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沈知意终于鼓起勇气,向守护了她十一年的陆沉表白。
回应她的是冰冷的拒绝和仓皇的逃避。那个未送出的吻悬在两人之间,成为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开始接受学长的追求,用拙劣的演技试探他的底线。而他始终沉默,直到那场晚宴上,
他捏碎酒杯,在众目睽睽下强行将她带走。"放开我!"她被塞进车里时还在挣扎,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就凭我养了你十一年!就凭我不允许你作践自己!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威士忌的气息,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作践自己?
"沈知意气得发抖,"和周屿在一起就是作践自己?那和谁在一起才不算?和你吗?
"下一秒,他猛地吻住了她。……第一章 基石深秋的墓园,天空是铅灰色的,
绵绵细雨无声落下,将整个世界浸染得潮湿而阴冷。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湿,
反射着黯淡的天光,像一条蜿蜒的黑色河流,通往不可知的彼岸。
八岁的沈知意站在两块并排的新墓碑前,身上过大的黑色连衣裙被风吹得空荡荡的,
仿佛一只企图吞噬她的口袋。她瘦小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却固执地不肯挪动一步。
那双本该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只是用小小的、毫无血色的手,
死死攥着母亲照片的相框边缘,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周围站着形形色色的大人,
他们低声交谈,不时发出叹息,投向她的目光中混杂着怜悯、同情,
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庆幸这场不幸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和低语,
在沈知意听来,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她的世界在父母车祸身亡的那一天就已经彻底崩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
葬礼即将结束,人群开始缓慢地移动、散去。有人蹲下身试图安慰她,
有人想要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但她像一尊凝固的雕塑,纹丝不动。
她的全部意志都集中在紧握着相框的那只手上,仿佛只要松开一丝缝隙,
最后一点与父母的联系也会随之断裂。就在这片混乱与悲伤之中,
一个身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挡住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铅灰色的天空。他很年轻,
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肩膀却已然有了承担重量的轮廓。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几缕黑发贴在额前,更衬得他脸色苍白。他的脸庞英俊得近乎锋利,
眉骨很高,鼻梁挺直,薄唇紧抿,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郁。最让人安心的是他的眼睛,
过于沉稳,像深不见底的古井,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敛在深处,只余下一片令人心安的平静。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试图去抱她,或者用苍白的言语安慰她,
也没有去掰开她紧攥着相框的手。
他只是平静地看进她空洞的、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的眼底,目光专注而坚定。
“我叫陆沉。”他的声音不高,却像磐石一样,清晰地穿透了淅沥的雨声,
落在她冰冷的心湖上,激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以后,我来照顾你。
”没有询问“你愿不愿意”,没有保证“我会对你好”,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
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沈知意空洞的眼睛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滚落,
混着雨水,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滚烫的液体终于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小脸滑落。
她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点头,但那只死死攥着相框的手,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毫米。
陆沉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保持着蹲踞的姿势,
像一尊守护神,为她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纷扰和窥探。良久,他缓缓伸出手,不是去拉她的手,
而是轻轻覆在她紧握着相框的小手上。他的手掌很大,温暖干燥,
与她冰冷的小手形成鲜明对比。那温暖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透过皮肤传递过来。“该回家了。
”他说,声音低沉而温和。这一次,沈知意没有抗拒。她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松开了相框,转而紧紧抓住了他西装的衣角,
仿佛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陆沉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衣角的小手,眼神微动,
却没有说什么。他直起身,牵着她,一步步走出墓园。黑色的轿车等候在路边,
司机早已打开车门。他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先坐进去,然后自己才绕到另一侧上车。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沈知意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
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陆沉没有抽回衣角,
只是对司机低声吩咐:“回公馆。”车子平稳地驶离墓园,将那片悲伤之地远远抛在身后。
沈知意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景色,眼泪再次无声滑落。她知道,从这一刻起,
