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漫过她的腰际,腐臭味混着铁锈气首冲鼻腔。
手电筒光束扫过混凝土裂缝,突然定格在一抹反光的银漆上——那是她父亲生前戴了二十年的工程头盔,卡在生锈的钢筋网里,像颗被遗弃的头颅。
“江工!
还有十分钟!”
小唐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杂音,“陈锈给的坐标输入后,爆破系统突然被锁死了!”
江见灯的指尖触到头盔边缘。
内衬皮革己经霉变,但防撞梁上那行刻痕依旧清晰:江远山·总工程师·编号S-107。
她突然僵住,在编号下方半厘米处,另一串数字被利器刮擦过——CR-209。
陈锈的工号。
六年前的雨夜碎片再次袭来。
警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她亲眼看见父亲将文件夹摔在陈锈脸上,泛黄纸页中掉出枚金属铭牌,编号CR-209在顶灯下泛着血光。
“吃里扒外的东西!”
父亲的怒吼震得玻璃嗡嗡作响,“你以为篡改承重数据能毁掉江家?
我先废了你这只手!”
哗啦!
头顶传来钢筋断裂声。
江见灯猛地仰头,头盔被水流卷走,手电筒光束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管线,全部缠着褪色的警戒带——那是父亲坠亡现场才用的标识。
“江见灯!”
机械臂破开污水抓住她后领的刹那,爆破倒计时突然加速。
陈锈的义肢卡进钢筋缝隙,液压杆发出不堪重负的***。
江见灯被他拽进怀里时,看见他脖颈青筋暴起,齿轮吊坠正压在她锁骨上,凉得像块冰。
“闭气。”
他单手拧开通风管道盖板。
爆炸的轰鸣比火光先到。
江见灯在眩晕中下沉,陈锈的机械手突然托住她后脑。
掌心弹出微型氧气面罩扣住她口鼻的瞬间,她看清义肢内侧刻着的小字——给阿锈,十九岁生日快乐。
江远山赠。
海水裹着钢筋残骸砸进隧道。
陈锈将她塞进管道时,头盔顺着水流撞上他额角。
江见灯在翻涌的泡沫中伸手去抓,却只扯下半片内衬。
牛皮纸背面洇出暗红字迹:灯塔承重墙=黑金账本坐标。
阿锈,带着灯灯逃。
氧气面罩突然被扯掉。
陈锈染血的脸在浑浊水流中逼近,机械手指捏开她下颌,将一枚齿轮状芯片塞进她舌底。
他的唇隔着雨水贴上来,气压差迫使她咽下那枚金属。
“去我废品站的地下室,”他的声音带着气泡,“密码是你烧伤那天的日期。”
推力从背后袭来。
江见灯被水流冲进竖井的瞬间,最后一眼是陈锈反身扑向爆炸核心。
他的机械手插入控制台,过载的电流照亮了整条隧道,也照亮墙壁上那些血色涂鸦——数百个“CR-209”,全是用手指蘸着铁锈写的。
三小时后·城南废品站江见灯按开密码锁的手在颤抖。
20170915,火焰吞噬画室的那天,陈锈在浓烟中将她扛出火场的日子。
地下室的景象让她窒息。
三十平米的空间挂满建筑图纸,全部用鱼线悬在屋顶。
中央的投影仪自动启动,父亲的脸突然浮现在空中:“如果阿锈启动这个视频,说明我失败了。
灯塔底层的黑金账本关联着七条人命,江家拿孤儿院地契做抵押......”视频突然卡顿。
江见灯触碰投影仪的瞬间,地板裂开一道缝隙。
尘封的保险柜里,躺着父亲的法医报告——颅骨骨折形态与陈锈设计的铆钉完全吻合,死亡时间却比坠楼早了六小时。
窗外闪过车灯。
江见灯迅速藏进图纸堆,听见楼上传来踹门声。
“搜!”
男人声音阴冷,“陈瘸子偷走的账本肯定在这!”
齿轮芯片突然在胃部发烫。
她蜷缩着解开衬衫纽扣,腹部浮现出荧光蓝的拓扑图——正是父亲手绘的灯塔剖面,此刻在皮肤上精确标注着地下金库的位置。
最刺眼的是心脏位置的红点,旁边标注着极小的一行字:证物藏于CR-209机械心脏。
楼上的脚步声逼近地下室入口。
江见灯摸到图纸堆里的老式铆钉枪时,终于读懂陈锈机械臂的异常——那根本不是义肢,而是藏着父亲骨灰的微型保险箱。
下章预告:追杀者撞破地下室,江见灯用铆钉枪挟持人质时,发现对方脖颈纹着与陈锈相同的齿轮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