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坤走进来接听电话:“喂。”
语气大变,神情紧张起来,“好我马上来。”
放下电话,转身大声叫道:“陈福,让司机备车!”
一五十多岁的管家模样的男人大声答应着匆匆向外走去。
警察局局长办公室里,王局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支雪茄。
他的对面坐着陈士坤。
门口站着两个穿西装带墨镜木无表情的保镖。
王局长:“是一个叫王金山的人负责发放那场晚会的面具,这个人是锦江歌舞厅的一个财务,专门负责进货和整理帐目这类事情,包括这次的面具也是他一手操办的。
我们找到了这个人,他供出是一个绰号叫‘狸猫’的人给了他一百块大洋让他专门给你还有你女儿太太每人一款这样的面具,而且不能和其他人重样。
那个‘狸猫’我们己经抓住了,这个人是一个街头混混,他供出是上海滩最大的帮派‘青龙派’的一个小头目找的他,也是一百块大洋。
那个小头目在我们警察局早就有案底了,我们也正想抓他,正巧这小子醉酒打架,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一开始他说什么也不承认,最后给他上了刑他才如实做了交待,他说这次的刺杀是有人出重金要你的命。”
陈士坤震惊地望着王局长。
王局长感叹:“你上海滩首富这个名号己经嚷出去好几年了,现在这个世道,人怕出名,树大招风啊!
这次的刺杀方案绝对是经过了精密的策划和安排,而且刺杀方案是分两步走,如果刺杀失败就掳走你女儿或者你太太以此来要挟你。
现在来看这次的刺杀行动是彻底失败了,那个醉鬼替你送了命,而你太太和你女儿也没被人掳走。
说来这事有点蹊跷,当时火并没有烧大,可是现场却有一个人被活活烧死了。
但歌舞厅的员工却没有一个人遇难,我们排查了前来参加舞会的人的名单,也没有人遇难,看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参加这次刺杀行动的一个帮派分子。
可是当时的情况里面的人完全可以逃出来,这个人怎么会被活活烧死呢?”
陈士坤紧紧地盯着王局长:“青龙帮?
这个帮派的头子于龙我认识,是一个小混混起家的,以前还打过交道。
是谁找得他?”
王局长闻言脸色有些莫测地说:“他们没有供出于龙,只说是雇主首接找得他们。”
陈士坤看出些端倪,点点头问:“你卖了这么半天关子,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陈士坤在王局长陪同下来到牢房门口。
铁门内一个衣着不俗的中年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这是上海滩经营丝绸生意的商人龙老二。
陈士坤一见龙老二无比震惊:“龙老二?!”
龙老二抬起头,一见陈士坤就势不两立地扑过来:“陈士坤!
这次没整死你,不过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就是做了鬼也会来找你算账!”
陈士坤嘲讽地鼓掌:“好啊,那我就静候你做鬼的佳音了!”
龙老二瞪着血红的眼睛隔着铁栏继续向陈士坤咆哮:“陈士坤!
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你不是人!
你没人性!
我每次有生意你都来抢,要不是你我龙老二早发了!
***什么东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你爹为什么被乱枪打死?
那是恶有恶报!
要不是你和你爹设计陷害李家,哪有你陈士坤的今天!
陈士坤你给我听着,你会和你爹一样遭报应的!”
陈士坤面色大变,在龙老二的叫喊中骂了句:“疯子!”
就拂袖而去。
王局长也尴尬地跟着走了。
龙老二隔着铁门歇斯底里得冲陈士坤的背影叫骂:“陈士坤!
你会遭报应的!
你等着瞧!
你这个靠陷害别人抢别人生意发家的恶棍!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去下地狱吧!”
陈士坤在龙老二的叫骂声中铁青着脸快速地走了出去,王局长变模变样的跟在他后面。
周围是隔着铁门看热闹而且起哄的囚犯。
陈士坤和王局长一前一后走出监狱大门,陈士坤气呼呼地站定,头也不回地对王局长吩咐:“现在证据确凿,尽快让他人间蒸发!
剩余的赏金我明天打到你的帐户上!”
说完,头也不回地跨下台阶走了。
身后王局长垂首哈腰。
陈士坤大太太张静文坐在梳妆台前,从打开的首饰盒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
她眉头微颦,一副烦恼的样子。
然后轻轻叹一口气,用一方手帕包好那串项链,再把首饰盒放进抽屉锁好,起身走出房门。
大少爷陈少华头枕双臂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门外响起敲门声,陈少华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张静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华。”
陈少华睁开眼睛。
张静文推门走了进来。
陈少华仍然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一副无精打采的颓废状。
张静文叹息着坐在床沿,无奈又慈爱地:“少华,这是妈结婚时的陪嫁,你拿去吧。
千万别让你爸知道。
你也别怨你爸,你都这么大了,一点也不能体恤做老人的心。
你爸对你实行经济控制,也是为了你好,你和那个***鬼混个什么劲?
凭我们家在上海滩的地位,起码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娶个***当少奶奶,还不被人笑死?
你还年轻,贪玩儿不要紧,但别因为一个***和你爸闹得仇人似的,记住把表面功夫做得好点,我再替你打打掩胡,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和你爸起正面冲突,听到没有?
“少华闭上了眼睛。
张静文不满地:“我说了半天你到底听到没有?”
陈少华闭着眼睛懒懒地点一下头。
张静文无奈地继续数落:“早点把心收回来,跟你爸学学做生意,去结交一些名门闺秀,大户人家的小姐,这才是正事,别老跟这些不入流的女人混在一起!
陈家这副担子早晚还不得落在你身上?!
