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工分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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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杨加林的师傅,姓李,名元彬。

比杨加林大西岁,是长安来的下乡知青。

1975年插队到七里村。

因为能写会算,所以配合给村里记工分。

当时村里记工分的还是村支书王福顺的儿子王志强。

后来王志强当兵走了,李元彬顺理成章地接王志强的班,成了记工分的主力。

当时杨加林喜欢听那些知识青年讲故事,就常去知青点喊着哥哥、姐姐。

听他们讲曾经故事,讲外边的世界,讲未来的憧憬等等。

在这里,杨加林结识了李元彬,王南,刘江河等一批下乡知青。

其中,和李元彬最聊得来。

当然,李元彬也有大多数知识青年的通病,不爱在地里出死力。

他最乐意去杨老汉管的桃园帮忙。

通过和杨老汉学习,并基于个人兴趣爱好,他对于果树管理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看法。

同时,通过在桃园的劳动活动,也加深了和杨加林之间的感情。

李元彬看杨加林精明干练,聊得也投机,就和杨老汉商议,建议找支书王福顺,安排杨加林给他打下手,考勤记工分。

最后,杨老汉豁出了他多年积攒的人情,加上李元彬从旁敲边鼓,事情是给说成了。

从那时起,杨加林就跟在李元彬***后面喊着“师傅”,给他帮忙为生产队计工分。

1977年恢复高考,由于李元彬顺基本功扎实,并且收到恢复高考的信息后就用功复习,最后利考入了西北农学院。

李元彬走后,记工分的重任就落到了杨加林头上。

当然,作为“过来人”,杨加林知道,他这个记工分的差事也干不了多久了。

正想着,杨老汉在树下喊“看着看着,胡剪啥!

就是那小短枝上接大桃,你把都剪了,桃从哪里长?”

“那不是又想起我师傅了么,嘿嘿”杨加林笑道。

“人家元彬娃利索得很,上到树上两下就把树梢的枝子剪清白了!

教你学,你就是不上心!”

“那不能比,人家就爱在这树上搞研究,我就想把我肚子搞饱,他擅长剪树,我擅长摘桃吗,哈哈……”“当,当,当,当,当,当”,随着大铃铛敲响。

散在地里的各个社员立马收拾起工具,往家里走去。

中午的杂粮馒头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回去得想办法给肚子里填点东西。

晚上回到家,杨母带着从锄地时拣出来的一些野菜。

杨加林负责烧火,杨母拌了些野菜面汤,一家人就着咸菜,吃了点杂粮馒头,晚饭就算对付了。

杨加林感受着肚子里的空虚,不由得怀念起前世的生活,“神啊,赶紧开会吧,赶紧开放吧,赶紧让我吃饱饭吧!”

“加林,吃完了吧?

走,大队走,我大伯说你要是好了,就过去把这两天的工分给大家记上。”

杨加林刚吃完饭,正窝在灶火角想事情,就听见刚子进来喊他。

“行,你等一下,我把大衣披上”说着,杨加林站起身来,去屋里把那件绿大衣披上,转过身就见刚子的小平头出现在门口,一脸笑意。

“高兴啥?”

“那咋了,我给哭一个?”

刚子贱兮兮地道。

“去你的……”说着杨加林伸出胳膊就要锤刚子一下。

谁知刚子灵巧的一闪身。

就朝外跑去。

边跑还边和杨母打招呼:“婶子,我们去大队了啊……”“好,你俩慢些,弄完早点回来……”杨母交代道村里还是土路,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一不小心还把人腰能闪一下。

“你下午干啥去了?”

杨加林边走边问。

“还能干啥,跟辉哥一块割猪草去了么……”“唉……”“你唉个啥?”

“我是唉大队的猪呢,跟着你怕是都饿瘦……”“嗨,别说是猪,人都饿瘦巴巴的还说猪呢。

你是没见,我们跑了老远都没割到多少猪草,妈的,后坡上留的猪草地,里边人能吃的野菜都被拔得精光,剩下猪能吃的也没多少了。”

刚子气呼呼地说。

“没办法,我跟辉哥到坡底的榆树上捋了些榆树叶子掺和在里边交了差。

可惜榆钱还没出来,榆钱要是出来了,还可以搞点榆钱吃……”说着刚子还舔了舔嘴唇。

“坚持坚持,说不定过两年就好了……”“今年巴着明年富,明年还穿开裆裤!”

“你穿你的开裆裤,我要明年等着富,嘿嘿!”

