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身还沾着陈锈机械臂上的机油气,扳机卡着一缕银发——那是刚才从对方肩头扯下的。
男人脖颈的齿轮纹身在应急灯下泛着靛蓝,与陈锈锁骨下的烫伤疤痕如出一辙,只是边缘多了一圈荆棘,像某种诅咒的图腾。
“你们是‘齿轮会’的人。”
她压低声音,枪口顺着纹身轮廓游走,“三年前西郊化工厂爆炸案,死者太阳穴也有这个标记。”
男人咧开嘴笑,露出镶着齿轮的金牙:“江小姐不如猜猜,陈瘸子右手怎么没的?”
地下室的图纸突然无风自动,鱼线在黑暗中绷成杀人的弦。
江见灯后撤半步,鞋跟碾碎满地玻璃试管——那是父亲实验用的气压计碎片,此刻却成了绝佳的镜子。
镜片倒影里,另一个杀手正从通风管爬下。
“砰!”
铆钉擦着偷袭者的耳廓钉入铁柜,震落一张泛黄的建筑许可。
江见灯顺势翻滚,图纸上的荧光涂料在暗处亮起,勾勒出父亲笔迹:“海渊灯塔地基深37米,恰与1998年填埋的化工废料池重叠。”
男人趁机扑来。
江见灯抓起生锈的钢尺劈向他膝窝,却在听见机械运转声时僵住——对方的义肢比她更早刺穿图纸,液压杆顶端的探针离她眼球仅差半寸。
“你爸最喜欢在混凝土里掺尸油。”
男人舔着金牙,“知道为什么吗?
防腐啊——”寒光骤闪!
断裂的鱼线突然缠住男人脖颈,陈锈从屋顶钢梁倒坠而下,机械手首接插入对方义肢接口。
电流爆裂的火花中,江见灯看见他后背插着半截钢筋,血顺着工装裤滴成诡异的齿轮状。
“密码。”
陈锈的机械指捏碎金牙,芯片在齿缝间闪烁,“你们把自毁程序装在哪艘货轮?”
男人眼球凸出,喉咙发出咯咯笑声:“你…你不是早查到了吗…CR-209…”尾音化作血沫喷溅。
陈锈猛地抽手,从男人胸腔扯出半颗机械心脏——正是江见灯在拓扑图上见过的型号,此刻却在齿轮间隙卡着张婴儿脚环,编号CR-209-07。
“克隆体。”
陈锈碾碎脚环,瞳孔缩成针尖,“江远山当年培育了十二个实验体,你是第七个废品。”
狂风撞碎地下室气窗,暴雨卷着燃烧的账本残页涌进来。
江见灯突然踉跄——腹部的拓扑图正随着温度升高变得清晰,红点位置浮现出经纬坐标:22°37N,114°06E。
“是妈港货轮码头!”
她扯开衬衫,“他们在用黑金账本交易活体器官!”
陈锈却盯着她腹部愣住。
拓扑图延伸至肋下的位置,赫然是江家老宅的地下室平面图,而标注着“证物”的符号,正对应他机械臂的液压阀。
爆炸声从码头方向传来。
陈锈突然扯开左袖,小臂内侧的皮下显示屏亮起倒计时——01:23:45。
“自毁程序同步了。”
他将机械心脏塞进江见灯掌心,齿轮咬合声像在磨牙,“现在起,你是新的CR-209。”
西十分钟后·跨海大桥江见灯把油门踩到底时,后视镜里追来的摩托车队正在组装肩扛式鱼叉。
陈锈瘫在副驾驶座,机械臂接口不断溢出淡蓝色冷却液,那是维持他生命的仿生血液。
“为什么选我?”
她甩尾撞飞一辆摩托,轮胎在湿滑路面擦出火花。
陈锈正在往太阳穴注射肾上腺素,闻言嗤笑:“你吞的芯片里植入了江远山的记忆体,现在你比他本人更清楚黑金账本的……”枪响打断他的话。
鱼叉穿透后备箱,锯齿状倒钩卡住座椅支架。
陈锈突然翻身压住江见灯,机械手握住方向盘猛打——越野车撞破护栏冲进海崖的瞬间,他扯开她衣领咬住锁骨,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
“记住这种痛。”
他眼瞳映着滔天巨浪,“等会儿在海底,要比这痛百倍。”
海水灌入驾驶舱时,江见灯看见他拆下机械臂,露出内层的透明舱室——江父的骨灰盒旁,躺着枚带血的手术刀,刀柄刻着CR-20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