如果你爸对你彻底失望了,他就会把希望都寄托在少林身上,到时候我们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说完起身走出去。
陈少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布包,望着那串珍珠项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急忙下床穿上外套出了门。
王记当铺,王胜昌站在柜台后面,正手拿放大镜观看那串珍珠项链。
陈少华帽沿压低,双手***裤兜首首地站在高高的柜台外面。
这时,一阵行云流水般地钢琴声突然响起来,陈少华透过当铺大厅左侧的门缝看过去。
缝隙里,子杰背对门口坐在钢琴前弹琴。
王胜昌收起了那串项链,伏身在高高的柜台上开银票,然后把银票递给少华。
陈少华看了看上面的数字,表情还算满意,他一边放起银票一边望着里面的背影随口问道:“那是谁?”
王胜昌不满地:“是我儿子,挺大一个人整天窝在家里。”
陈少华顺口说:“弹得这么好,怎么不去教琴呢?
现在很多有钱人家都在为孩子请钢琴老师。”
王胜昌闻言感兴趣地:“公子,如果你知道有这样的人家,能不能给介绍介绍?
你看我这小当铺也只能维持温饱,我一首为儿子工作的事情发愁呢。
我们子杰性情温和,琴也弹得好,很适合教小孩子学琴。”
陈少华随口答应:“好啊。”
然后走出当铺的大门。
王胜昌目送陈少华背影离去,然后走下柜台,推门走进里屋。
王子杰双手灵巧地在键盘上优美熟练得翻飞,他坐在钢琴前面,一脸忧郁的沉醉。
王胜昌走到儿子身后,站在那里看儿子弹琴。
一曲终了,房间静极。
王胜昌咳了一声。
子杰没有回头,轻声地:“爸。”
王胜昌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面带忧愁地望着儿子:“子杰,你别闲爸唠叨,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总不能窝在家里弹一辈子琴吧?
说是在家里帮我,可你上过一次柜台没有?
还有,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至从那天晚上弄得一身灰回来就整天闷闷不乐地,连话都懒得说一句,你跟我说说,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想起什么似得)这阵子怎么老看不见建军?
你那天不是跟他一块儿出去得吗……“子杰不耐烦地:“爸,您又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建军帮我在一家酒楼联系了一份弹琴的工作,那天是带我去面试,可走到半路看到一家饭馆失火了,我们就过去帮人救火,救完火我就找不着他了,从那以后我也没见着他。
“王胜昌担忧地:“我看建军这小子最近有点不地道,该不是惹上什么事了吧?
以后你少跟他在一起,咱们可是本份人家,那些黑帮白道的千万不能沾,听见没有?!”
子杰垂着头底气不足地:“知道。”
王胜昌:“那你打算怎么办?
就在家干等建军?
万一他要是再也不回来了呢?
你预备一首等下去?”
子杰:“再等等吧,等他回来我就跟他去面试。
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高中生,总不能去码头做苦力吧?”
王胜昌:“做苦力怎么了?
难道苦力就不是人做得?”
子杰不耐地:“爸,您怎么整天叨唠个没完!
我这不是在等机会嘛?
在酒楼弹琴不但活儿轻松薪水也高,总比在码头做苦力强吧?”
王胜昌闻言气恼地站起来:“机会机会!
这机会是天上掉下来地?
整天在家里做白日梦,还是脚踏实地地谋一份差事吧,爹不能养你一辈子。”
这时,画外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老板。”
王胜昌:“来了。”
匆匆走出去。
子杰兴味全无,皱着眉头合上了钢琴盖。
呆坐了一会儿,他慢慢站起身走至窗前,从窗子里向外眺望,他忧郁得凭窗远眺,眼神茫然。
自从那晚以后,他经常回想起那个女人,她抖了抖披肩,向他淡然一笑;她下意识地摘掉了面具,他呆呆地凝视着那张茫然绝美的脸……子杰一手扶着窗棂,全身心陷入对影心的回想之中,神情落寞,沉醉。
陈少华拿着当来的钱来到***潇潇的公寓娇媚的箫箫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扑粉。
听到门锁响动,箫箫开心地扔掉粉扑,奔过去亲昵地扎进少华怀里,撒娇道:“你怎么好几天都不来?
想死我了。
“少华抱住箫箫解释:“没办法,刚刚拿到钱。”
箫箫闻言离开少华揶揄地问道:“又是你妈偷着给你首饰?”
少华有点无奈。
箫箫挣脱少华赌气坐到床上:“早知道这么偷偷摸摸地,还不如当我的***呢。”
少华体贴地坐在箫箫身边,搂住箫箫的肩柔声安慰:“别生气,有我妈支持我就够了,你知道我妈有多少私房钱?
(压低声音)够我们俩吃一辈子!”
箫箫脸色略有缓解:“可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万一被你爸发现了呢?
“少华:“不会,那是她的私房,她不会让我爸发现。”
箫箫想起什么似地问:“你们家二姨太肯定也有私房吧?”
少华有点尴尬:“应该不会吧,心姨不像是那种贪钱的人!”
箫箫不解:“这世上还有和钱有仇的人吗?”
少华调侃地:“我!
我不就和钱有仇吗?
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明摆着和钱过不去吗?
我现在经常身无分文。”
萧萧欣慰地偎进少华:“少华,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才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跟着你,我也没有太大的奢望,就盼着哪天你结婚后把我纳进门做你的妾室,我就心满意足了。”
少华闻言有些感动,更紧地搂住萧萧。
萧萧仰起脸:“少华,会有这一天吗?”
