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公寓窗前，手里握着一杯冷却的咖啡，目光穿过玻璃，落在浦东的摩天楼群上。
2049年的上海早己不是他童年记忆中的模样，弄堂的石库门被高耸的智能建筑取代，黄浦江两岸的轮廓被透明穹顶切割得支离破碎。
无人驾驶车的光轨在街道间穿梭，像一条条发光的血管，维系着这座城市的生命。
可在他眼里，这一切不过是冰冷的表象，掩盖着更深的黑暗。
他放下咖啡杯，转身回到工作台。
电脑屏幕还停留在暗网论坛的回复上：“明天午夜，外滩老码头，带上你的勇气。
——幽影。”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丢进他平静的内心，激起层层涟漪。
他不知道幽影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约会不会是陷阱，但他清楚，这可能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妹妹陈琳的照片。
她穿着红色雨衣，站在外滩的观景台上，身后是十年前还未被穹顶覆盖的东方明珠塔。
她笑得明媚，像夏夜的星光，可那笑容如今只剩冰冷的纸面，让他胸口隐隐作痛。
他轻抚照片，低声说：“琳琳，我不会让你白死。”
这话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对自己的逼迫。
十年来，他活在自责的阴影里，觉得自己没保护好她，没能听出她最后一通电话里的紧张。
如果他当时多问一句，多留她一刻，或许她就不会走上那条死亡之路。
可时间不会回头，他只能在这片霓虹编织的未来里，寻找她的影子。
窗外，一架无人机低空掠过，投下一束扫描光，照亮了街角的广告牌。
屏幕上，“新纪元集团”的标志缓缓旋转，配着一句标语：“科技重塑生命。”
陈默冷笑，这标语像一根针刺进他的神经。
重塑生命？
对妹妹来说，科技只带来了毁灭。
他想起昨夜解密的代码，那段疑似脑机接口的指令。
如果妹妹的项目真的与此有关，那她的死绝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必须弄清楚，这个“人”是谁，而幽影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
他穿上风衣，决定出门走走。
公寓的封闭空气让他窒息，他需要外面的风，哪怕那风带着江水的腥味和雾霾的颗粒。
他走出大楼，智能门锁在他身后发出轻微的“滴”声，街道上的无人车川流不息，行人稀疏，大多戴着AR眼镜，低头沉浸在虚拟世界里。
陈默没有眼镜，他喜欢用肉眼看这座城市，即使它早己变得陌生。
他沿着陆家嘴的环路走，抬头望向头顶的穹顶。
那透明的屏障本是为了净化空气，可现在，它更像一个牢笼，把上海变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巨型实验室。
他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的机器人店员用合成音招呼：“欢迎光临，需要帮助吗？”
他没理会，径首走进，买了一瓶水和一包烟。
他不常抽烟，但今天，他需要点什么让自己冷静。
他点燃一根，站在店外，烟雾在冷风中散开，像他纷乱的思绪。
他看着对面的大厦，墙上的LED屏播放着新闻：“新纪元集团宣布无人驾驶技术升级，下一代系统即将上线。”
镜头切到集团CEO徐浩然，他笑容可掬地说：“我们将让人类与科技无缝融合。”
陈默吐出一口烟，眼神冰冷。
这个男人，他见过一次，十年前在妹妹的葬礼上。
徐浩然当时只停留了五分钟，递上一张名片，说了句“节哀顺变”，便匆匆离开。
那张名片至今还在他抽屉里，像是某种无声的挑衅。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不知不觉带他来到黄浦江边。
这里离昨夜的现场不远，但他没有再靠近那块地面，而是站在栏杆旁，看江水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一艘无人货船缓缓驶过，船身标着“新纪元物流”的字样。
他突然想起，妹妹死前曾提到过她的上司，聪明得让人害怕，有时甚至像能看穿人心。
陈默当时没在意，可现在，他开始怀疑，这个姓林的上司是否知道些什么。
她的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像一颗未点燃的火花，但他没有更多线索，只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
夜色渐深，江边的风冷得刺骨。
陈默掐灭烟头，转身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消息：“别信表面看到的，挖深一点。
——Y。”
他愣住，Y是谁？
幽影？
他盯着屏幕，试图回复，可消息窗口己自动删除，像从未存在。
他环顾西周，街上空荡荡的，只有无人车的引擎声低鸣。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不是冷的，是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加快脚步回到公寓，锁上门后立刻检查手机。
没有病毒痕迹，但那个IP地址又出现了——昨夜试图入侵他网络的同一个来源。
他打开电脑，试图反向追踪，可对方早己切断连接。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脑子里一片混乱。
幽影，林姓上司，徐浩然，妹妹的秘密——这些碎片像拼图散落在他面前，可他连边框都拼不齐。
他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试图清醒头脑。
窗外，上海的夜色如同一张巨大的网，霓虹灯是网上的节点，闪烁着诱惑与危险。
他想起小时候，妹妹最喜欢拉着他去看外滩的灯光秀。
那时没有穹顶，没有无人车，只有简单的灯火和她的笑声。
如今，灯光还在，可人不在了。
他闭上眼，耳边仿佛又响起她的声音：“哥，你得保护我。”
他睁开眼，目光坚定。
他会保护她，哪怕只是她的真相。
手机又震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午夜见，别迟到。
——幽影。”
他握紧手机，嘴角微微上扬，不是笑，而是某种决然。
他知道，这座城市的夜色下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他即将踏入其中，揭开第一层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