实习生干到项目总监,用了整整七年。
我靠的是稳扎稳打,是滴水不漏的执行力。而我带的实习生梁萧,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他入职才三个月,就已经成了老板罗总眼里的香饽饽。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比如说这个媒体投放策略,”他指着PPT上我精心测算过的渠道配比,
“我们完全可以把预算更多地倾斜给新兴的短视频平台,制造一个爆点话题。虽然风险高,
但一旦成功,回报是传统渠道的数倍!”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激起千层浪。几个年轻同事眼中已经露出了兴奋的光。罗总果然很吃这一套。他靠在椅背上,
赞许地点点头:“嗯,年轻人就是要敢想敢冲!周冉啊,你看看,
梁萧这个思路就很有‘狼性’嘛。”说完,他那双精明的眼睛转向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那眼神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最敏感的神经上。我深吸一口气,
维持着总监的体面,解释道:“罗总,短视频平台的数据波动性太大,
爆点话题也存在不可控的舆论风险。我的方案虽然保守,
但能确保客户的品牌形象在上市前维持在最稳定的状态。”“稳定,稳定!又是稳定!
”罗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周冉,你现在做事怎么畏首畏尾的?市场不等人,
我们做公关的,就是要化不可能为可能!”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看好戏。而梁萧,
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适时地低下头,露出一副“我说错话了”的抱歉表情,
轻声说:“对不起,周总监,罗总,可能是我太异想天开了。我经验不足,还是听周总监的。
”看,多会做人。进退有度,既展现了才华,又给了我台阶下。可只有我知道,
他递过来的不是台阶,而是把我推向悬崖的那只手。2梁萧最厉害的武器,
不是他名校毕业的脑子,也不是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而是他的“贫穷”。这玩意儿,
简直是职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尤其对罗总这种白手起家、最爱看“奋斗剧本”的老板来说,
效果拔群。一次部门聚餐,酒过三巡,罗总开始大谈自己的创业史,说到动情处,
拍着梁萧的肩膀说:“小梁啊,好好干!我看你,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我,兜里比脸还干净,
但心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梁萧恰到好处地红了眼圈,端起酒杯:“谢谢罗总,
我一定会努力的!”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那是一台老掉牙的国产机,
屏幕的裂痕像一张蜘蛛网,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他拿起手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下意识地想把屏幕朝下盖住,但那个“无意间”的动作,却正好让罗总看了个一清二楚。
罗总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多了几分“懂的都懂”的怜惜。还有一次,
公司组织周末去郊区团建,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只有梁萧面露难色。在罗总关切地询问下,
他才“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罗总,真对不起,我……我周末约了份家教兼职,
那孩子快高考了,我实在推不掉。要不,我晚上再赶过去和大家汇合?”说完,
他还补充一句:“生活费得自己挣,没办法。”那一刻,
我这个开着宝马、用着最新款iPhone的总监,
在他营造出的“贫穷贵公子顽强奋斗”的光环下,显得那么不近人情,那么冷漠,
甚至有些可鄙。罗总当场拍板,不仅准了他的假,还让财务预支了他下个月的实习工资,
美其名曰:“不能让奋斗的年轻人为生活分心!”整个部门,
都对他投去了混合着同情与敬佩的目光。而我,这个每天带着他们冲锋陷阵,
为他们争取最高项目奖金的总监,在他们眼里,
不过是一个只会用KPI压榨下属的“周扒皮”。我靠着七年的专业和实力换来的地位,
被他用三个月的“人设”冲击得摇摇欲坠。我清楚地知道,罗总已经越来越不满了,
他觉得我缺乏他最欣赏的“狼性”,也缺少了对“同类人”的共情。
我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仿佛脚下的土地正在被一点点地抽走。
3真正让我不寒而栗的,是梁萧竟然敢当众骂我。起因是一个紧急项目,
客户临时要求补充一份极其详尽的竞品数据分析,报告长达三百多页,
而且必须在第二天早上提交。这种活儿枯燥、繁琐,但又极其重要,不容有失。
环顾整个部门,只有我最信得过自己的细心。但那天我实在分身乏术,
只好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梁萧,并再三叮嘱他:“这份数据很重要,一个小数点都不能错,
辛苦你了。”他当时笑着点头:“放心吧,周总监。”可第二天下午,
就在我准备跟进进度时,他拿着那叠厚厚的报告,一阵风似的冲到我的办公桌前。“啪!
”三百多页A4纸被他狠狠摔在桌上,文件散落一地,像一群受惊的白色蝴蝶。
整个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惊恐地看着我们。我还没来得及开口,
梁萧通红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周总监!我知道您看不起我,
觉得我穷,觉得我急于求成!但您不能用这种重复性的垃圾工作来羞辱我!
我的价值不是体现在这里的!我熬了一个通宵,就是为了给您当人肉复印机吗?
”他的质问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羞辱?
我只是把一份紧急且重要的基础工作交给他,这怎么就成了羞辱?不等我组织好语言反击,
他已经一把抹掉眼泪,转身冲进了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办公室。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罗总的内线电话打到了我的座机上,声音冰冷:“周冉,你来我办公室一下。”一进门,
我就看到梁萧站在罗总身边,肩膀还在微微抽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罗总甚至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周冉,你怎么回事?
梁萧这样的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是公司的未来!