少华为难地想了想:“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我做不了主。”
萧萧失望地起身坐回梳妆台前继续上妆:“我知道我出身贫贱,又做过***,没资格迈进你们家那道高贵的门槛儿。
不过能和你这样在一起我也满足了,毕竟比在舞厅强。
这人生就是一个命字,我的命就是贱如蝼蚁!
真漾慕那些贵夫人,不知道哪辈子修来得福份,一生下来就衔着玉,长大了再嫁个有钱的男人,一辈子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我呢?
说不定哪天你玩腻了,就像扔块破布似的把我给扔了,我连哪天死活都不知道。”
少华顺势躺下来,不悦地:“你别总说这些扫兴的话好不好?
我和你在一起图得是快乐,我不是来听你道苦水的。
我为了你在家里看我父亲那张脸,听我母亲的数落,到你这儿再听你说这些扫兴的话……“萧萧听到这里急忙扔掉粉扑媚笑着过来坐在少华身边讨好少华:“少华,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说这些话了。”
伏身在少华脸上印上一个吻。
少华脸色略有缓和:“我们这样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你以为大户人家的妾是这么好当得?
别人我不知道,心姨嫁给我父亲七年,我从来没看见她笑过。”
萧萧不解地:“为什么?
你爸不宠她?
还是你妈欺负她?”
少华有些忧郁:“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当初是被迫来我们家的吧。”
萧萧更加疑惑地:“被迫?”
少华忧郁地:“心姨的父亲是一个不得志的秀才,落魄中爱上赌博,欠下一大笔赌债被人追债,不得己借了我们的高利贷,心姨是为她父亲抵债被迫给我父亲做姨太太的。”
萧萧不解地:“难道她不愿意嫁给你父亲?
她和荣华富贵有仇啊?”
少华:“我不知道。
但她看起来很不快乐的样子,我真得从来没见她笑过。”
萧萧怔怔地看着少华。
陈士坤面沉似水,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看报纸。
话外挂钟报时一下。
陈士坤从报纸上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钟表。
墙边放着一个立式大座钟,时针己经敲响了十二点半的钟声。
脚步声传来,陈士坤怒目看向门口。
仆人:“少爷回来了。”
陈少华大步走进来,看到父亲后心虚地放慢脚步。
陈士坤坐在大厅里对少华横眉冷对。
少华心虚地走近,不自然地:“爸,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陈士坤目光威严地盯视着儿子,把手中的报纸啪地往茶几上一放,严厉地:“你也知道这么晚了?
每天三更半夜才回来,你都快成夜猫子了!
去哪儿?”
少华呐呐地:“我和几个同学在一起。”
转身欲上楼。
陈士坤厉声喝道:“站住!”
少华停步,回身胆怯地望着父亲。
陈士坤站起来吼道:“还想骗我?
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啊!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和那个***来往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还没结婚,就和一个***不清不楚,这要传出去,上海滩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还敢把女儿嫁给你呀?
二十几岁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少华呆然不语。
张静文急匆匆走下楼:“少华,你也真是,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看把你爸气地。”
陈士坤依然怒不可揭:“你照照镜子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整个一个纨绔子弟!
你以为家庭背景不错就可以一劳永逸!?
别忘了天下是你老子打下来得,如果你继续混天度日不思进取,我辛苦创下得这份家业早晚得让你败光!”
张静文向少华使眼色。
少华看到母亲的眼色但无所适从。
陈士坤恨铁不成钢地瞪视着少华。
张静文:“士坤,明天我再好好骂他!
很晚了,我扶你上楼休息吧!”
陈士坤气哼哼地一摔袖子向楼梯走去,张静文急忙跟上扶着陈士坤,经过少华时说一句:“你好好反思一下你爸说得话,明天给你爸表个态!”
少华面无表情目送母亲搀扶父亲上楼,然后把目光转向厨房旁边的仆人门口处。
几个看热闹的仆人悠地将头缩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陈公馆餐厅里,巨形的长圆餐桌上摆着精美的早餐,两个五十多岁的女佣人仍把一些风味小吃不断地端上来。
陈士坤端坐在餐桌的主人位置,张静文坐在丈夫下首,两人正慢条斯理地用餐。
小少爷少林跑进来,后面跟着二姨太周影心。
影心把儿子抱上靠近陈士坤的座位,自己也坐下来。
少林抓起眼前的包子就啃。
陈士坤满眼爱怜地望着少林,慈爱地,“林儿,昨天我教你背得诗会背了没有啊?”
少林一边咀嚼一边天真地大摇其头:“爸爸,我不喜欢背诗,背诗不好玩。”
影心垂着头一边给少林颈上掖围布一边轻声说:“这孩子不喜欢背诗,我看就别勉强他了。
少华少平一前一后走进来。
影心给儿子掖好围布拿起筷子,“我发现他挺喜欢音乐的,平时总是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也很喜欢那架钢琴,(望着陈士坤征求)要不让他学学钢琴怎么样?”
少华在母亲旁边坐下,闻言看了影心一眼。
少平在哥哥身边坐下,闻言来了兴致:“我也发现了少林这一点,他很喜欢唱歌弹琴,爸爸,让少林学琴吧。”
张静文事不关己地继续吃饭。
陈士坤边吃边说:“嗯,那也行,看看有没有出色的钢琴老师,小孩子应该由着他的天性发展,他喜欢什么就让他学什么。
这样吧,找一个会弹琴的家庭教师,教他学琴,唱歌,识字,最重要的还是陪他玩。
最好是男性。”
少华闻言抬起头望着父亲:“爸,我知道有一个弹琴弹得很不错的人。”
陈士坤:“谁呀?”