她熟悉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陆沉沉默地看着身旁小声啜泣的女孩,深邃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他想起父亲与沈父是至交好友,想起沈家夫妇临终前在病床上含糊而恳切的托付,
想起自己肩上突然压下的沉重责任。他才十八岁,刚刚被迫接手家族生意,
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却要承担起抚养一个八岁女孩的重任。他伸出手,
有些生疏地、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脊背。动作略显僵硬,却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别怕。
”他说,声音低沉,“以后,有我在。”沈知意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看向身旁这个突然闯入她生命的年轻男子。他的侧脸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有些不真实,
但那坚定的眼神和掌心传来的温度,却让她冰封的心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对沈知意而言,
父母离去的那一天,她的世界被粗暴地彻底重塑,陷入无边黑暗。而陆沉,
就像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束光,成为了这片崩塌废墟之上,唯一且坚不可摧的基石。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这个叫陆沉的“小叔叔”会如何“照顾”她,但在此刻,
她只能紧紧抓住这唯一的依靠。车子最终驶入一座位于半山的豪华公馆。铁艺大门缓缓打开,
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停在一栋气派却不失雅致的欧式建筑前。佣人早已撑着伞等候在门口。
陆沉先下车,然后转身,向车内的沈知意伸出手。“到家了。”他说。沈知意犹豫了一下,
将自己冰冷的小手放入他温暖的掌心。他轻轻握住,牵着她走下车子,
走进这座将成为她未来很多年“家”的地方。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宽敞的客厅奢华而冷清,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明亮却缺乏温度的光。
沈知意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显得有些无所适从。陆沉脱下被雨水打湿的西装外套,
递给旁边的佣人。他蹲下身,与沈知意平视,目光平静而温和。“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在王妈的隔壁,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她。”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住在三楼,有任何事,随时可以来找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沈知意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陆沉也不在意,
对旁边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妇人示意:“王妈,带小姐去房间休息,
准备些热牛奶和易消化的食物。”“是,先生。”王妈恭敬地应道,然后走向沈知意,
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小姐,跟我来吧。”沈知意抬头看了陆沉一眼,
见他对自己微微颔首,这才松开一直抓着他衣角的手,跟着王妈走向二楼。陆沉站在原地,
看着那个瘦小而孤单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深邃的眼眸中才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望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秋雨。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十八岁的年纪,
本该是肆意张扬的青春,他却被迫一夜长大,扛起家族的重担,
还要负责一个陌生女孩的人生。这份责任太过沉重,但他别无选择。他知道,
从他在墓园里对她说出“以后,我来照顾你”的那一刻起,
他们的人生就已经被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前路未知,风雨飘摇,而他必须成为她的基石,
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直到她能够独自飞翔。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才会停歇。而屋内的故事,
才刚刚开始。第二章 无声的侵略公馆的日子,在一种小心翼翼的平静中缓缓铺开。起初,
沈知意像一只受惊的雏鸟,沉默、警惕,将自己缩在坚硬的保护壳里。她住在二楼的客房,
房间被布置得温馨舒适,有柔软的玩偶和崭新的衣物,却无法驱散她心底深处的寒意。夜晚,
她常常在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望着陌生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无声地流泪。陆沉话很少,
大多数时间都在公司处理繁忙的事务,但他总会回来吃晚饭。餐桌上,
长长的梨花木餐桌两端,坐着沉默的他和更加沉默的她。只有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
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他会偶尔抬眼看看她,见她小口小口地、机械地吃着东西,
便不动声色地将她多看了一眼的菜挪到她面前。这种沉默的关照,
是沈知意最初感受到的暖意。打破僵局的,是沈知意持续的低烧和夜惊。家庭医生来看过,
只说是悲伤过度,心神受损,需要静养和陪伴。那天晚上,陆沉推掉了应酬,
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处理文件,守了她一夜。沈知意半梦半醒间,
总能看见那个挺拔的身影在台灯下沉静工作的侧影,像一座沉默的山,让她惶惑不安的心,
奇异地安定下来。此后,陆沉在她睡前停留片刻,成了不成文的惯例。
有时是简单问一句“今天怎么样”,有时只是沉默地坐一会儿,确认她无事便离开。
这种笨拙却持续的陪伴,像涓涓细流,慢慢融化着沈知意心头的冰层。
她开始偶尔在饭桌上说一两句话,比如“今天的汤很好喝”,或者“学校里发了新课本”。
陆沉通常只是淡淡地“嗯”一声,但眼神会柔和些许。时光悄然流淌,转眼沈知意上了初中。
那个夏天,她看到同学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校园里,眼里流露出渴望。某个周末的清晨,
陆沉没有去公司,而是让司机从车库里推出一辆崭新的、带着辅助轮的女士自行车。“想学?
