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捡人
朗目疏眉，姿容如玉，竟是个清俊的年轻男子。
眼下他双目紧闭，容色苍白，气色微弱。
莫非是受伤了？
莫笑笑上下打量了一番。
素衣布服，可见家境不显。
鞋底沾满泥，应是走了很长一段路。
值得庆幸的是，身上没有刀剑伤或明显的外伤，可以排除被人追杀的可能。
莫笑笑有心日行一善，但也不愿自己惹上麻烦。
她拍了拍男子的脸，轻声唤道：“这位小哥，你没事吧？”
连拍了十几下，男子方才醒来。
男子悠悠睁眼的一刻，莫笑笑心跳漏了一拍。
好漂亮的一双眼。
明若秋水，净若清泉，清凌凌波光一片，不惹世俗尘埃。
幽幽投来一眼，仿若看尽人间西月天。
干净、美好、明媚。
“你是……”“我是附近的村民。”
村民……男子静静打量起莫笑笑。
雪肤花貌，容色倾城，声若莺啼。
虽布衣钗裙，但举止娴雅大方。
怎么看，都不是这穷僻乡野之地能滋养出来的娇花。
见男子只双目看她，却不吱声。
莫笑笑以为他人饥力乏，不便开口，便从背上取下一水囊。
“给，喝口水再说话吧。”
说着，便把水囊递至男子眼前。
男子摇摇头，用手轻轻一推，水囊退回莫笑笑身前。
“不用了……多谢……”声音低哑干涩，一听就是多时没有进水。
莫笑笑惊讶于他的执拗。
“这位小哥，我劝你不要逞强。”
她瞄了眼男子干裂的唇，“人不喝水只能活五六日，你如今只怕好几日没喝了吧？”
男子见她十六七的年纪，却管自己这个弱冠之年的人“小哥”，实在有趣。
且看她言谈间思路清晰、口齿伶俐。
虽与陌生男子在荒郊野外相遇相处，却不见丝毫惊慌或娇羞。
反倒坦然自在，落落大方。
心中霎时生出些好感。
“我怕、我喝了……你没得喝。”
原来不是逞强，是客气。
莫笑笑心中瞬间舒坦了。
她心善，也乐意帮人。
可若所帮之人不识好歹，只一味地执拗清高，那便没什么意思了。
所幸，眼前这俊秀小哥，看起来是个通明达理之人。
“不要紧。”
莫笑笑眉眼带笑，神色轻松，“我说了，我就住在这附近，没了很快能补上。”
说完，她再一次把水递给男子。
这次男子没有推辞。
接过喝了几口，然后把水囊递还给莫笑笑。
“多谢姑娘，在下袁文赫，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袁文赫？
莫笑笑心中一惊。
这不是原书中，才华横溢，声望极盛的大才子吗？
因其长相出色，在殿试中首接被当今圣上钦点为探花郎。
游街时，引得京城女子一片欢呼尖叫，纷纷扬言要嫁给他。
一时风头无两。
只可惜，后因得罪太子亲信，被贬官至南岭之地，往后再没入京城。
莫笑笑记得很清楚。
袁文赫被人称赞的，除了无双的容貌外，还有端正的品行。
虽有无数贵女示好于他，其中不乏郡主、县主等权贵。
但袁文赫并没有为了权力富贵、仕途顺遂，而接受这些示好。
不亲近，不谄媚。
不疏远，不冷对。
他总是节制而有礼地，与贵女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如此做派，令清流派对他欣赏不己，赞誉有加。
自然。
也惹来了不少人的眼红。
最终导致流放南岭的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莫笑笑曾感慨。
如果当初袁文赫接受了哪位郡主或是贵女们的示好，兴许就不会落到那种下场了。
可……那样的他，还是袁文赫吗？
心中思量繁多，实际才过了几息。
“我叫莫笑笑。”
知道眼前之人是正人君子后，莫笑笑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她眉目舒展，真切地关心道：“袁小哥，你如今觉得怎么样了？”
袁文赫觉得自己愧对这声“小哥”。
“在下今年弱冠，实在当不得莫姑娘这声‘小哥’。”
他脸色微赧，颇有些不好意思 ，“若姑娘不介意，唤我一声‘袁大哥’就可。”
是了。
莫笑笑摸摸鼻，也有些尴尬。
差点忘了，自己如今己不是二十多岁，准备实习面试的毕业生了。
而是十六岁，在异世界乡野讨生活的少女。
叫一个二十岁的男子小哥，确实不妥。
她从善如流地改口：“不好意思啊袁大哥，在这乡里，我遇到的同龄人都比较小，一时叫顺口了。”
“无碍，小事一桩。”
袁文赫知她无恶意，自不会怪她。
“袁大哥，你如今觉得如何了？
为何会倒在这山林中。”
这袁文赫看上去人困体乏，又累又饿，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果然。
袁文赫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莫笑笑的猜想。
“我送一位朋友到顺峰山，出来时天雨路滑，把身上的银钱都弄丢了，走了几天山路，撑不住就……”怪不得。
顺峰山离青云山约莫几百里地，步行最快也得七八天才到。
比青云山这穷山沟的位置还差。
也不知道袁文赫从哪认识的朋友，居然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近来春雨绵绵，路滑难行，袁大哥平日外出行走要小心些。”
莫笑笑边柔声叮嘱，边心里盘算着。
如今这袁文赫没钱没物又没去处。
更妙的是，他是个出了名的正人君子。
正好领回家，给她挡一挡近日里的麻烦事。
打定主意后，莫笑笑拿出自己难得攒下的肉干，递给袁文赫。
“袁大哥，我这里有些干粮，你先拿去吃吧。”
袁文赫见她居然把肉给自己吃，心中感动。
“莫姑娘，我不饿，你自己留着吃吧。”
好像老天要跟他作对一般。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大叫两声。
空气中霎时安静。
不可名状的尴尬弥漫在空中。
把他一个八尺男儿臊得脸红耳热，坐立难安，一时不敢抬头。
“没事的袁大哥，人饿了就要吃饭，这是自然而然的事，你不需要不好意思。”
莫笑笑声调轻柔舒展，话语体贴温暖。
刹那间，空气中的尴尬一扫而空。
袁文赫抬头，定定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