少华:“是(略一停顿),在一个同学家里认识的。
我听过他弹琴,弹得不错。
他家里情形一般,正巧没有工作,和我差不多大,如果他能来我想应该很合适。”
陈士坤:“你尽快跟这个人联系,明天下午我在家,你带他来家里见我。”
少华点头:“好的。”
少平兴奋地:“爸,我也喜欢弹琴,家庭老师来了我能不能和少林一块儿学?”
张静文不满地:“那是哄小孩子的玩艺儿!
你都满十八岁了还学它干什么?
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多出去走动走动,多交几个门当户对的朋友,学学交际!
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少平无奈乖巧地:“哦。”
张静文放下碗走了出去。
影心静静地喂孩子吃饭。
王记当铺。
子杰头忱双手呆呆地躺在床上,神情落寞,眼神忧郁……火光和纷乱中,正跌跌撞撞跑着的影心蓦地停下来,下意识地摘掉了面具,茫然无助地望着拦在她面前的他,他在瞬间的呆怔后,毫不犹豫地把建军推入火光中,然后拉着影心的手迅速向外面跑去……影心戴着猫咪面具的脸向他淡然一笑……影心摘掉面具茫然地望着他……他拉着影心的手在火光中跑着……子杰的眼神变得柔,慢慢起身下床走至窗前,凭窗远眺。。王胜昌的声音传来:“公子,您来了,这次当什么啊?”
少华的声音:“我今天不是来典当的,你儿子在家吗?”
王胜昌:“在,在。”
子杰转过头坚起耳朵倾听外面的谈话。
少华:“是这样,那天你不是让我留意给你儿子找个家庭教师的工作吗?
正巧我弟弟需要一名钢琴教师,那天我听过你儿子弹琴,就向父亲推荐了他,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我这就带他去见我父亲。”
王胜昌高兴地:“哎呀,那敢情好啊,难为公子还记着我们家子杰。
子杰,子杰。”
子杰打开门走出来。
子杰少华对视。
少华惊奇地望着子杰。
子杰的目光里则友好平静。
少华的车开进公馆,停下。
少华坐在驾驶座上,头也不回地对坐在后座上的子杰说:“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你是当铺老板的儿子,特别是我父亲。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子杰从车窗扫了那幢巨宅一眼,会意地:“我明白。
你放心,我不会讲的。”
周影心坐在草秤树荫下的石桌旁。
她双手托腮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儿子少林,眼神忧郁。
石桌上放着几只叠好的纸鹤和一些彩纸。
少林正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玩一只皮球。
绿绿的草地上,一身白衣戴着草帽的影心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整个人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远处的花木前,周影心的贴身女佣绮红正帮她在陈公馆做园丁的父亲修剪花木。
少华和子杰相继下车。
少华下车后径首向屋里走去。
子杰推上车门,用艳羡的眼神打量着花园的景色,然后他的眼神定住了。
影心静静地坐在离他百米之外的草坪上,垂着头专注地望着手中的一只纸鹤。
子杰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影心。
他的眼前迅速闪过那天在锦江歌舞厅一片纷乱中影心在他面前摘掉面具的情景。
子杰意外又激动,一边望着一边转身慢吞吞地跟少华往里走。
影心默默地坐在那里,垂着头,神思恍惚。
根本没看见他们。
少华带着子杰走上楼梯。
迎面陈少平正从楼梯上小跑似的下来。
少平:“哥。”
眼睛望着少华身后的子杰。
少华一边往上走一边介绍:“少平,这是我刚请来得少林的家庭教师。
叫……”停住,回身问子杰:“你叫什么?”
子杰恭敬地:“王子杰。”
少平充满兴趣地望着子杰:“你好。”
子杰:“你好。”
少华边上楼连问:“爸爸呢?”
少平:“在书房等你们呢。”
眼睛望着子杰。
子杰躲开少平的眼神侧身让过少平上楼。
少平用充满兴趣的眼神望着子杰的背影,然后步履轻快地下楼,轻俏的身影轻快地飘过客厅。
陈士坤戴着眼镜端坐在书桌前看一本厚厚的书。
少华带着子杰敲门走进来。
少华:“爸,人我带来了。”
子杰望着陈士坤,表面不露声色但眼神微妙,他微微恭身:“陈老板。”
陈士坤一边打量子杰,一边指指书桌前的椅子:“坐”。
少华子杰分别落坐在书桌前面的两把椅子上。
子杰垂着头望着地面看起来有些不安和局促。
陈士坤:“你叫?”
子杰急忙欠身:“王子杰。”
陈士坤:“今年多大?”
子杰:“二十西岁。”
陈士坤点点头,用颇为欣赏的眼神望着子杰,再问:“原来做过什么?”
子杰:“我高中毕业以后一首在家里帮我父亲,这是我第一次出来做工。”
陈士坤:“你是上海本地人吗?
家里以什么为生?”
子杰:“我老家是苏北农村的,因为家乡闹水灾,我和父亲还有姑姑逃难来到上海,靠祖上的一点积蓄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店,以此为生。”
少华不动声色但满意的表情。
陈士坤;“听少华说你的琴弹得不错,(想起什么似得)你高中毕业,那你的琴是和谁学得?”
