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以为是熬夜写论文的幻觉——左手小指关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皮肤下像有无数蛆虫蠕动，首到指甲“咔嗒”一声脱落，露出森白的指骨。
他猛地缩回手，半罐冰可乐砸在地上，泡沫混着血丝溅了一地。
“这他妈什么情况？！”
他冲到洗手台前疯狂冲洗，冷水却让痛感更清晰。
腐烂从指尖蔓延到掌心，血肉如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血管和筋膜。
更恐怖的是，那些血管正在扭曲膨胀，像一条条活过来的红色蚯蚓。
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弹出十几条消息：男生宿舍楼下来了好多救护车！
听说有人发疯咬断了室友的脖子！
外面全是雾，千万别出门！
陈暮瞥向窗外，灰白色的雾气紧贴着玻璃翻涌，隐约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
他哆嗦着翻出医药箱，却听见“噗嗤”一声轻响。
左手掌心裂开一道缝隙。
一颗浑浊的黄色眼球挤了出来。
“呕……”陈暮跪倒在地，喉头泛出酸水。
眼球骨碌碌转动着，瞳孔收缩成一道竖线，死死盯住他三天前捡到的那块青铜罗盘。
此刻罗盘正躺在书桌上，表面锈迹诡异地剥落，露出密密麻麻的浮雕——章鱼头巨人蜷缩在海底，无数跪拜的人形生物从眼眶里钻出触须。
“吃掉它……”脑海中突然炸开沙哑的低语，陈暮浑身一颤，那声音像是千万只甲虫在头盖骨下爬行：“吃掉祭品……否则……死……”眼球猛地转向房门。
咚。
咚。
咚。
“小陈啊，你在吗？”
房东王婶的嗓音黏腻得反常，“阿姨煮了海鲜粥，趁热喝呀。”
陈暮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王婶是个七十岁的独居老人，平时爬二楼都要喘半天，可现在门外的脚步声沉重得像一头野兽。
腐臭味从门缝渗入，他盯着地板上蔓延的黑色黏液，触手上的眼球突然剧烈抽搐。
那根本不是粥的味道。
是血腥味。
“不、不用了王婶！”
他抓起罗盘塞进背包，踉跄着退到阳台，“我……我约了同学吃火锅！”
“火锅哪有阿姨的粥好？”
门把手缓缓转动，老旧的铁铰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最后一字落下时，陈暮看清了门缝外的脸。
王婶的脖子拉长到人类不可能达到的程度，像一条苍白的蟒蛇从楼梯拐角探上来，眼眶里塞满蠕动的海葵状触手，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鲨鱼般的三角尖牙。
她的右手提着一口铁锅，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不断滴落，里面浮着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是住隔壁的考研学长。
“来，喝粥。”
怪物咧开嘴扑来时，陈暮的左手不受控地挥了出去。
噗！
五根指骨暴涨成惨白的触手，尖端裂开菊花状口器，一口咬住王婶的脖颈。
黑血喷溅在墙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陈暮却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心脏，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深夜的码头，王婶跪在礁石上向雾中黑影献祭活鱼，她的后背钻出章鱼触手……吞噬“深潜者（初级污染体）”，污染值+10，当前污染值：12/100冰冷的机械音在耳畔响起，陈暮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触手缩回成正常手掌，只是皮肤下多了几缕黑线，像有生命般缓缓游动。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临海市紧急通知：极端大雾红色预警，所有居民居家避险，切勿接触疑似感染者！
他冲到阳台向下望，雾气中隐约有黑影蠕动。
对面女生宿舍传来玻璃碎裂声，一道人影从西楼窗口跳下，却在半空被巨型触须卷住，拖进浓雾深处。
“救……救命啊！”
凄厉的哭喊从楼下传来，陈暮看见一个穿睡衣的女生连滚带爬冲进宿舍楼，她的右腿不自然扭曲，身后追着三只人形怪物——它们长着鱼类的鳞片和鳃裂，指尖粘连着蛙蹼状的肉膜。
触手突然自主发动，卷起阳台上的晾衣杆掷出。
铁杆贯穿领头怪物的眼眶，另外两只立刻转向陈暮的方位，凸出的眼球泛起嗜血的猩红。
“***能不能别添乱！”
他骂着不受控的左手，抓起背包从二楼水管滑下。
女生瘫坐在垃圾桶旁发抖，陈暮刚要扶她，突然瞥见她脖颈后的皮肤在蠕动。
“小心！”
触手比他的思维更快，闪电般刺入女生后颈，拽出一团纠缠着血管的寄生海葵。
女生尖叫着昏死过去，陈暮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机械音再次响起：吞噬“深潜幼体”，污染值+3，解锁技能：精神抗性（初级）浓雾中传来更多脚步声。
二十米外的便利店门口，七个“人”正歪歪扭扭地围过来。
他们有的脖颈裂开鳃孔，有的手指黏成桨状，最前方的胖子整张脸变成吸盘，喉咙里发出汽笛般的嗡鸣。
陈暮的左手开始发烫，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个怪物的位置，就像黑暗中亮起血红的坐标。
触手兴奋地颤抖，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次浮现：“继续吃……你会成为……完美的容器……”“去***容器！”
他背起女生冲向停车场，触手卷起路边的自行车砸向追兵。
一辆黑色越野车突然从雾中冲出，车窗探出霰弹枪管。
砰！
吸盘脸怪物的上半身炸成肉沫，车上跳下两道人影。
穿战术背心的寸头男人连续点射，弹无虚发地轰碎怪物膝盖；另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西装男则慢悠悠走到陈暮面前，指尖燃起幽蓝火焰。
“陈暮，21岁，临海大学化学系三年级。”
火焰映出他戏谑的笑，“捡到青铜罗盘第七天，左手畸变率37%，吞噬两个污染体……”霰弹枪的轰鸣中，西装男弯腰贴近陈暮耳边：“恭喜，你的体检报告满分——欢迎加入深蓝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