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同事宣称自己是项目主理人，全办公室都安静了。因为真正的主理人，
此刻正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听说，我不在的这几天，有人替我主持工作了？
”众人屏息凝神，等着看这疯子被保安拖出去。她却笑着转身，递上一份文件：“哥，
你的跨国并购案，我帮你拿下了。”总裁瞳孔地震——那是他争夺三年未果的案子。第二天，
公司通告：“主理人”被任命为副总裁，直接对他负责。而我的工位上，
收到了一封来自新副总裁的邮件：“知道你昨晚为什么被停职吗？因为我要这个位置。
”“不想滚蛋的话，今晚十点，来我办公室。”“记得带上你的‘诚意’。
”---上键盘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发送。林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窗外，城市的霓虹已经亮起，勾勒出冰冷坚硬的线条。
又是一天，差不多可以收拾东西，加入楼下那支疲惫的归家大军了。她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
抿了一口，苦涩感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在这个人均985、卷生卷死的互联网大厂，
她一个普通本科，熬了三年，才勉强混到项目组核心成员的位置，不敢有丝毫松懈。“薇薇，
还不走？”旁边工位的晓琳探过头，开始往包里塞气垫和口红。“马上，回完这封邮件。
”林薇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咖啡杯壁。办公室的氛围稍微活络了些，
临近下班，总是如此。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清脆又略显突兀的高跟鞋声。哒，哒，哒。
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周遭敲代码、点鼠标的杂音格格不入的韵律感。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个陌生女人。很高，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
面料挺括，一看就价格不菲。里面是件真丝白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
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她没挎公司女员工常见的通勤包，
手里只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和一部手机。脸很漂亮，是带有攻击性的那种明艳，
眼尾微微上挑，妆容精致。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种旁若无人的气场。她径直走进来，
目光在开放的办公区扫视一圈，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生面孔。没人认识。是哪个部门新来的？还是上头派来的巡察？可这姿态，
也未免太高调了些。女人走到项目组公共办公区的中央，停下脚步，声音清晰，
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开口：“大家好，我是苏曼。从今天起，就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主理人。”一瞬间，办公室里落针可闻。敲键盘的声音停了，鼠标点击声没了，
连晓琳合上化妆品盖子的轻微“啪嗒”声都显得格外刺耳。林薇端着咖啡杯的手僵在半空，
脑子里嗡的一声。主理人？他们项目的主理人，明明是……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都下意识地、偷偷地，转向靠窗的那间独立办公室。百叶窗没有完全拉上，能清晰地看到，
里面空无一人。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间办公室属于谁——沈屹，沈总，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裁，
这个项目的真正灵魂和最高决策者。他上周去国外出差，洽谈一个极其重要的跨国并购案，
据说就是这几天回来。这女人……是疯了，还是失心疯了？短暂的死寂后，
是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气声和交头接耳。“谁啊这是？”“主理人？开什么国际玩笑！
”“沈总人呢？她这么说沈总知道吗？”林薇的心脏砰砰直跳，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攫住了她。她看着那个自称苏曼的女人，对方依旧站在那里，姿态从容，
甚至带着点欣赏意味地观察着众人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这太诡异了。
就在这片低语和质疑声中，办公室入口的方向，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
是沉稳的、熟悉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然后，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屹。他穿着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飞行后的些许疲惫，
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他显然刚下飞机，甚至连行李箱都还立在脚边，
助理沉默地跟在身后。他回来了。在这个最戏剧性的时刻。沈屹的目光越过众人，
直接落在了办公区中央那个不速之客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不在的这几天，
公司人事变动这么大？他怎么没接到任何通知？整个办公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变成了沉重粘稠的胶质，让人呼吸困难。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连最细微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一些胆子小的，已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生怕被即将到来的风暴殃及。保安呢？什么时候来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拖走？
不少人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沈屹迈开长腿，朝苏曼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他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声音不高，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听说，我不在的这几天，有人替我主持工作了？”每一个字，
都像是冰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完了。这女人彻底完了。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给苏曼判了“死刑”。在沈屹的地盘上，冒充他的身份，
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然而，站在风暴中心的苏曼，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或恐惧。
她甚至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然后，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优雅地转过身，面对着面色冰寒的沈屹，
将手中那个一直拿着的薄薄文件夹，递了过去。她的动作很随意，
仿佛只是递一份普通的报告。“哥，你的跨国并购案，”她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
却又异常清晰，“我帮你拿下了。”哥？！这一个称呼，像是一颗重磅炸弹，
轰然炸响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林薇手里的咖啡杯差点脱手，她猛地握紧，冰凉的液体晃出来，
溅在手背上，她却毫无知觉。她说什么？哥？并购案？拿下了？沈屹那冰冷的、审视的表情，
在听到“哥”这个字眼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他的目光猛地盯在苏曼脸上，
像是要穿透皮囊，看清内里。然后，他的视线下移，落在那份递过来的文件夹上。
他没有立刻去接。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终于，沈屹抬起手，
接过了文件夹。他打开，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和右下角那个鲜红的、刺眼的印章。