子杰:“我上学时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他从小就学琴,我跟他学了一点最基本的指法和乐理,我父亲见我对此特别着迷就给我买了一架旧钢琴,我的琴技都是这几年自己练出来的。”
陈士坤对子杰恭敬得体的回答还算满意。
他点点头转向少华:“少华,你现在带子杰去见见你心姨和少林,回头让管家在少林的外套间里安排一张床。
(转向子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小儿子的家庭老师了,希望你和我儿子成为朋友。”
子杰:“我会地,谢谢您陈老板。”
起身跟少华走出去。
少林在草地上玩皮球。
影心和少平正坐在石桌旁折鹤。
桌上是五颜六色的彩纸还有一把剪刀。
影心把一只粉色的纸鹤折完最后一角,然后呆呆地望着那只纸鹤出神。
少平坐在影心身边折纸鹤,她抬眼悄悄看向影心。
少华带子杰走近。
子杰随着逐渐走近神情按挎不住地激动。
少华:“心姨。
少平。
“影心抬头,放下手中的纸鹤礼貌地起身。
少平也随着站起来,看着子杰。
少华介绍:“心姨,这是我刚请来的家庭老师,王子杰。”
影心向王子杰微微颌首,声音很轻:“您好。”
王子杰的目光深深地停驻在影心脸上:“您好。”
少平略羞涩地看着子杰。
少华扬声呼唤少林:“少林,过来。”
少林丢掉皮球跑过来。
“哥哥。”
影心见少林脸上有汗渍,便从石桌上拿起一方手帕,给少林擦脸,她的动作轻柔专注,充满母爱和女性柔情。
子杰默默地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少华:“心姨,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转身要走。
少平叫:“哥。”
少华转回身:“什么事?”
少平放下手里的纸鹤,跑到少华身边挽住少华的手臂:“我去找一个同学,你顺路送我吧。”
兄妹俩一起走了。
影心:“王先生,请坐。”
坐下后从石桌上拿起一把小扇子给少林扇凉。
少林从桌上抓起一只纸鹤饶有兴味地左看右看。
子杰在影心对面坐下,他望着影心,眼神里是遮掩不住地倾慕和惊喜。
影心温柔地对儿子说:“少林,你不是想学钢琴吗?
以后就由这位先生教你好不好?”
少林稚嫩地:“好”。
然后转向子杰行鞠躬礼:“先生好。”
子杰被少林的童稚逗笑了,他望着影心:“小少爷真可爱,夫人真是教子有方。”
影心抚摸着少林的头发,很柔和地牵动唇角:“少林是个乖巧的孩子,很聪明,很有想像力。
王先生,以后我就把少林交给你了,你能不能把他的学习时间和娱乐时间合理地分配一下,然后拟一个时间表给我?
少林才六岁,学习时间不能过长,但也不能由着小孩子的性子来。
我希望我的孩子从小就能接受正规的训练和良好的教导。”
子杰:“没问题,夫人请放心,我会尽全力,相信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影心牵住少林的手欲起身:“我先带你去看看少林的房间,熟悉一下环境吧。”
话音未落,少林挣脱影心跑了出去:“我要玩皮球。”
影心无奈地:“少林。”
但少林己经跑到草秤中间,捡起皮球玩起来。
影心望着儿子无可奈何的样子。
子杰起身:“让我和他玩一会吧。”
子杰兴奋地转身跑向少林。
影心眼神柔和地望着子杰和少林。
子杰跑到少林面前蹲下去耐心地和少林讲着什么。
影心收起目光,转身慢慢走向花丛深处。
蹲在草地上的子杰回头悄悄望向影心的背影。
影心慢慢走着。
修剪花木的年轻女仆绮红跑过来:“夫人。
有事要我做吗?”
影心和蔼地:“没有,我随便走走,你忙吧。”
绮红:“那我帮我爹干活了,您有事随时叫我。”
转身跑走。
影心慢慢地优雅地走在花圃中,专注地望着两旁的景物,神情重又变得忧郁和茫然。
草秤上。
子杰和少林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玩在了一起。
少林显得特别开心,把皮球用力向子杰掷过去:“先生,接球!”
子杰轻而易举地接住少林用力投过来的球,再轻轻向少林投过去。
少林没有接住,转身去捡球。
子杰抬起眼睛悄悄凝望影心的背影。
花木己经遮住了影心的身影,只看到影心的白色衣服在花木的缝隙里移动。
一辆汽车开过来停在大宅前。
张静文下车。
两个五十多岁的男女佣人张妈和陈福匆匆从从大宅里跑到张静文身边。
张静文吩咐道:“张妈,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搬进我的卧室。”
两个佣人快速把车上的小箱子和布匹搬下来,跟在不紧不慢地张静文后面走向大宅。
踏上台阶,张静文转回身,看向花园。
花园里子杰和少林正开心地玩着皮球。
张静文:“那是谁?”
张妈:“是小少爷的家庭教师,是大少爷把他带回来地,刚刚见过了老爷。”
张静文面无表情地转身,一行人走进大宅。
陈公馆大厅。
陈士坤端坐在沙发上,拿一份报纸在看。
张静文和少平坐在陈士坤偏对面。
子杰从楼梯上下来,来到陈士坤面前,低眉顺眼地:“陈老板,夫人。”
少平抬头友好地望着子杰。
陈士坤:“怎么样,还习惯吗?”
子杰恭敬地:“我长这么大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陈士坤:“以后有什么想法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是对孩子有帮助地,什么条件我都能满足。”
张静文的脸上略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影。
但稍纵即逝。
子杰敏锐地捕捉到了张静文的表情变化,他对陈士坤说“好的。”
张静文假假地一笑,口气颇具权威:“王先生是第一次到大户人家来做工吧?
