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胜券在握的脸,手机悄然震动。
是老公发来的微信:老婆,搞定了。
新铺子3500,签了八年。
我缓缓笑了。
秦姐,这事太大,我得回去商量商量。
苏老板,话我撂这儿了。
四间门面,一个月两万八,一分都不能少。
签就续,不签,月底之前,把你那些东西都给我搬干净!房东秦岚翘着精致的兰花指,掸了掸她那貂皮大衣上并不存在的灰。
她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我。
她身后,是我经营了整整三年的四间打通的门面。
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俨然是这条落魄老街上最璀璨的明珠。
我简直要被她这副嘴脸气笑了。
秦姐,咱们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三年后租金随行就市。
现在整条街的行情都在降,隔壁老李的门面,位置比我这儿还好,都从五千降到四千了。
我按原来的价格,一万五,再给您上浮10%,一万六千五,这已经足够有诚意了。
随行就市?秦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出了声。
苏晚,你搞搞清楚,现在这条街的市,是谁带起来的?她用指甲鲜红的手指,指向门外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
三年前这里什么样?一条泥巴路,晚上连个像样的路灯都没有!我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的怒火。
是我!是我苏晚,把这四间漏雨的破屋子盘下来,砸了上百万,一点一点做起来的!现在街旺了,人多了,您就想卸磨杀驴?哟,说得你多伟大似的。
秦岚撇撇嘴,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算计。
你带旺的?那你搬走试试啊!看看离了我的铺子,你那些货往哪堆!你那些老客户,还找不找得到你!她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插进了我的死穴。
半年前,我刚花了上百万,将整个店面从里到外重新装修升级。
我无比看好未来几年的发展前景。
现在又临近年关,是我们这个行业一年中最忙的时候。
搬家?重新找地方?再装修?时间、金钱、精力,哪一样我都耗不起。
她笃定我被这上百万的投入,死死地钉在了这里。
所以才敢如此狮子大开口,把原本3800一间的租金,硬生生提到7000。
这半个月的沟通,她甚至连电话都懒得接。
信息只冷冰冰地回几个字:租得起就租,租不起有的是人要。
那副吃定我的嘴脸,我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得到。
苏晚,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岚站起身,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我。
你投了那么多钱装修,要是搬走,那可都是打水漂了。
女人家家的,做点生意不容易,别为了这点小钱赌气。
两万八,我保证你往后生意更旺。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贪婪与傲慢的脸,心中最后一点关于旧日情面的幻想也消失殆尽。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的眼神看着她。
她以为我的沉默,是屈服前最后的挣扎。
她脸上露出了胜利者才有的,那种猫捉老鼠般的得意笑容。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那微弱的震动,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是老公沈逾发来的微信。
老婆,搞定了。
城南产权置换下来的那个铺子,层高五米八,产证面积跟你现在一样大。
我找人设计了,能直接隔成四层,使用面积翻倍,外摆区还大。
租金你猜多少?我的心猛地一跳,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3500一个月,房东顾先生人特爽快,直接签了八年,前五年不涨价。
他说他马上要去国外陪女儿,让我们自己折腾,别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字:好。
然后,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了秦岚那双胜券在握的眼睛。
我笑了,笑得温和而无害。
秦姐,这事儿太大了,我得回去跟我老公商量商量。
我故作为难地蹙起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
您给我……三天时间,怎么样?行啊。
秦岚大度地一挥手,仿佛是给了我天大的恩赐。
那你可得想清楚了。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她扭着腰走了,留给我一个摇曳生姿、得意洋洋的背影。
她不知道。
不是我要过村。
而是她,即将被我彻底留在昨天。
这场她自以为稳赢的牌局,从她亮出底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