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泽蹲在草垛旁，手指拂过老人溃烂的小腿时，浓重的腐臭味中竟夹杂着一丝奇特的腥甜。
这味道让他想起ICU里那些因糖尿病足坏疽截肢的患者，只是眼前创面的诡异黑气比任何感染都要凶险百倍。
"小郎君行行好..."老人干瘪的嘴唇翕动着，浑浊的眼珠转向角落里堆积如山的药渣，"老朽为孙儿采药误入禁地，却被这帮畜生..."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攥住赵东泽的衣袖，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像毒蛇般游走。
当赵东泽抱着水罐返回时，刻意绕过了供桌后方。
吱呀一声推开腐朽的木门，霉味扑面而来，墙上数十个陶罐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个青铜药碾，碾槽里残留的紫色粉末正泛着诡异的微光——这绝不是《本草纲目》记载过的任何药材。
"陈记药铺的标记。
"赵东泽用指甲刮下碾底暗纹，指腹立刻传来灼痛。
这些用朱砂混合特殊药粉绘制的图腾，竟与三天前抢救失败的重症患者臂弯处的针孔痕迹如出一辙。
当淡绿色光晕笼罩掌心时，赵东泽听到了骨骼错位的声响。
低头望去，自己穿着染血粗布短打的右手正逐渐透明，唯有握着的手术刀保持着实体形态。
"灵魂绑定？
"他苦笑一声，想起急诊室那些因器官衰竭痛苦离世的病人。
光幕突然弹出老人全身扫描图，密密麻麻的红点集中在右腿关节处。
"坏死性筋膜炎合并朊病毒变异。
"机械女声冰冷地报出诊断，"建议立即截肢，存活率37.6%。
"赵东泽盯着选项界面发怔。
精装版《本草纲目》在月光下泛着古雅光泽，针灸铜人栩栩如生地演示着八十一式，随机医疗包的图标闪烁着诱惑的蓝光。
但当他视线扫过老人膝盖时，那里新生的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腐肉。
"系统，能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没有抗生素选项吗？
"他将沾满脓血的柳叶刀***泥土，"或者说你们故意隐瞒了什么？
"就在这时，供桌下的暗格里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
赵东泽扯开蛛网，露出个刻满铭文的青铜鼎。
鼎身饕餮纹中镶嵌的夜明珠突然亮起，照亮内壁暗格里漂浮的紫色液体——这分明是他在幻觉中见过的病毒培养基！
"原来如此..."他突然明白老人腐烂的伤口为何散发腥甜，也懂了陈启明为何执着于活体实验。
当系统弹出治疗确认框时，赵东泽毫不犹豫地勾选了B.子午针灸铜人。
月光透过云隙照亮老人凹陷的面颊，赵东泽将铜人顶端的磁石贴在老人膻中穴。
刹那间，鼎内液体沸腾的声响与老人剧烈的咳嗽声产生共鸣，那些吞噬血肉的黑气竟如退潮般消散。
"你..."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发精光，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赵东泽手腕，"臭小子，你这针法是孙思邈亲传的..."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祠堂天窗时，赵东泽发现自己的影子变得虚无缥缈。
低头看，粗布短打下的皮肤正逐渐恢复透明，唯有施针的部位还保留着实体。
更诡异的是，老人腿上那道可怖的伤口，竟在不知不觉间愈合如初！
"警告！
时空锚点出现波动！
"系统的警报声撕破宁静。
赵东泽转头望去，只见刘屠户正捧着个漆盒站在门口，盒盖上"永安三年御赐"的烫金铭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在村民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赵东泽悄悄将沾血的手术刀塞进靴筒。
当他再次触碰老人痊愈的肌肤时，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月形的疤痕，与三天前自己胸前的手术切口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