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妹妹记恨我让她成为寡妇，不愿为我作证。
甚至买通狱卒害我，没熬到秋后处刑，我就死了。
再来一次，她的事情我绝对不插手。
01前几日，媒婆上门来说亲。
说是书院的陈夫子托她来保媒。
爹高兴得合不拢嘴，毕竟我已经24，比我小5岁的妹妹都已经有了小外甥。
婚期就定在两个月后。
爹让我停了猪肉摊的活，安心在家准备些绣品。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妹妹又哭着跑回来，向爹哭诉她被妹夫家暴的过程。
“爹爹，您要帮女儿讨回公道啊！钱文辉去那不要脸的东西找妓子耍，被我发现了，就恼羞成怒拿鞭子抽我。
我身上没一块好肉，站着也不行躺着也不行。”
若是上辈子的我，定会好生给妹妹上药，再提着把杀猪刀去钱家，让他们给个说法。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泼妇，用我的全部来护着她，换来的是惨死牢狱，无人问津。
如今，我铁了心不会再管她的事情。
就算被打死，都是她的孽。
父亲年事已高，就连猪肉摊都是我在照看，他平常就负责磨磨刀、打个下手什么的。
所以妹妹这些话，多半都是说听的。
“姐姐今日如何不在家？只留爹爹一个在这辛苦”娘死得早，我为了帮衬家里，早早放下了女子该学的手艺，拿起了杀猪刀。
想着妹妹从小没了娘，不管我和爹怎么苦，都没让她缺衣少食，干过粗活。
十几年的娇养，换来她理所应该，觉得我每刻都需守在摊子前。
我在后院听到父亲略带喜气的声音“秀秀，你还不知道吧。
你姐啊，已经许了人家了！再过两个月就要成婚了。
这不，在里屋绣绣帕子，也好准备出嫁。”
“都24了还有人肯娶呢？别是什么有隐疾的吧。”
妹妹嘴里可真是没一句好话，“可就算姐姐嫁人了，难道就不管我了吗？我要是被打死了，看你们到地底下怎么跟娘交代！”她故意扯着嗓子，好让我听得一清二楚。
02是啊，上辈子我都没嫁人就死了。
陈夫子，我听来买肉的几个学子说过，才20出头，学问却好得很。
书院的月钱不少，当夫子又很体面，媒婆都快把他家门槛踩烂了，可他就是没这个意愿。
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长得很是儒雅，一副书生模样。
我不知道他看上了我什么，但若是能嫁过去，一定会过得很好。
正当我回想上辈子的时候，妹妹已经跑进来，一屁股坐在我买的衣服料子上。
“姐姐，我和爹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你是不是不疼我了！”不疼？她刚及笄就被钱文辉骗了身子，我怕她被婆家看轻，没日没夜地杀猪，攒下丰厚的嫁妆给她撑场面。
生好外甥，她抱怨婆婆只顾着孙子根本不管她，我又把她接回家坐月子，好吃好喝伺候着，贴身衣物都舍不得让她洗。
她月子里养好了身子，我倒是因为没怎么合眼，几次摆摊的时候晕了过去。
后来，他们夫妻俩争吵不断，每次她都让我去出头。
当年我一个女子不过20岁，怎么打得过一个成年男子，可担心妹妹受委屈，还是硬着头皮强出头。
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对我指指点点。
而我最爱的妹妹给我的回报，就是让我去死。
我继续拿起针线，缓缓绣着，“你们夫妻俩的事，我做姐姐的不好多掺和。
更何况，你常说妹夫不过是孩子气性，等会了这阵不是又与你恩恩爱爱了吗。”
妹妹一脸不可置信，她从未听过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姐姐！你什么意思！你是只顾自己出嫁，不管我的死活了吗？”“你毕竟已经嫁出去了，娘家管的多了，旁人也是要说闲话的。
实在不行，就跟他和离，爹也是养得起你的。”
03“和离！”她从床上跳下来，根本看不出满身伤的样子。
“旺哥儿还这么小，我若是同他父亲和离了，他今后日子还怎么过，没娘孩子的苦我知道。”
我眼皮都没抬，就知晓她不可能同意和离。
钱文辉什么德行这条街的人都知道，妹妹仍是被他那几句酸诗迷的听不进劝，铁了心的要嫁给他。
从她第一次被打，跑回家的时候，爹和我便劝说着还是分了为好，还没有孩子一切都好说。
等有了孩子，看到她那满身淤青，我也是想着纵使养她一辈子再加个娃，也算不得什么。
可她总有托辞，不管被打成什么样，都不肯和离。
往往刚在娘家骂完，转身便被钱文辉的三两句话迷了心窍，两人搂搂抱抱，说着我棒打鸳鸯。
我曾不止一次在离开的时候听到，“姐姐她啊，要我同你和离。
我看她就自己是个老姑娘，嫉妒我有男人。”
后者假惺惺地半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发誓“秀秀你可得信我，我不过是头脑发热才动了手。
绝对没有下次了，若是有下次，定叫我天…”妹妹捂住了他的嘴，笑着说：“我可给你生了儿子，量你也没这胆了。”
这翻来覆去的重复，像裹脚布似的，也不知道上辈子我是怎么忍过来的。
“既然你自己定了主意，打死都不和离，那还回娘家做什么？”妹妹眼泪不要钱似的掉下来，她知道我一向最受不了她哭，从小到大，只要她哭了，我总是点头顺着她。
“姐姐，再帮我这一次。
文辉就怕你上门，只要你出面，他一定对我服软的。”
是啊，我就像根打狗棒，只要给狗两下他就乖巧一阵，不打了又开始作妖，我倒想看看没了我这根棒子，这条狗会怎么样。
“好了你也看到，我要出嫁了，真没功夫管你的闲事。