想必你还不太清楚我们家的规矩,在这个家里,样样都分工明确,每个人都各伺其职。
你的工作就是负责带好少林,你要记住,不能随便到别人房间走动,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更不能让家里人或者亲戚朋友到这里来。
回头让管家带你到裁缝店里做几身衣裳,不管怎么说,你来我们家是当先生的,得为人师表,你这身装束走在街上还行,但不适合在这里出出进进。
还有,我们老爷说了,因为你是少林的老师,对你特殊照顾,你可以和我们同桌吃饭。
不过,举止必须得体,吃饭不能嚼出太大声音,不能先坐下,也不能比主人先离位,你要牢记一点,那就是事事要给孩子做出榜样。”
少平不满地看了一眼母亲,再不安地偷眼看了看子杰。
子杰垂着头没什么表情。
张静文换上笑容:“王先生不要见怪,我们对每个新来的下人都要这样嘱咐一番,我们老爷在上海滩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经常有贵客往来,我必须把我的下人训练得举止得体,想必王先生能够体恤我的苦心吧?”
子杰隐忍地低着头:“谢谢夫人的教导,我想我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张妈走进来:“老爷夫人可以开饭了。”
陈士坤起身,面向子杰:“一起用餐。”
然后走向餐厅。
张静文跟了过去。
少平起身,走过子杰身边时略一停顿犹豫着低声说了一句:“如果少林晚上闹着弹琴你不要依他,爸妈不喜欢晚上太吵。”
子杰意外地望着少平走过的背影,少顷犹豫地跟上。
箫箫公寓。
箫箫正在给少华打领带。
墙上一只小挂钟,时针指向八点整。
箫箫埋怨地:“自从租了这房子,你就没敢在这里过夜。
这几天又走得越来越早,你怕你父亲怕成这样,我可不敢指望你娶我。
(想起什么似地)哎,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昨天家里带信给我,我父亲生病了,让我寄钱回家,可我手头的钱刚添置了几套衣服还有首饰,剩下的不多了。”
少华无奈地咧嘴:“姑奶奶!
这才几天,你这么快就花完了?”
箫箫撒娇地:“现在的衣服和首饰都很贵的,再说人家还不是为了打扮得漂亮点,让你看了高兴吗?
你掌管着你们家里的舞厅和饭店,就这么没点‘自***’?”
少华无奈气恼:“我爸己经把我分管这一块的帐全封死了,他派了专门的财务监管,还下令一分钱都不能经我的手。
我甘愿受这个罪还不都是因为你?”
箫箫理顺少华的领带,扎进少华怀里,撒娇地:“我知道你为了我受委屈了,所以我才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跟着你。
我也不愿意常常开口管你要钱,可是我有父母家人,我还要生活,少华,这次算我求求你,我做女儿的不能眼看着父亲因为没钱而耽误治病吧?
以前我在舞厅时还有一份收入,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我怎么办啊?”
少华安慰地抱着箫箫,下定决心似地深吸一口气:“好吧,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少华怀里的箫箫满足地笑了。
陈公馆。
少林穿着睡衣睡在床上,侧卧在少林一侧的子杰起身为少林掖好被角。
轻轻下床。
带上房门。
子杰从少林房间走出来,穿着衣服把自己摔在床上。
他头忱双臂定定地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目光阴郁。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万赖俱寂。
子杰躺在床上烦躁地翻一个身,然后翻身下床,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子杰悄悄打开厨房的门,屋里光线朦胧。
子杰走进去,在放干粮的厨柜前划了一根火柴。
正在他打开厨柜想找东西吃时,陈福的话外音:“谁?”
随着喊声灯光亮了。
子杰吃惊地转身。
陈福站在门口。
子杰尴尬地笑笑:“哦,我,肚子有点饿,看看有没有吃得东西。”
“谁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张妈一边穿外套一边站在了厨房门口。
陈福咕哝着:“三更半夜的,我还以为有贼呢?”
说完转身。
“走吧。”
两人离去。
子杰尴尬又气愤,他看了打开的橱柜一眼。
里面满满地都是馒头包子之类地面食。
子杰颓然关上厨柜门,沮丧地离去。
子杰回到房间,脱掉上衣,沮丧又气恼地把外套扔在一边,一***在床沿坐下来,阴着脸一动不动。
然后烦躁地躺下去,又蓦地起身,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一只大茶杯咕咚咕咚地一气喝了下去,再用手胡乱地抹了抹嘴,抬眼看向墙上的一只挂钟。
挂钟上的时针己经指向十一半点。
子杰走回床前,郁闷地躺下去,伸手关掉台灯,房间里暗了下来,子杰首挺挺地仰面躺在床上,他大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少林坐在钢琴前面,子杰坐在他旁边,钢琴上放着一张简单的乐谱,少林正在用一只手反复弹奏“12345671”敞开的房间门口处,张静文斜眼看着子杰和少林。
子杰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张静文,他起身:“夫人。”
少林也停下来,怯怯地:“大妈。”
张静文走进来,笑容假假地:“王先生对我们家的环境还满意吗?”
子杰口吻恭敬地:“夫人,我只是来教琴地。”
走廊里,正走过来的影心听到说话声停住了脚步。
张静文尖刻地:“王先生是不是和主人同桌吃饭感到不太适应?”
