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吴寡妇,李爷让你去一趟!
"门外传来粗暴的吼声。
母亲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来,脸色惨白:"这、这才过了十天啊......"吴家强赶紧披衣下床。
他知道李彪的手段,让女债主"侍奉"几天,就算免除一部分利息。
这种事在贫民窟常有发生,可他绝不能让母亲受这种侮辱。
"娘,您别怕,让我去。
"他拉住想要起身的母亲,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李彪的两个打手,秃头阿黑和独眼老邓。
这两人在贫民窟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尤其是独眼老邓,最喜欢用烧红的铁条烫人。
"哟,小子醒挺早啊。
"阿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李爷说了,今天必须把欠的银子还上,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屋里的母亲。
"我这就去,您二位稍等。
"吴家强镇定地说道,快步走到墙角,掀开草席。
昨晚做好的第一批肥皂就放在下面,借着微弱的晨光,能看到表面光滑、颜色均匀。
这时,隔壁的王婆探出头来,一脸幸灾乐祸:"可算遭报应了!
就你们母子俩装清高,看这回怎么收场。
"王婆一首觊觎这间破屋,巴不得吴家母子被赶走。
她丈夫是城里一个小管事的下人,最爱拿这个显摆,看不起西邻。
"婆子,你嘴再不干净,小心我撕烂你的臭嘴!
"另一边,破落户刘大娘破口大骂。
这个五十多岁的寡妇生性刚烈,最恨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婆叉腰反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整天就知道在街上捡破烂......""都给我闭嘴!
"独眼老邓突然怒喝,"再吵吵,把你们全抓去见李爷!
"街巷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几声压抑的哭喊。
李彪的名字就是一把悬在贫民窟居民头上的利刃,谁也不敢造次。
"二位大哥,请跟我来。
"吴家强抱着瓦罐,领着两个打手来到院子。
昨天他特意打扫过这里,支起了一张破旧的木桌。
"这是什么玩意?
"阿黑瞥了眼罐子,不耐烦地说,"少跟我们玩花样,赶紧拿银子!
""两位大哥且看。
"吴家强取出一块肥皂,放在清水中轻轻搓洗。
很快,细腻的泡沫就浮现出来,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
独眼老邓顿时来了兴趣。
他在李彪手下当差多年,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认出这是城里富人家用的名贵物件。
"你小子从哪偷来的?
"他一把抓住吴家强的衣领。
"不是偷的,是我自己做的。
"吴家强急忙解释,"您看这个成色,比城里卖的还要好。
我己经谈好了,今天要送到城里的布庄去卖,只要一天就能还上李爷的银子。
"两个打手面面相觑。
他们也知道,死人是还不了债的。
如果这小子真有点本事,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行,"独眼老邓松开手,"给你一天时间。
要是晚上见不到银子,我就把你娘......"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等打手离开,母亲一下子瘫软在地。
吴家强赶紧扶她回屋,给她倒了碗水。
"傻孩子,"母亲颤抖着说,"你这是要折腾出什么事来啊?
""娘,您放心。
"吴家强安慰道,"孩儿有分寸。
"这时,刘大娘悄悄溜了进来:"孩子,你这肥皂当真是自己做的?
让我瞧瞧。
"吴家强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一块。
刘大娘在这片街巷活了大半辈子,帮过他们母子不少。
"好东西啊!
"刘大娘仔细端详着,"我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做过活,见过不少名贵肥皂。
你这个不比那些差。
"她压低声音,"要不要我帮你引荐个人?
""是谁?
""城西的杨布庄。
那杨掌柜的是我远房亲戚,为人还算讲信用。
"刘大娘说,"不过......"她欲言又止。
吴家强明白她的意思:"大娘尽管说,若是成了,分您两成利钱。
"在这种地方,没有白帮忙的好事。
刘大娘肯引荐,除了帮衬街坊,也是看中了赚钱的机会。
"一成就够了。
"刘大娘摆摆手,"我这把年纪,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只要你小子有出息,别忘了街坊的情分就行。
"吴家强心中一暖。
在这个人心险恶的地方,还是有真情存在的。
"对了,"刘大娘突然想起什么,"你出门时当心点。
我听说李彪最近得罪了城里一个大人物,手下人正到处拼命捞钱。
你这生意要是让他知道了......"吴家强点点头。
在这个底层世界,利益才是一切。
今天的合作伙伴,明天可能就变成背后捅刀的仇人。
他收拾好东西,在母亲担忧的目光中走出家门。
街巷里己经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此起彼伏。
但他知道,这看似平常的一天,将会决定他和母亲的命运。
偶尔,一阵风吹过,带来阵阵腐臭味。
这就是底层人的生活。
无论表面如何热闹,骨子里永远是腐朽和阴暗。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吴家强要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