那一刻，林薇清晰地看到，沈屹拿着文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震惊所取代，瞳孔剧烈收缩，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份文件……是真的？那个他们整个集团，
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沈屹亲自出马拉锯谈判了整整三年，
却始终未能啃下来的硬骨头……就这么……被这个空降的、莫名其妙的女人，
用这种儿戏般的方式……拿下了？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剩下中央空调微弱的风声。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被这急转直下的情节惊呆了。沈屹合上文件夹，再抬起头时，
看向苏曼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质疑，
只剩下翻江倒海般的震惊、审视，以及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沉默地看着苏曼，苏曼也回视着他，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带着点挑衅，又带着点了然。
第二天上午，公司内部的OA系统以及所有公共办公区的电子公告屏上，
同步发布了一则简短的人事任命通告。“经集团董事会决议，任命苏曼女士为公司副总裁，
即日生效，直接向总裁沈屹先生汇报。”没有过渡，没有铺垫，直接空降副总裁。
整个公司哗然。林薇看着屏幕上那短短几行字，感觉像做梦一样。
昨天那个荒诞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苏曼，沈屹的……妹妹？她从来没听说过沈总有妹妹。
而且，就算是妹妹，这种晋升速度，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她甩甩头，
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无论上头怎么斗，她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保住这个饭碗。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手刚放在鼠标上，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了新邮件提醒。
Regarding Your Position 关于你的职位林薇的心猛地一跳，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点开邮件。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三行字，
却像三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眼睛里：“林薇，
知道你昨晚为什么被系统标记停职审核吗？”“因为我看上了你现在这个位置。
”“不想立刻滚蛋的话，今晚十点，单独来我办公室。”“记得带上你的‘诚意’。
”林薇僵在工位上，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停职审核？她昨晚下班时还好好的！
她慌忙登录内部系统，果然，她的状态已经变成了刺眼的“停职待审核”，理由栏一片空白。
为什么？就因为她昨天在场？因为她看到了苏曼上演的那一出戏？
还是因为……她这个项目组核心成员的位置，碍了这位新副总裁的眼？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起昨天苏曼那带着笑意的、却冰冷刺骨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不经意地从她脸上扫过。
带上你的“诚意”……这四个字像毒蛇一样缠绕上她的心脏，让她阵阵发冷，恶心得想吐。
她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去了，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显而易见的羞辱，
和可能更不堪的交易。不去？那她辛苦奋斗三年得到的一切，可能就在明天化为乌有。
在这个就业形势严峻的年代，失去这份工作，对她和她的家庭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办公室里的同事各自忙碌，
没有人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几行字，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今晚十点……副总裁办公室……诚意……---中下班时间到了。
同事们如同退潮般陆续离开，办公室里喧嚣渐息，最终只剩下一片死寂。灯一盏盏熄灭，
只有林薇工位上方还亮着一圈惨白的光晕，将她失魂落魄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晓琳走之前还好奇地问她：“薇薇，还不走？加班啊？别太拼了。
”林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应了一声。她怎么走？她能去哪里？电脑屏幕上，
那封邮件依旧像诅咒一样悬挂着。内部系统里，“停职待审核”五个红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三年。她在这家公司熬了整整三年，没有背景，没有过人的天赋，
全靠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和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时间，才从一个打杂的实习生，
一步步爬到今天项目组核心成员的位置。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需要这份工作。不仅仅是薪水，还有这份工作带来的价值感和……生存的尊严。可现在，
这一切都可能因为一个空降的、心思莫测的女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粉碎。
“诚意”……这两个字在她脑子里疯狂盘旋，衍生出无数肮脏又恐怖的画面。
她想起苏曼那张明艳却冷漠的脸，想起她看人时那种评估货物般的眼神。
冷汗浸湿了她背后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去，是深渊。不去，是绝路。她该怎么办？
找沈总？且不说她有没有资格直接见到沈屹，就算见到了，她怎么说？说你的新副总裁，
你的“妹妹”，威胁我？证据呢？一封语焉不详的邮件？沈屹会信谁，用脚指头都想得到。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时间滑向九点五十。
办公区空旷得可怕，远处似乎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更添了几分阴森。林薇猛地站起身，
动作大得带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在寂静中回荡。她顾不上去扶，
踉跄着冲进洗手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混沌和恐惧。她抬起头，
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惶恐的女人。不能就这么认输。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化妆包里拿出气垫和口红，手法有些凌乱地开始补妆。
粉底掩盖不住眼底的青黑，口红也涂得略微超出了唇线，
让她看起来有种怪异的、强撑的镇定。她整理了一下衬衫和西装套裙，
这是她最好的一套职业装，此刻却感觉像一层脆弱的铠甲。九点五十八分。她走出洗手间，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一步步走向位于楼层尽头的副总裁办公室。
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像一头沉默的怪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门缝底下，
透出一线光亮。她果然在。林薇停在门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声音大得她怀疑里面的人都能听见。她抬起手，手指悬在门板上，却仿佛有千斤重，
怎么也敲不下去。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个清晰而冷淡的声音。“进来。”她甚至没有敲门，
对方就知道她来了。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咬紧牙关，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推开了那扇门。办公室很大，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繁华，却遥远冰冷。苏曼没有坐在办公桌后，
而是姿态闲适地靠坐在会客区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