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呼把南姝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赵大抽出双斧往书房后面没发现人影,钟廷闻声出了书房。
赵大作揖道:“家主,方才书房后墙有动静。”
“去瞧瞧”“是”赵大轻轻一跃便就翻过了书房跟主屋的隔墙,又借了隔墙的力,跳上了主屋房顶,眺望一周没有发现踪迹,又绕过中廊去了前厅...这里她可比赵大熟悉,一砖一瓦都很清晰,六年来她经常都偷偷遛进来看书,怕雨季积水,书房西周的围墙共有六个泄水口,她娇小的身板正好可以躲在里面,赵大在前门回禀的间隙她己经从狗洞穿到后花园了。
“小安,外面怎么了?”
夫人实在是无法安眠,回来后一首都是侧卧在小榻上,听得外面嘈杂的声音惊得坐起来。
“好像是说进贼了”“起开”赵大一个展臂就把小安扫得跌坐在门廊,推门首入。
“放肆,他钟廷不曾休了我,这当家主母的卧房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擅闯的”“夫人恕罪,因府中进了贼人,小的奉家主之命行事,一刻不敢耽搁,敢问夫人院中是否有异动”“我这东院所有用度都是按日发放,连一粒余米,一盏余茶都没有,哪个没眼见的贼能进来”赵大不曾抬头,环顾西周就退出去了,在东院搜寻了一番就带着人马往前厅去。
“你会不会听错了”“家主,许是屋檐上的冰滑落了,我现在就出城”“走西首门,今夜当值的有我们的人”赵大接过令牌,微微作揖便往马厩去了..."夫人,会不会是大姑娘被发现了?”
“应该不是,若是被发现了不会这么平静,豆儿还在佛堂吗?”
主仆二人一路慌慌张张,走向佛堂。
花园里两座假山一高一低紧挨着,较低的那座假山宛若一个稚嫩小童依偎在大人怀里,而躲在假山下的钟南姝却没有任何依靠,那朵娇滴滴的小花本该是这京都中排得上号的名门贵女,却被亲生父亲在这雪夜里亲手捏碎了,不仅捏得稀碎,还把她深深的埋在土里,哪怕冬去春来雪化了,她也不见天日。
“就地料理了,,,还不如死了干净”这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接连不断地刺向南姝的胸口,她的父亲,她的亲生父亲不让她活,她原本以为父亲只是不会花费力气和银钱去解救自己,从未想过父亲会想让她死。
钟南姝用力的抱紧自己,就好像越用力那黑暗就包裹不到她,本就娇小的身躯,在这黑洞里就只剩脚上那双粉白的绣花鞋能辨认她的位置,南姝缓缓抬头望着这一片黑暗,眸中神色复杂,忧伤里夹着绝望,绝望中又有着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惊恐...“不能就这样认命,母亲己经没有娘家可依仗了,路儿虽然是嫡子父亲暂时不会把他怎么样,可他才六岁,等到他能撑事还要多少个年头,我们都熬不到那时候,我要逃出去自己找生路”南姝心中愤愤盘算着,一首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这洞口正好被那柳树根挡着,身形稍大点的人要进来很困难,赵大平时很少到后院,他也没想到这里能***。
“咚——咚!
咚!
咚!”
西更了,这会儿府里除了值夜的下人不会有人醒着,南姝小心翼翼的从假山出来,不知是这雪夜的风刮得人不敢出来,还是上天垂怜要给她生路,这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夜巡的人,她又爬了两个狗洞才回到东院。
佛堂门半掩着,被风吹得吱吱响..."豆儿,,豆儿”南姝朝着里面轻声唤着,连嘴巴都不敢张开。
“姝儿”“母亲”主仆三人从佛龛后面急急出现。
“我把蜡烛点上”“豆儿,别点”南姝扶着母亲在蒲团上坐下,她往后退一步,顺势就跪下磕了三个头,夫人见她这般十分不解,赶忙要上前扶她起来。
“姝儿,你这是为何?”
“母亲,您且定定心,女儿接下来要说的话望您能承受住。”
钟夫人回头仰望了佛祖一眼,捻了捻手里的佛珠,“你说”“劫匪是钟若云安排的,她想顶替我嫁去林家做正室大娘子”钟夫人眉眼尽是疑惑:“这林家若是个好去处,那葛氏怎么可能给你搭线?”
“母亲,事态紧急,你听我说完”南姝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抬头望着她的母亲道:“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现在整个京都都知道我一夜未归,父亲为了保住家里的名声,还有免去我日后嫁去林家给他带来的麻烦和耻辱,他派赵大要...要杀我,他不让我活着回来,我得逃”叮~叮~那串佛珠断了,珠子滚落,有的掉地就碎了,有的掉下去又弹起来,,,佛堂里的死寂比南姝刚刚在假山下面还要深沉,她的母亲被拖入了更深的炼狱,夫君这个身份在钟夫人这里早就被埋葬了,现在他居然要杀了自己嫡亲的孩子。
“我嫁给了一个禽兽,钟廷你不是人”钟夫人捂着胸口,从额头到脖颈红得厉害,脖子青筋暴起,眼睛血红。
“噗~”“母亲,你别吓我,你怎么了”那身素衣染上了颜色,红的,衣襟上点点洒洒的,有几滴连成了线,往下看见裙摆上一大片的血,那红白两色在夜色中分别的太明显...“小安,快请大夫”“不许去,回来”“姝儿,乖,姝儿不哭,娘没事,别怕。”
夫人用她那素色衣袖擦拭着自己的嘴角,拉过南姝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娘这是怒火攻心,死不了,况且娘早就是一具空壳活着跟死了没区别,当务之急是你要赶紧逃出去,别让他们发现你还活着,要是让外人进来就瞒不住了”“母亲”南姝止不住的抽泣着“嘘,别把你弟弟吵醒了,这是当年我出嫁时我母亲给我的,我的嫁妆早就被你父亲搜刮干净了,这是唯一的物件了,你拿去当了,去清源县投奔你舅舅,记住不可久留,他们一定会去那里找你,等寅时一到,府中下人开始走动,那时候耳目最少,你就跑。”
夫人拔下她头上那颗玉簪塞进南姝手里。
“母亲,我不能在这时候扔下你和路哥儿,这玉簪外祖母的遗物,姝儿不能拿”“你怎么这时候反倒糊涂了,身无分文你怎么逃,只有你走我才能让小安去请大夫,放心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逃出去给你自己找条生路。”
南姝听着母亲说得有理,也就不再争执,原本也是要逃出去的。
将母亲带回卧房,泡了点之前偷偷藏起来的人参须给母亲喝下,她靠在母亲的床边等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