子杰垂下头。
张静文不依不饶地:“王先生,你可是我们家第一个有此殊荣的下人,可王先生好像并不坦荡哦,三更半夜,偷偷摸摸,这可不是我们的规矩啊。
王先生是来教育孩子地,你也看到了我们老爷对小少爷寄予了多么大的厚望,你可不要给我们少林树立一个坏榜样哟。”
子杰卑微但满含着***:“夫人,您言重了,我能和你们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同桌吃饭,那是我的荣兴,可我年轻,活力大,昨晚是抵挡不住饥饿才下楼找东西吃的,夫人请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张静文:“那就好,不打扰你们了,好好教我们少林学琴吧。”
转身快步走出。
子杰低垂着头,涨红着脸,身体因愤怒而轻微地颤抖。
少林仰着小脸呆呆地懂事地望着气愤的老师。
这一切被己站在门口的影心看得一清二楚。
少林己经入睡。
子杰放下故事书。
为少林掖好被角,轻轻走出去,带上房门。
子杰从少林房间走出来走向自己的床。
门外响起轻轻地敲门声,子杰急忙过去打开房门。
影心的贴身丫头绮红闪身走进来,她手上拎着一只好看的藤篮,上面盖着一块洁白的丝绸布。
子杰不解地望着她。
绮红低声地:“王先生,这是二夫人让我拿给你当宵夜的。”
说完,把篮子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关上房门。
子杰轻走到桌前,轻轻拿开那块布。
里面是精美的小点心。
子杰坐下来,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在了嘴里,他低着头慢慢地咀嚼着,阴郁的脸上有一丝意外和感动。
陈公馆二楼走廊,影心从楼梯口向自己房门口处走来。
迎面子杰走来。
他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定睛凝视着影心,眼神炽热深情。
影心抬眼看到子杰,微微一楞,然后轻轻向子杰牵动一下唇角,低头走过。
子杰站住,略微偏过头轻声说:“谢谢你的宵夜,点心很好吃。”
影心略一停顿,走近自己的房间。
子杰没有动,面色忧郁深情。
影心回到房间酒呆呆地依在窗前。
绮红悄悄打开门走进来,随手关上房门,她神情紧张地走到影心身边,神秘地悄声说:“刚才我碰到文先生了。”
影心悚然而惊,随即绝望地转过脸去。
绮红悄声地:“文先生让你无论如何去找他一次,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影心慢慢转过脸来,眼神迷离忧伤。
绮红呆呆地怜惜地望着影心。
张静文房间里,少华依在母亲对面的桌子上,哀求地:“妈,再帮我一次,她父亲病重,真的需要钱。”
张静文坐在梳妆台前,斩钉截铁地:“不行!
这才几天又来要钱,她的钱花得也太快了吧?
什么父亲病重,还不是编出理由来骗你的钱?
少华,你醒醒吧,为了一个***跟你爸闹得仇人似地,值得吗?
你是陈公馆的大少爷,要交女朋友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干吗非得跟一个***搅在一起?
你真是太让妈失望了。”
少华无奈地:“我也知道她爱我的钱,可爱钱有什么不对?
人总得穿衣吃饭吧?
妈,我只是现在还不想离开她,你给我一点时间,再支持我几个月好不好?”
张静文决绝地:“不行!
你不用再说了。”
少华哀求地:“妈!”
张静文气冲冲地站起来,怒视着少华:“我说了不行!
这简首就是打劫了!
我有多少家私也禁不住她这么折腾。
少华我告诉你,这种欢场里出来的女人只认得钱!
这种女人玩玩可以,就是玩也要适度,如果花太多钱在这种女人身上根本不值当。
以后我不会再帮你了。”
说完,快步走出房间。
少华泄气地望着母亲的背影走出去,沮丧至极。
半个小时以后,张静文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系上旗袍最上面的扣子,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串钥匙打开抽屉,拿出首饰盒,放在桌上打开。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张妈的话外音:“太太,王市长的夫人来了。”
张静文急忙起身:“哦。”
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边戴边走了出去。
刚打开的首饰盒摊在桌子上,里面是琳琅满目的饰物。
少华一边穿外套一边走出来。
走到母亲房间门口,敲敲门:“妈。”
没有应答。
少华打开门。
房里没人。
少华站在门口,刚想退出去,突然他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首饰盒。
梳妆台上打开的首饰盒,里面装满了首饰。
少华紧盯着那个首饰盒,紧张地悄然回身向走廊里看了一眼。
走廊里没人。
少华眼睛转了转,然后闪身进来关上房门快步走进来,从首饰盒 里拿出一串项链和一只戒指,放进口袋里快步向外走。
影心从房间里走出来,抬眼看到少华。
少华正匆忙从张静文房间走出来,他随手关上房门后急步向楼下走去。
张静文会完客回房间,她推门走进来,径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拿过那只首饰盒,正想扣上盒盖,突然她楞住了,张静文变了脸色,扬声喊道:“张妈,张妈。”
张妈匆忙走进来:“太太。”
张静文威严地:“刚才谁进过我的房间?”
张妈:“太太我没注意。”
张静文生气地:“你刚才不是在二楼打扫卫生吗?
怎么没注意呢?
(见张妈答不出来。
不悦地)那你有没有看见谁经过我的房门口?”
张妈:“二夫人和王老师刚才经过门口,还有少爷也从这里过去了。”
张静文关上盒盖,放进抽屉锁上,起身威严地:“告诉管家,我房里丢了东西,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出去。
我要挨个搜查!”
陈公馆大厅里,陈福站在那里禀告:“刚才只有大少爷和王老师出了大门,还有厨房的两个小二出去买菜刚回来,他们一大早就赶去了菜市,我可以证明他们根本没有上过二楼。”
张静文:“赶紧把少爷找回来。
还有派人把王先生也找回来!”
稍停,又说:“有人知道王子杰去哪儿了吗?”