”他站在晨光里,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灰色长裤,身姿挺拔。沈知意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教学地点在公馆后面平坦的私人车道上。陆沉的手稳稳地扶着自行车后座,
沈知意紧张地握着车把,歪歪扭扭地向前骑。夏日微风带着青草和栀子花的香气拂过,
她因为紧张而后仰的脊背,不可避免地贴上他坚实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夏衣,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稳定心跳和灼人的体温,与自己如擂鼓般慌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看前面,保持平衡。”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呼吸拂过她的发丝,带着清冽的气息。
她依言看向前方,努力稳住车把。在一次险些摔倒时,他扶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那温热有力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好在辅助轮发挥了作用,
车子很快稳住。“继续。”他松开手,语气依旧平稳,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紧密接触只是她的错觉。当她终于能够摆脱辅助轮,
独自歪歪扭扭地骑出一小段距离,兴奋地回头时,
却只捕捉到他迅速收敛的、眼底那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柔软和赞许。
他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身上,那一刻,
沈知意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小叔叔”,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疏离。十四岁那年,
沈知意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生理期。腹痛如绞,她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小脸苍白,
额头上沁出冷汗。王妈手足无措,正要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陆沉却推掉了重要的会议匆忙赶回。他显然对此毫无经验,
向来冷静的眉宇间带着罕见的焦灼。他先是严厉地责备了王妈没有提前准备,
然后亲自上网查询,笨拙地钻进厨房煮红糖姜茶。
当他端着那碗味道可能并不算好的姜茶走出来时,衬衫袖口沾了点糖渍,额角也有些细汗。
“喝掉。”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却泄露了他的无措。
沈知意小口喝着滚烫辛辣的姜茶,腹部的绞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她躺在沙发上,
身上盖着薄毯,依然觉得手脚冰凉。陆沉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在她脚边的沙发边缘坐下,
然后,做了一个让沈知意和王妈都愣住的动作——他伸手,将她冰冷的、穿着棉袜的双脚,
不由分说地拢起来,放在了自己温暖的小腹上,
用掌心的温度和身体的暖意去熨帖她那彻骨的寒凉。“陆……”沈知意惊得想缩回脚,
脸颊瞬间爆红。“别动。”他按住她的脚踝,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隔着薄薄的袜子和衬衫布料,
他腹肌紧实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熨烫着她冰冷的脚心,那温度仿佛带着电流,
一路窜升,烧红了她的耳根,也搅乱了她整个青春期的心湖。她偷偷抬眼看他,
发现他看似平静的侧脸上,耳根也泛着不自然的红晕。那一刻,沈知意清晰地意识到,
她和陆沉之间,那种单纯的、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
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微妙而不可逆的变化。他依然是那个沉稳、克制、甚至有些冷漠的陆沉,
但他给予她的,早已超出了“责任”的范畴。十六岁的夏天,是另一个转折点。阳光炽烈,
花园里的白色山茶花开得如火如荼。沈知意贪恋雨后草地清凉湿润的触感,偷偷脱了鞋,
赤着脚踩在柔软的青翠草叶上。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裙摆被微风轻轻吹动,
勾勒出微微起伏的、少女特有的曲线。她弯腰去嗅那朵开得最盛的山茶花,
颈项弯出优美而脆弱的弧度,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整个人仿佛在发光。无意间回头,
她看见二楼书房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陆沉站在那里。他逆着光,身影显得有些模糊,
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沈知意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沉甸甸的,
带着她当时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重量,灼热得几乎要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留下实质性的印记。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被施了定身咒。
沈知意下意识地对他展露了一个毫无阴霾的、带着点被捉包羞怯的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几乎是立刻,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烫到,他猛地转过身,身影迅速消失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