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儿子一脸失魂落魄地从外面回来,她以为是考试没考好压力太大导致的,不敢打扰儿子。她看着朱然一个人坐在饭桌,也不吃面,安安静静的不说话,有些担心。
没想到朱然突然跑到自己的面前,抓着自己的手死命的摇,眼神里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嘴巴还是紧紧的闭着,她心想这孩子是咋的了。
母亲想问问,朱然的嘴巴忽然能动了,说出的话却吓人的很。
“哎哟,然然你说什么,好端端的去什么精神病医院,你和妈妈说到底怎么了?”突然爆出的话让朱然母亲的猛地一跳,坐在旁边的父亲听到也连忙凑了过来。
朱然拼了命的说,想将这几日里他遇到的所有事说个清楚。不过还是事与愿违,他只能将他想去精神病医院的事说出来,其他的的事就好像被施了魔咒无法讲出口,别人也听不见。
朱然想起那张意外得来的医院传单,伸手朝着口袋摸,刚才还硬鼓的部位在悄然间瘪了下去。
怎么会,去哪里了,明明就塞在那里的。
朱然的头开始痛,是那种焦虑的痛。他的脸色刷得一下变白,手不自主握紧。
“妈,明天请个假吧,我真的想去医院看看。”
“好好,去看看。你先休息,咱明天一早就去。”
呵,这句倒是能说出去,前面的各种解释都和上了封条似的。
躺在床上,朱然用力捶了捶床。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树与墙壁相互摩擦发出来的,今晚的风有些大。朱然有些睡不着,不仅是因为黑暗的风声,还因为心绪不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情况。
他想现在也就两条路,一是他真的进入了某种系统,虽然他不知道测试失败的后果是什么,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估计不妙。二是他真得某种精神疾病,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但无论怎么样,这个医院他是必须去了。
朱然苦笑着,他宁愿自己是个精神病。
他一直想到深夜,天快亮才朦胧入睡,不久又被父母唤醒。
“然然,起来了,我们去医院。”
刚醒,隐隐的头痛让朱然做不出任何表情。他木木地走到卫生间洗漱好,吃过早餐后,一家人坐进车里。朱然的父亲开车,母亲和朱然坐在后排。一路上母亲紧握着朱然的手,满脸的不安,朱然倒是不怕的样子,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快速移动的风景。
附近有名的精神病医院不在市中心,又恰逢早高峰,一路磕磕绊绊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仁医没有朱然刻板印象中的阴暗,相反,医院旁是个巨大的市郊公园,现在正好是夏季,绿荫繁茂,有着大片大片绿色的点缀,医院显得安静平和。
一步入医院,扑面而来的是带有消毒水味的空调冷气。昨晚已经挂过号了,现下直接去就诊室。诊室外的椅子上坐着稀拉拉的几个人,看病的人不多,所以朱然刚坐下没多久就叫到了他的号。
父母陪着朱然进去,看到医生的脸时,朱然愣了一下,随即内心哼笑,果然就是这么巧。医生的那张脸俨然就是广告纸上那张照片上的脸。朱然有扫了一眼桌上的名牌——李昂。
好的,没错,看来是找对了。
李昂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怎么了,感觉哪里不好了?”
李昂的话就像是打开魔咒的钥匙,亦或是降妖除魔的符纸。他的话刚落地,那种禁锢朱然语言能力的感觉瞬间消失,他很快反应过来,抓紧时间解释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我周一做了个梦。梦境里我进入某个系统里,它说我必须完成一个测试,测试的要求是成为一个精神病入住医院。接下来几天我开始做噩梦,具体什么我已经给忘了。周四我发现学校表彰墙上我的照片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但我的同学说没变。昨天晚上我回家路上,从天上掉下来一张你们医院的广告传单,上面宣传的医生就长您这样,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您,我怀疑有人诱导我。回家后,我又发现我说话别人根本听不见,我喊了我妈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后来只有我说出带有精神病医院的关键词别人才能听见。这就是我的症状。”
一次性说的话太多,朱然喉咙有些干涩,他咽了口唾沫,缓慢道:“医生,我像精神病吗?”
周围有那么一瞬是呆滞的,大家似乎被这番话给震惊到。还是医生见多识广,首先反应了过来。
他缓和着嗓音说道:“就目前来看可能存在一些问题,不过我们还要做一些其他的检查才能确定,不用太担心。”
朱然妈妈听到孩子这一连串的话,有些不知所措:“然然,你怎么想到这些的,是不是压力太大啦?”她的神色很紧张,仿佛朱然的恐惧过渡到了她的身上。
李昂很快制止了父母焦虑的传播:“这样,父母要不先出去,我单独和孩子聊聊,你们在这可能会影响我的诊断。”
听到医生的话,父母退了出去。
朱然又和医生聊了聊,但他觉得没什么用。
过后医生给朱然开了几个检查单,让父母带着朱然检查。在医院里兜兜转转好几个小时,终于将要做的检查做完。
当朱然再次坐在医生面前,将检查结果递到他的面前。
李昂仔细看着检查单,思考片刻后说:“以我的经验来看,你可能患有幻想症类的精神疾病,这个病有些复杂,我这边的建议是尽快住院,抑制病情的发展,同时防止出现意外。”
听到医生的诊断,朱然松了口气,无所谓,精神病就精神病吧。
父母的情绪很激动:“医生,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以前很正常的?”
医生做了一些解释,父母听了立刻带着朱然办理住院。
当朱然换上住院服,躺在病床上时,朱然心里的恐惧突然消散不少,就好像确诊了什么必死的疾病,此前的焦虑与猜测消散,只剩下了诧异和无所谓。
病房的环境不算太好,六个人一个房间,现在正好是下午三点,房间里的大多数人刚午睡起,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朱然有些烦躁,把周围 的帘子拉上。
“诶,怎么把帘子拉上啦?嫌吵啊?”护士的声音里带着女性特有的温柔,暂时安抚了朱然跳动的神经。
“来,吃药了。”护士将医生开的药品递到朱然手里,并给他倒了杯水。
朱然接过药吞了进去。
“这要有安眠的作用,你等下可能会很困,好好睡一觉吧。”说完,她推着车走了。
朱然无事,索性躺好闭眼,等待困意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