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尖叫在潮湿的空气中炸开，赵东泽猛地坐起，后脑勺"咚"地撞上硬物。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突然发现手感不对——这油腻打结的长发竟是真人的发质，散发着腐土混合桐油的气息。
"李瘸子诈尸啦！
"七八个穿粗布麻衣的汉子举着粪叉连连后退，最前面那个鞋拔子脸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您都断气三天了，怎么睁眼说话？
"赵东泽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掌，指甲缝里黑得能种菜。
破麻衣下露出的小腿瘦得像麻杆，却布满狰狞的旧伤疤，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膝处一个半月形的缝合疤痕，针脚细密得不像古人手法。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指尖触到个冰凉的硬物——半块雕着饕餮纹的玉佩，内侧隐约可见"大周永安三年"的铭文。
"鬼爷爷饶命！
"鞋拔子脸"扑通"跪地，"我们就是贪您怀里那包药粉，绝对没动您老的金身啊！
"话音未落，七八柄粪叉己齐刷刷指向他心口。
赵东泽突然嗅到怀中淡淡的苦味。
作为医生的本能瞬间激活，他掏出油纸包碾了点粉末在指尖：三七混合着冰片，还有微量朱砂......等等，这配伍怎么像是金疮药？
更令他心惊的是，药粉中竟然掺杂着某种暗红色纤维，与三天前抢救新冠患者时见过的血性分泌物极其相似。
"你们......"他刚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烟嗓吓了一跳，"谁受伤了？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众人惊恐回头，只见原本蜷缩在门板上的干瘦老妇突然抽搐着坐起，眼眶空洞无神，右手正死死抠住身旁汉子的脚踝。
"诈尸！
"人群爆发出更尖利的叫声。
赵东泽却注意到老妇脖颈处细微的青紫色勒痕，以及她指甲缝里残留的褐色药渣——分明是曼陀罗花的成分。
他猛地扯开老妇衣领，果然看到锁骨下方有一处陈旧刀伤，此刻正渗出暗红色的脓液。
"都住手！
"赵东泽厉声喝止，"这不是诈尸，是药物中毒！
"他当机立断扯下腰间麻布，蘸着老妇伤口的脓液在石板上写下："莨菪碱中毒致呼吸麻痹"。
话音未落，老妇突然剧烈抽搐，赵东泽眼疾手快将她平放，用银针刺入人中、合谷等穴位。
"这、这也能治？
"鞋拔子脸瞪大了眼睛。
赵东泽一边施针一边解释："曼陀罗花与颠茄混合使用，会阻断神经传导，造成假死状态。
只需用甘草汤灌服，再辅以针灸***穴位......"话音未落，老妇突然剧烈咳嗽，喷出一口黑血。
赵东泽松开银针，迅速从怀中掏出个青瓷药瓶，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塞进她口中。
片刻后，老妇眼皮颤动，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多谢恩公救命！
"老妇声音沙哑如砂纸，"小妇人本是城南染坊的苏娘子，前日遭恶霸欺凌......"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赵东泽连忙将瓷瓶里的药丸全数喂入她口中。
"苏娘子，您先歇着。
"赵东泽站起身，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村民，"这曼陀罗药粉是从何而来？
"他注意到人群中一个少年衣襟下摆露出半截药瓶，袖口还沾着暗红血迹。
"大人，冤枉啊！
"少年突然跪着向前爬了两步，"是刘屠户给的！
他说这药能让尸体不腐，好去阴间伺候......"话音未落，刘屠户的破草屋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众人脸色骤变。
赵东泽快步冲向草屋，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腐臭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如墨，角落里堆着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其中一具突然抽搐着坐起，脖颈处赫然插着半截染血的杀猪刀。
"刘屠户！
"赵东泽瞳孔骤缩，他认出了对方右手虎口处的茧子——与三天前解剖新冠死者时留下的茧子形状一模一样。
更令他心惊的是，"尸体"脖颈处的勒痕与苏娘子如出一辙，而那把染血的杀猪刀，刀柄上刻着的竟是"陈记药铺"的字号。
"都退后！
"赵东泽迅速将银针包挂在腰间，从靴筒抽出剖尸刀。
他注意到"尸体"指甲缝里残留的黑色药渣，与曼陀罗花粉不同，这是颠茄的特有成分。
结合刘屠户药铺的关联，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这根本不是什么诈尸案，而是精心策划的杀人抛尸案！
"苏娘子，你可知陈记药铺的东家是谁？
"赵东泽一边用刀尖挑开"尸体"的衣襟检查伤口，一边冷静发问。
苏娘子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中夹杂着半截染血的金钗，钗头赫然刻着"李"字。
"李瘸子？
"赵东泽猛然转身，看到刘屠户瘫坐在墙角，裤裆间湿漉漉的痕迹在晨光中泛着白光。
他蹲下身，用银针刺入对方虎口处的茧子，果然触到异常坚硬的肌肉组织——这哪里是活人，分明是被曼陀罗与颠茄混合毒死的尸体！
"李瘸子三年前欠了陈记药铺三百两纹银，"苏娘子断断续续说道，"陈东家说......说只要用他的药粉......就能让他在阴间继续......继续......"话未说完，刘屠户突然暴起，染血的杀猪刀首刺赵东泽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赵东泽侧身闪避，剖尸刀精准刺入对方太阳穴。
刘屠户抽搐着倒地，赵东泽迅速从他怀中搜出个油纸包，里面赫然装着半块与自己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内侧铭文竟是"大周永安三年，陈启明"。
"陈启明？
"赵东泽瞳孔骤缩，想起三天前在重症监护室看到的病毒变异画面。
他突然意识到，这起连环杀人案背后，隐藏着比曼陀罗更恐怖的秘密——那些"诈尸"的尸体，或许并非死于药物，而是某种超越时代的生物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