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液体顺着罗马数字滴落，在瓷砖上形成逆时针旋转的漩涡。
他握紧掌心的美工刀——这是今早在地铁站口买的，刀柄刻着玄鸟纹的赝品——刀刃残留的黑晶碎屑正在气化，散发出墓土焚烧的味道。
教室后排传来纸张撕裂声。
当林辞抬头时，看见同桌陈宇的脸正在剥落，如同被水泡发的墙皮。
那些碎屑落进对方手中的奶茶杯，珍珠瞬间变成布满血丝的眼球。
"市立第三中学始建于2003年..."广播里的校史突然卡带，电流杂音中混入骨节摩擦的脆响。
林辞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视网膜上浮现出青铜色的光斑，那些光斑正在拼凑成某种长满触手的几何图形。
走廊尽头的消防柜渗出沥青状物质。
林辞快步穿过正在融化的墙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三天前这里还是数学教研室，现在却变成布满肉膜的腔体，吊灯是倒垂的腐烂手掌。
雾来了。
灰白色絮状物从地砖缝隙涌出，眨眼间吞没了整条走廊。
林辞听到有人用他的声音在浓雾深处吟唱，音调符合上周生物课上解剖的青蛙心跳频率。
当他摸到楼梯扶手的瞬间，青铜色的冷光突然刺破雾障。
扶手变成了某种生物的脊椎骨，每节骨刺都刻着甲骨文。
林辞的手指刚触到"灾"字的刻痕，整栋教学楼突然发出垂死般的震颤。
他的球鞋被黏液腐蚀，露出脚背上正在睁开的第三只眼。
"找到你了。
"裹着青铜鳞片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三道玄鸟纹划开浓雾，戴机械面具的男人手持青铜钺劈开空间，刃口残留的黑色晶体与林辞美工刀上的碎屑完全相同。
林辞转身撞进正在增殖的储物柜。
铁皮表面浮现出无数张他的面孔，每张脸的眼眶都涌动着灰雾。
当男人手中的囚牛印亮起青光时，储物柜突然炸开，飞溅的金属碎片在空中凝成甲骨文"囚"字。
"认知污染度71%，精神波长偏移量..."女性调查员的青铜罗盘炸成碎片，十二根卦签插入地面形成结界，"郑队，他的污染在反向侵蚀拘束器！
"被称为队长的男人摘下面具，机械义眼射出扫描红光。
林辞看到自己影子长出六条手臂，每条手臂都握着滴血的青铜兵器。
当义眼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时，操场方向传来地基坍塌的轰鸣。
整座学校正在下沉。
沥青跑道翻卷成口腔状结构，足球门框扭曲成巨大的青铜卦象。
林辞扶住正在石化的消防栓，看到自己左臂血管中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闪烁星光的黑色晶砂。
"你们对学校做了什么？
""这里二十年前就沉入雾界了。
"女调查员亮出平板，卫星图上标注着血红的"CN-1701区"，"你看到的都是异常实体制造的认知投影。
"林辞的耳道突然涌出黑晶砂，那些砂粒在空中拼出甲骨文"冢"字。
郑队的青铜钺发出悲鸣，刃口崩裂的碎片映出数百个林辞的虚影——每个虚影背后都悬浮着灰雾构成的巨轮。
"活体样本确认。
"郑队按下通讯器，玄鸟纹在浓雾中烧灼出通道，"申请启动甲级记忆清洗程序，坐标..."黑晶砂突然形成飓风。
林辞的视网膜被青铜色覆盖，看到自己站在环形山底部，西周插满断裂的青铜戟。
有个声音在星空中低语，他下意识地重复出声："僰（bó）阳。
"这个词让两名调查员瞬间暴退。
女调查员的防护服渗出金色血液，郑队的机械义眼炸出电火花。
当林辞念出第二个音节时，整片雾区突然静止，所有异常实体朝着他的方向跪拜。
青铜囚车冲破空间屏障的刹那，林辞听到母亲的声音。
这个本该在三年前消失的声音说："回家的时候，记得带一捧雾当路费。
"车载显示屏亮起血红警报。
林辞的倒影在防弹玻璃上露出非人笑容，手背浮现的九翎玄鸟纹，与调查局总局大楼顶端的图腾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