以前净顾着给你准备嫁妆，我自己的倒是一件没添置。”
爹听见我和妹妹的对话，也进来说公道话，“秀秀啊，阿禾为了这个家耽搁到如今这个岁数。
好容易陈夫子相中了你姐，你也让你姐为自己做做打算。”
“陈夫子？爹你不会搞错了吧，陈夫子这样的人能看上姐姐一个杀猪的，更何况他还小姐姐三岁呢？”妹妹嫉妒的脸都变形了。
“就是陈玉农陈夫子，爹怎么会搞错呢。
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陈夫子这是有眼光的人啊。
要不爹跟你回一趟钱家，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文辉也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
我一把拉住爹的手，“吴大夫前几日怎么跟您说的，是不是都忘了！您这一去免不得又要动气，都这岁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还不懂吗？”妹妹看出我这是铁了心不帮她了，气的直接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
我冷眼旁观，随她怎么闹。
爹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物件，看向妹妹的眼神也有了几分失望。
等砸的差不多了，妹妹才愤恨离去，怪爹偏心眼里只有我这个女儿，怪我过于自私心里只有自己不管妹妹死活。
以后就算被打死，她都不会再回来求我们。
若她所言成真，那我真是要去庙里烧香还愿。
可惜，她也就嘴上说说，我知道过不了几天，还是会因为被打回来。
04上辈子就在我出嫁前一天，她被打得不成人形，一身血地跑回来求我。
看着我从小捧在手里的妹妹，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抄起两把杀猪刀就奔到了钱家。
原本两把刀也是唬人的，可妹妹怕钱文辉吃亏跟在我身后，往前一扑，把我压在身下。
我手里攥着的刀就这么飞了出去，正中钱文辉脖颈，人当场就死了。
我吓坏了，却还是搂着妹妹让她别害怕。
可她却甩开我的手，哭着说要我偿命。
她报官把我抓了起来。
爹求她给我作证只是失手误杀，况且平日里钱文辉殴打妹妹，都是我出手帮忙。
可她在公堂上一口咬死，我就是嫉妒她日子过得好，有男人有儿子，故意要杀了钱文辉，害的她当寡妇，害得她儿子小小年纪没了爹。
知县看受害人家属不肯谅解，按律判处我秋后斩刑。
爹身体不好，本就不能激动，一听我没了活命的机会，直接就在堂上昏死过去。
我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怎么替妹妹出头却落得这般下场。
可钱文辉确实因我而死，我一命抵一命也认了。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连这几个月在牢里苟延残喘的机会，妹妹都不肯给我。
钱文辉的爹是县衙里的老衙役，唯一的儿子没了，自是恨的要饮我血啖我肉。
他自己身为衙门的人不好出面，便让妹妹出面买通了看守我的狱卒。
牢狱中本就多虫鼠，他们变本加厉地在关押我的地方撒上搜掉的饭菜，引来更多的老鼠。
很快我便得了鼠疫，全身恶臭，不久于人世。
我不明白妹妹怎么会恨我至此。
如果不是为了她，我怎么会多次三番跑去钱家撒泼。
如果她肯听我的话和离，早就从钱家脱身，结果哪会至此。
她是当真把钱文辉当成了良人，把我这个亲姐姐从心里看做了外人。
迷糊中我看到了一男子抱着我痛哭，发誓会好好厚葬我，为我诵经念佛投个好胎。
真的多谢他，或许就是他的祷告换来了我的重生。
所以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就算是她被打死，我都不会再去趟那趟浑水。
我出声安慰了爹几句，儿大不由娘，妹妹认定了文辉，我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夫妻俩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收拾完地上的碗筷，我拿起准备好的嫁衣，想好花色，慢慢绣起来。
前日，陈玉农托媒婆捎来了十两银子，说是让我先拿着购置些满意的嫁服。
十两银子，那是我和爹起早贪黑一年，或许都攒不下这么许多。
我自是不肯收的。
而且我记得前世，并没有这一出。
可媒婆却说，陈夫子跟她提了，他自幼双亲不在，成婚以后也是但凭娘子做主，家中事务少不得需要娘子多操劳些。
我被这番话说得羞红了脸。
爹在一旁乐的合不拢嘴，拍着我的手说，“阿禾啊，好婚不怕迟，这赵夫子看来对你是一片真心。
我们阿禾苦了这么久，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爹说着说着，倒是有些感伤。
是啊，有这么好的夫婿，我这辈子定要把自己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一清早将猪肉卖完后，我便提早收了摊。
听到钟鼓楼传来的敲钟声，院门口，血人似的身影扑倒了过来。
如同上一世，妹妹又回来了。
她拉住我的手，哭嚎着，“姐姐，救救我吧，钱文辉真要将我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