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幽倒是体贴,出门之际,还顺带着将门带上了。
夏挽秋再次伸手牵起婉妃的手,婉妃虽然没有猛的抽回,但双眼盯着夏挽秋,暗中充满的抗拒。
方才夏挽秋便掐到了她的脉搏,所以婉妃才那般抗拒。
“婉妃怀孕了?”
“你想怎么样?”婉妃答非所问,一双含泪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举动。
但夏挽秋还真没想做什么,确定了方才把出的脉搏没有差错,默默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中,这才抬眼看她,笑道:“我初来这边,也不过是个外人,能对你做什么?”
“你即初来乍到,就更该明白有一个靠山的重要性,到皇后那去揭露我没有怀孕的事,还不足以让你平步青云?”
“这倒也是...”夏挽秋故作思量道。
这话让被子中的人脸色一凝,被子中有微微耸动。
夏挽秋笑道:“娘娘也无需这么急着杀人灭口,毕竟幽王殿下还在等着我呢,我若是出了差池,你也逃不了。”
“逃?呵呵......”这话似乎戳到了婉妃的痛点,居然毫无预兆的流起泪来。
“自打进了这吃人的皇宫,我便没想过要逃......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后宫的女子更是如此,我能怎么逃?出不去,也找不到万人之上的办法,我能怎么办?”
说到动情之处,婉妃哭的越发伤心,配上原本就苍白的脸,颇有伤痛欲绝之感,夏挽秋也不敢再***她,连连从胸前抽出手绢,捧着她脸给她擦泪。
要她拿枪杀人还行,让她安慰一个哭的死去活来的人,夏挽秋还真不知该从何下手,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也就只能坐那等她哭够了再说后话。
好在这婉妃也没一直沉浸在伤感之中,自己也抽出手绢拭去眼泪,问道:“近日被你看穿是我失策,便是你真正要去告发我,我也无话可说。”
“娘娘啊”夏挽秋颇有些无奈,说道:“我可没有过这个打算,一直都是你觉得,娘娘许是忘了,枪打出头鸟,来到一个新地方,本就不该过于出风头,不然只会死的更快,若是我近日将你告发出去,我又能再活多久?”
见婉妃好不容易淡定了些,夏挽秋接着说:“最好的生存方法,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婉妃忽而笑了起来,似那种痴癫的嗔笑,却又带着几份苦涩感。
“若是我早日能看的你这般透彻,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世间哪有什么后悔药,好好过好将来才是对的抉择。”
夏挽秋将她两颊凌乱的碎发拨到脑后,婉妃更是哭的泣不成声。
夏挽秋从婉妃寝宫出来时,呼吸到新鲜空气,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样,贪婪的吸了两口气。
“嫂嫂,看来我来的还是时候,我们该回去了。”钟离幽站在院子里,手中还撑着一柄伞,夏挽秋这才注意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毛毛细雨。
“走吧...”夏挽秋上前两步。
钟离幽也上前,给她打伞。
“三王妃,我家主子怎么样了?”云儿迎上前来,焦急的询问。
“她无事,这时候该是睡下了,想必明日便不会是这番模样了,你不必担心。”夏挽秋说完,瞧见她额头还没处理的伤疤,倒真有几分心疼这丫头了。
“早些吧头上的伤清理一下,若是你主子醒来看见,会心疼的。”
“嗯嗯,多谢三王妃!”
“不必送了,你去看看你家主子吧。”
“走吧嫂嫂。”
钟离幽催促道。
云儿这才没强求这送二人出门。
“刚才与婉妃聊了什么?”走在路上,钟离幽忽而问道。
“小叔这般聪明,我想应该能猜到吧。”夏挽秋想也不想敷衍道。
“那让我猜猜,婉妃该不会是没怀孕吧?”
说吧,钟离幽眼中含笑的看着夏挽秋,即便真被看穿了,夏挽秋也不带慌的,笑道:“小叔可真会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叫个太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挽秋瞧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说:“你要是有这闲情雅致,看看又何妨?”
她在赌,赌他没这么无聊,也没这么死缠烂打。
钟离幽看了她许久,忽而笑了。
“本王公务繁忙,自是没有这闲情雅致去管这档子事。”
夏挽秋赌对了。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御花园,看着那水池里里有几片凋零的荷叶,夏挽秋才想起,自己竟都快忘了,这已经秋日了。
“嫂嫂心善,但那婉妃,依旧活不久。”
钟离幽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夏挽秋看向他,问道。
钟离幽笑而不语,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夏挽秋也只能作罢。
就在转回头的时候,忽而扫过他的左肩,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钟离幽今日穿的是身白色的衣袍,左肩的颜色明显深了些,方才开始,他便一直是右手打伞,自己全身未湿,他却湿了半边肩,夏挽秋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看不透这个钟离幽了。
打着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认真起来又叫人害怕。
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可能她看不透的不只是他一人,还有这整个大钟离国的朝廷。
那婉妃身体无疾,钟离幽却敢断言她活不了多久了,这其中,怕是又有什么利益纠纷、爱恨情仇了。
“天凉了,早些回去吧。”夏挽秋轻叹一声,不知包含了多少愁思。
“有我在呢,嫂嫂无需忧愁。”
有你在,我才更愁......
马车快到颜王府的时候,夏挽秋掀开窗帘,朝外面瞧了一眼,颜王府门前空空荡荡的,只有门口守着两个门奴,还有在门口一直徘徊的兰芝。
看到兰芝一边徘徊,一边将自己双手合在一起,时不时的呼口气暖手,夏挽秋心下一动,今日所见云儿的模样在脑海中闪过,心也软了几分。
“人生在世,能有一个忠心护着你的人,也着实是难得的。”
钟离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忽而笑道。
这话,也不知是在说兰芝,还是方才见的云儿,又或者都是吧。
这不,兰芝听见了车轴滚动的声音,当即撑着伞小跑了过来,给夏挽秋撑起了伞。
“这钟离国的天气也是着实易变,上午还好好的呢,这会儿就下起雨来了。”
兰芝将手中抱着的狐裘给夏挽秋披上,一边止不住的叨叨着。
“自己出来前怎么不多穿些,瞧给你手冻的。”夏挽秋拢了拢狐裘,笑道。
兰芝见被发现,当即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身后,还以为这样夏挽秋就看不见了。
“嫂嫂既然已经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钟离幽道。
“可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夏挽秋客套的问。
“既然嫂嫂盛情邀请,又岂有不留下之礼?”
“……”
这人……是不知道什么叫客套吗?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煮小叔的份……”
“没事,我吃的少,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就成,不打紧,嫂嫂何须见外?”
“……”
夏挽秋到底是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