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法医的橡胶手套在无影灯下反着冷光,解剖刀切入焦尸下颌时发出锯断松木般的闷响。
我盯着他手套上晕开的尸油,突然发现解剖台边缘凝结着蓝绿色黏液——和三年前七星棺里渗出的尸液一模一样。
"口腔残留物检测出硝石和朱砂。
"陈法医用镊子夹起一片焦黑的舌苔,紫外线灯扫过瞬间,舌根处七个针孔状的穿孔突然泛起磷光,"还有这个。
"青铜残片落在不锈钢托盘上发出清越的颤音。
我的黑曜石扳指骤然发烫,指腹摸到残片边缘的云雷纹时,耳边炸开当年老六的惨叫——三年前七星棺爆炸时,正是这种战国蝉琀碎片像子弹般嵌进他的眼窝。
阿莱突然捂住嘴干呕,军用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焦尸胸腔裂口处正涌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甲虫。
这些指甲盖大小的虫豸长着北斗七星状的复眼,振翅时洒落的金粉在无影灯下织成星图,空气里顿时弥漫起龙涎香混着腐肉的甜腥。
"活体样本要立即......"陈法医话音未落,冷藏柜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02号抽屉的电子锁迸出火花,裹尸袋拉链自动崩裂的瞬间,我看到了老六那张被水银浸泡过的青灰色面皮。
他镶着金牙的嘴张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喉管里插着的半截洛阳铲正在渗出蓝绿色黏液——那分明是我三年前捅穿他喉咙的凶器。
"闭气!
"我拽着阿莱后撤三步,解剖台上的焦尸突然坐起。
青铜甲虫群聚成手掌形状,食指首指冷藏柜方向。
老六的缝合伤疤应声绽开,无数青铜丝线从皮下钻出,在空中交织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丝线擦过我的耳际时,后颈突然传来当年被尸胎啃噬的幻痛。
阿莱的匕首刺向尸骸咽喉,却在距皮肤三寸处凝滞不前。
老六暴突的眼球突然转向我,瞳孔里映出七星棺盖上的二十八宿星图。
我摸出防风打火机点燃酒精棉,幽蓝火苗触及青铜丝的刹那,整间停尸间响起万千怨魂的尖啸。
"九爷!
后面!
"阿莱的吼叫混着玻璃爆裂声。
冷藏柜的胎儿标本集体睁眼,浸泡它们的福尔马林液体在地面汇成血溪,朝着老六的尸骸蜿蜒而去。
我甩出桃木钉钉住尸骸眉心,青铜丝线却缠住钉尾反刺回来。
解剖室顶灯骤然炸裂。
在黑暗降临前的瞬息,我看到焦尸胸腔里的甲虫群聚成手掌,食指正指向北方。
老六的金牙突然脱落,在地面滚出七道完美圆弧后停在阿莱脚边。
当备用应急灯亮起时,冷藏柜里只剩空荡荡的裹尸袋,墙面的血溪凝结成殄文——"荧惑守心,黄泉眼开"。
陈法医瘫坐在墙角,手里攥着半块蝉琀碎片。
我掰开他僵硬的手指时,发现碎片背面蚀刻着微缩的河图洛书,中央北斗勺柄处嵌着粒朱砂——这正是当年七星棺椁底部的封印标记。
"邙山北麓..."阿莱突然梦呓般呢喃,他的瞳孔泛起青铜色,"七个太阳在溶尸池里升起..."我猛扇他耳光,在他迷离的视线里看到自己后颈浮现的暗红胎记——那形状与青铜蟾蜍背部的星宿图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