“去你的吧!”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大队部。

几间破旧的土坯房。

瓦片上的瓦苔一片一片,干茬茬的,在春风里瑟瑟发抖。

窗户上没有玻璃,用塑料纸封堵着,看着塑料纸,应该是尿素肥料的里衬袋子。

用得久了透光率只能说凑合,仿佛前一世的磨砂玻璃效果。

这时天己经昏暗下来,其中一间点起了煤油灯,里边传来了支书王福顺的大嗓门,看来是正跟村里人闲聊着呢。

杨加林和刚子推门进去,大队部办公室很简陋,一张老旧的带抽屉的办公桌,上边靠墙的位置放着广播设备,一个老旧的话筒。

中间点着一个煤油灯,煤油灯是农药瓶子做的,颜色深沉,油迹斑斑,随着瓶子里的煤油空了满了,满了空了,岁月也是不停地流转,这是一个见证了历史的煤油灯。

支书王福顺坐在办公桌后边的靠背椅上,在他身后是一个木制的文件柜,应该是和办公桌一起做的。

刷的红色油漆都看不出来红色,有些地方颜色深沉,有些地方被磨得基本现出了原色,又被裹上了一层包浆。

“福顺叔,吃***了?”

杨加林笑着问。

“吃了吃了,你娃咋样了,好利索了么,不行再歇两天?”

支书王福顺说。

“没事没事,我年轻恢复得快,再说就是个小感冒,也不是啥大病,呵呵呵”“那就好,不然你妈心疼哩,呵呵……”“嗯嗯,没事,那咱们把这两天的工给大家一对?”

“行么,你要是么麻达,咱就给大家把工一对,省的月底扯皮……”“么麻达么麻达,这点革命工作还是能干好的吗!

呵呵……”“那行,我给大家广播一下,”说着打开桌上的设备,老式话筒上包着红布,看起来也颇有一段岁月了。

王福顺弹了弹话筒,户外的喇叭里也响起了“嘭,嘭”两声,然后支书就对着话筒开始广播“喂,喂,广大社员请注意,广大社员请注意,今天晚上正常在村部对工,今天晚上正常在村部对工,吃完饭抓紧时间过来,吃完饭抓紧时间过来。”

然后就关了设备。

支书王福顺五十多岁,脸型瘦削,额角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听说是当兵的时候在战场上被子弹划过去留下的。

双眼炯炯有神,体魄强健,因为当过兵,上过战场的缘故,看上去正气凛然,不怒自威。

他里边穿着藏蓝色的中山装,外边也披着一件绿大衣。

妥妥的老干部风范。

王福顺关了喇叭,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钥匙是用红毛线拴着系在裤子的皮带环上。

他站起来转过身打开身后的文件柜,取出了记工本,递给了杨加林。

“加林,你先看一下。”

杨加林接过记工本,翻开看了看,也就昨天和今天的工没记。

他提前掏出大衣兜里的钢笔,先把前边大队干部以及下午看见的那些村民的工分给记上去。

这时,旁边刚才和支书说话的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凑过来“加林,你把我屋人的工也给记上么”,杨加林一看,呦,这不是三旺他爸张虎子么,刚才只顾着怀旧了,都忘了打招呼了“哎呀,这不是虎子叔么,不好意思,刚才都忘了给你打声招呼,你吃了吧?”

“吃嘞吃嘞,嘿嘿!”

三旺爸笑着道。

杨加林翻到三旺家那一页,转头向支书王福顺问到“福顺叔,昨天他屋都是满勤吧?”

“满勤是满勤,活么干多少……”“那记个八分?”

杨加林问。

“那不敢,人家好劳力都是十分,咱才八分,不跟个婆娘一样?”

三旺爸忙道。

“你也知道?

那你干活还不如个婆娘你知不知道?”

支书王福顺说。

“哪有哪有,就是这两天肚子不美,平时***的也不比谁少啊”三旺爸道。

“给记个九分算了”支书王福顺无奈地说。

“那他屋其他人呢,照常记?”

杨加林问。

“唉,照常记吧。”

“那多谢两位领导了。

这工分工分,可是我们社员的命根啊!”

杨加林笑着给记工本上记上三旺一家的工。

又听见三旺爸跟支书讲:“支书啊,你看咱刚才说的事……”支书王福顺吸了一口旱烟笑着说,“急啥,三旺年纪还小呢吗,村里的地也很紧张,大家都是挤着住么,想要宅基地的不止你一家……”“那不一样,支书,这不年前就给二旺相看了个媳妇儿,人家那边要求必须要有间房子,你看我们家娃娃多,根本就住不下……”“行嘞行嘞,我知道嘞,回头我到公社跟领导商量商量,口粮田再减少我可做不了主啊……”“那行,你千万给咱上点心,我就回了,抽空还得打糊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