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馆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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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的晨雾裹着花椒香钻进鹤鸣茶社时,陈玄夜正在给盖碗里的碧潭飘雪算命。

茶叶在青瓷碗底聚成坎卦,他拈起第三片浮叶,叶脉间渗出朱砂般的血丝。

"这位道爷,劳您给瞧瞧。

"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瘫在竹椅上,脖颈处三道淤紫指痕清晰可见,"这礼拜天天鬼压床,昨儿个连镇宅的鎏金佛像都裂了。

"陈玄夜的铜钱在八仙桌上跳起诡异的舞步。

当第五枚乾隆通宝竖着卡进桌缝时,屋檐下的青铜风铃突然炸响。

他瞥见男人西装内袋露出的工地图纸一角——那分明是青城山滑坡区的开发规划。

"子时三刻,往西南方烧七斤黄表纸。

"陈玄夜将雷击木护身符拍在桌上,袖口滑落间露出腕间三清铃烙印,"记得把佛头碎片埋进地基,要深过三丈三。

"男人刚要掏钱,老掌柜的咳嗽声从柜台后传来。

陈玄夜知道这是逐客令,那尊摆在神龛里的武财神像,眼睛始终盯着西装男口袋里露出的青铜钥匙。

待茶客散尽,陈玄夜掀开茶船暗格。

浸过鸡血的请柬上,银杏叶脉络在晨光中显现出尸斑似的阴影。

当他用茶针刺破指尖点在叶柄处,血珠突然逆流而上,在叶片表面汇成西行小楷:"夜雨悬棺三十载清浊难分阴阳改玄门未渡陈年债夜半三更魂自来"檐角乌鸦惊飞时,他摸出怀表。

黄铜表盖内侧的照片上,七岁男孩站在燃烧的宅院前,背后是七具倒悬的棺木。

龙泉驿地下鬼市的入口藏在防空洞尽头。

陈玄夜用火折子点燃犀角灯,青烟在洞顶凝成《五岳真形图》。

穿苗银服饰的少女蹲在石阶旁,银铃般的笑声里混着尸油腥气:"陈道长,血娘子说您再不来,那方天师印可要喂了血尸。

"拍卖场设在废弃的人防工程内。

陈玄夜刚落座,就看见西装男缩在角落,怀里紧抱着青城山开发图纸。

当展台上亮起幽蓝的冷光,他嗅到空气里弥漫着镇魂香与腐尸味的诡异混合。

"五斗米教初代天师印,起拍价三十年阳寿。

"血娘子的红绸旗袍开叉处,尸香魔芋正缓缓绽放。

香港富商举起浸过黑狗血的犀角灯,灯光下,青铜印纽的獬豸双目突然淌出血泪。

陈玄夜摸出三枚五帝钱。

当第五次抛掷都出现阴面朝上时,拍卖师脖颈突然爆出蛛网状尸斑。

他猛地拽住正要举牌的苗疆蛊师:"别呼吸!

"迟了。

拍卖师张口喷出的黑雾里,成千上万只尸蟞振翅而起。

前排富商发出骇人惨叫,脸上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森森白骨。

血娘子娇笑着退入暗门,她腕间的青铜铃铛与陈玄夜的三清铃共振出刺耳鸣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陈玄夜咬破舌尖,血珠在掌心画出先天八卦。

鸡喉骨粉洒出的瞬间,尸蟞群如遭雷击,却在触地刹那化作黑水渗入砖缝。

防空洞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

陈玄夜追到岔路口时,看见西装男正被三具血尸按在墙上啃噬。

开发图纸飘落在地,青城山地形图上用朱砂圈出的七个点,恰好对应七星悬棺方位。

"救...救..."男人伸出白骨森森的手。

陈玄夜甩出捆尸索缠住血尸脖颈,却发现它们天突穴都插着战国半两钱。

当铜钱被桃木剑挑出,血尸突然集体转向东方叩拜,腐肉如蜡油般融化。

子时的更鼓声从地面传来。

陈玄夜捡起染血的青铜钥匙,发现匙齿纹路竟与怀表发条完全吻合。

正要细看,手机突然震动——老掌柜发来急诊室照片:昏迷的方小茹病床前,心率监测仪曲线诡异地波动出二十八星宿图。

回到茶馆时,神龛里的武财神像己转向西南。

陈玄夜用青铜钥匙打开尘封的樟木箱,箱内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都江堰方向。

压在箱底的旧报纸上,1992年10月18日的头条赫然在目:"陈家沟突发山火,七口之家仅幼子幸存"。

窗外雷声炸响。

陈玄夜解开道袍,胸口处的三清铃烙印正渗出黑血。

当他用朱砂笔描摹烙印轮廓时,笔尖突然不受控制地在黄纸上画出七星棺阵图——天枢位赫然写着方小茹的名字。

瓦当上的夜猫子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陈玄夜摸出怀表,发现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全部倒转。

在铜壳温度骤降的瞬间,他听见三十年前那个雨夜的声音:"玄夜,接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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