你怎么能用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破事去打磨他的锐气?要注意和年轻同事的沟通方式,
不要磨灭他们的创造力!”我百口莫辩,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那些刺耳的指责。
从罗总办公室出来,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而从那天起,一些更诡异的事情,
悄然开始了。我租住的高档公寓里,深夜总会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不是邻居的吵闹,
也不是水管的异响,而是一种细碎的、仿佛来自墙壁内部的刮擦声。像是老鼠在啃噬木头,
但物业派人来检查了三次,甚至连专业的除虫公司都请了,却一无所获。紧接着,
我的智能家居开始失控。凌晨三点,万籁俱寂之时,智能音箱会毫无征兆地用最大音量,
播放一首我多年前听过的、充满悲伤回忆的钢琴曲。那旋律,像一只冰冷的手,
瞬间攥紧我的心脏。4那首钢琴曲像一个开关,彻底打开了我世界里通往恐惧的大门。
从那晚之后,我的家变成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陌生牢笼。智能灯光是我噩梦的另一个主角。
它们会毫无预警地疯狂闪烁,明暗交替,把客厅映照得如同恐怖片里即将发生凶案的现场。
我试过切断总电源,但当我重新合上电闸,
那种诡异的闪烁又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卷土重来。我换掉了全套智能家居系统,
甚至请了电工把线路全部检查了一遍,结果依旧是“一切正常”。“周小姐,
可能是您最近压力太大了。”电工师傅临走时,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只要一关灯,那细碎的刮擦声就会如约而至,
从墙壁的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只看不见的虫子在啃食我的神经。我用枕头死死捂住耳朵,
但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障碍,直抵我的大脑。我不敢睡觉,只能睁着眼睛,
在黑暗中等待天明。精神的恍惚很快反映到了身体上。我脸色蜡黄,黑眼圈重得像烟熏妆,
体重在两周内掉了十斤。镜子里的女人,眼神涣散,充满疲惫和惊恐,
陌生得让我自己都害怕。我强撑着去上班,但在会议上,
那些数据和方案在我眼前都变成了扭曲的符号。罗总的声音飘忽得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而梁萧那张充满活力的脸,在我眼里却渐渐和我幻觉中的鬼影重合。有一次,
在讨论一个重要方案时,我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了神。“周冉!周冉!
”罗总的吼声将我从混沌中惊醒,“你在想什么?客户明天就要看东西,你在这里给我梦游?
”我猛地回过神,看到满会议室的人都在看我,梁萧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对不起,罗总,我昨晚没休息好。”我只能用这个苍白的理由来解释。
罗总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他失望地摇了摇头,直接转向梁萧:“梁萧,这个案子你来跟进,
周总监最近状态不好,你多分担一点。”“好的,罗总。”梁萧立刻应下,然后转向我,
语气诚恳,“周总监,您别太累了,身体要紧。这里交给我,您放心。”他笑得那么真诚,
那么体贴,像一个关心前辈的优秀后辈。可我看着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一路向上,
冻结了我的血液。他越是“懂事”,我心里的恐惧就越是浓重。
我感觉自己正一步步坠入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而我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5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公司最重要的客户——“远星集团”。远星集团即将上市,
我们公司负责其上市前的全套公关宣传。这个项目是我一手拿下的,
也是我今年最重要的业绩。我为此熬了无数个通宵,方案改了十几稿,
终于在提交给客户的前一晚,完成了最终版。我长舒一口气,保存好文件,
准备第二天一早打印出来交给罗总。然而,第二天早上,当我打开电脑,
试图打开那个名为“远星集团最终版.pptx”的文件时,
屏幕上弹出的却是一个冰冷的提示框:文件已损坏,无法打开。我脑子“嗡”的一声,
仿佛被重锤击中。不可能!我反复点击,尝试用各种软件修复,但结果都是一样。
文件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销毁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整个人都懵了,瘫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这不仅仅是一个文件的损失,
这是一个足以毁掉我职业生涯的致命失误。远星的CEO今天下午就要亲临公司听方案,
现在离会议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我完了。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
挣扎着是不是该去向罗总坦白,然后卷铺盖滚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梁萧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移动硬盘,脸上带着他标志性的、略带羞涩的笑容。
“罗总,周总监。”他先是跟两位老板打了招呼,然后径直走向罗总,将移动硬盘递了过去。
“罗总,是这样的,”他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担心周总监最近太累了,
精神压力大,怕她万一出什么错……所以昨天临下班前,
我悄悄把远星的方案备份了一个版本。虽然可能不是最新的,但应该能应急。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罗总接过硬盘,插在电脑上,很快,
那个我无比熟悉的PPT界面出现在屏幕上。
虽然少了最后一部分我昨晚熬夜修改的关键细节,但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刻,
这份备份无疑是救了全公司的命。罗总的脸色由阴转晴,他站起来,用力拍了拍梁萧的肩膀,
声音洪亮得整个楼层都能听见:“好小子!有担当!有预见性!你救了公司一次!”随即,
他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话里有话地说:“周冉,你看看!
以后核心工作要多让年轻人参与,他们不仅有冲劲,还比你细心!”我站在原地,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着梁萧那张写满了“关切”和“谦虚”的脸,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不是巧合。这绝对不是巧合!是他,一定是他干的!
6我必须找到证据。从那天起,我开始偷偷调查梁萧。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任由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将我蚕食殆尽。我动用了自己从业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
花了一笔不小的钱,请了一个业内口碑很好的私家侦探,让他去把梁萧的底细查个底朝天。
我需要一个污点,一个破绽,任何可以撕开他完美伪装的裂口都行。然而,一周后,
侦探给我的反馈却让我如坠冰窟。“周小姐,这个梁萧……干净得有点过分了。
”侦探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专业人士的困惑。他发给我的资料里,
梁萧的人生轨迹清晰得就像一本教科书:出生在偏远山区的贫困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