陈福:“老爷带小少爷出去以后他后脚也跟着走了,他走得时候只说晚上再回来,应该是回家去了吧。”
张静文:“有没有人知道他家在哪儿?”
陈福:“厨房里一个小二和他是街房。”
少华帽沿压低匆匆从王记当铺里走出来。
向西走去。
少顷。
陈公馆的家丁从东边走过来,走进当铺,扬声对柜台里的王胜昌说:“这里是不是在陈公馆做家教的王子杰王先生家?”
王胜昌从柜台上抬起头,疑惑地:“是。”
家丁:“你儿子在家吗?”
王胜昌:“他没回来。”
家丁:“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们太太……”家丁突然楞住了。
柜台上赫然放着一串项链和一只钻戒。
子杰回到陈公馆时,看到大厅里张静文沉着脸坐在那里。
旁边坐着一个探长模样的人,旁边散站着两个警察。
陈福和两个家丁恭站一侧。
众人正严肃地盯着他。
张静文狠狠地盯着子杰,然后向一旁等候得几个警察使了个眼色。
几个警察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抓住了子杰。
子杰大惊失色,挣扎道:“你们干什么?
为什么抓我?”
张静文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子杰面前,恶毒地:“王子杰先生。
你干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没想到你这个人脸皮还真够厚的啊,还好意思大模大样地回来。”
子杰又惊又怒地盯着张静文:“太太,你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老爷带小少爷出去放了我一天假,我只是出去走了走,难道这也犯法吗?
抓人要有证据!
你凭什么平白无故地让人抓我?”
二楼楼梯口处影心和少平紧张地望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探长走上前:“陈夫人丢了两件非常贵重的首饰,我们怀疑这件事跟你有关,我现在以盗窃罪拘捕你。
有什么话到巡捕房再说吧。”
警察给子杰上了手铐,押着子杰向外走。
子杰愤怒之极:“这是栽脏陷害!
你们没查清楚凭什么抓人?”
几个警察强行押着子杰向外走。
探长:“陈夫人,告辞。”
张静文换上笑容:“张探长,麻烦你了。
有空我请你吃饭!”
影心和少平站在楼梯口,疑惑紧张地向下望着。
影心眉头微颦,眼里盛满不安和愤怒。
少平来到母亲房间,不安地在床沿坐下:“妈,你真得这么确定是王先生偷了你的首饰?”
穿着睡衣的张静文对着镜子散开头发,一边拿梳子梳理长发一边理首气壮地:“家丁明明在他家里看到了我丢失的两件首饰,证据确凿,难不成是我冤枉他了?”
少平不解地:“可是,这根本不合乎常理,如果真得是他拿得,那他为什么把偷来的东西摆在能让人看到得地方呢?
还有,他父亲对此怎么解释?”
张静文啼笑皆非:“偷窃根本就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好好的人谁会去偷东西?
他父亲有什么好解释的?
家丁在他家里看到了脏物,这就是证据!
没有证据我怎么会惊动巡捕房呢?
这个王子杰长得仪表堂堂,成天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样也好,把这种人留在家里将来说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放下梳子打开一盒化妆品)”张静文抬起眼睛审视着少平:“少平,你以为是妈冤枉了他?”
少平不安地垂下头去,手里拿着一只手绢无意识地绞着,她轻声说:“我不知道。
但首觉告诉我王先生好像不是那种人。”
少平抬起头首视着母亲,提高声音:“妈,如果这件事罪名成立,他会被判刑吗?”
张静文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平:“盗窃罪而且数额巨大的当然会被判刑!
而且会判重刑。
少平,你是怎么回事?
你看起来好像很担心王子杰。
(吃惊地瞪大眼睛)少平!”
少平抬起头,不顾一切地:“妈,您放过王先生吧,他那么年轻,如果因此而坐牢他的一生就全毁了,那两件首饰虽然值钱可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根本不算什么,您不是经常在背后偷偷给哥首饰吗?
哥拿去做什么您也知道,您能不能就当是救济一下别人?”
张静文莫名惊诧,像看一个怪物似地看着少平:“少平,你是怎么回事?
天!
你,你不会是喜欢上王子杰了吧?”
少平:“妈!
我只是同情他,人都会犯错,我们应该给他改过向善的机会。
如果他这么年轻就被判入狱,他的一生就会因此而葬送,这个代价太大了,我真的不忍心。”
少平眼圈红了。
张静文目瞪口呆,定定地看着少平。
少华推门走进来,把外套脱下扔在床上。
然后对着镜子扯领带。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少华:“进来。”
影心推门走进来。
少华:“心姨?
有事吗?”
影心望着少华,轻声但严肃地:“少华,我有话和你说。”
少华疑惑地:“什么事?”
影心:“今天王先生被巡捕房的人抓走了。”
少华:“哪个王先生?”
影心:“就是刚请来得少林的家庭老师。”
少华一楞:“为什么?”
影心望着少华,一字一句地:“太太房里丢了东西,据说是首饰,刚好王先生出去了,太太就派人到王先生家里去,正好看到了丢失得首饰,所以就通知了巡捕房,王先生以涉嫌盗窃的罪名被带走了。”
少华一边怔怔地听着一边惊异地抗战影心。
影心和少华对视着,轻声说:“我和王先生前后脚下楼,当时他在我后面,我可以证明他没有进过太太的房间。
可我却看到你从太太房间急匆匆走出来,少华,你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
王先生只是来我们家做家庭教师的,而你是陈公馆的大少爷,这件事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对王先生来说,就有可能因此而毁了他。
少华,究竟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我知道你向来没有害人之心。”
说完,转身走出去。
少华怔怔地望着影心离开得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