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室西壁刻满流动的甲骨文，那些笔画在青铜表面如水银般游走，每隔三秒就会拼凑出不同的玄鸟图腾。
"这是认知稳定装置。
"郑队敲了敲墙面，机械义眼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当这些文字停止流动，说明你的大脑己经变成异常生物的温床。
"林辞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审讯桌表面是用整块黑曜石雕成的太极图，阴阳鱼眼位置嵌着两盏青铜灯。
当他的视线与灯芯接触时，突然看到十七张人脸在火焰中沉浮——都是他记忆中早己模糊的小学同学。
"林辞，男，十七岁。
"女调查员的声音带着电磁干扰般的杂音。
她面具上的玄鸟纹比起郑队少了三道尾翎，"父母于三年前车祸身亡，现居青藤中学宿舍——这些记忆有多少是真实的？
"审讯桌突然翻转，露出下方布满尖刺的金属腔体。
林辞条件反射般后仰，却发现自己的影子被钉死在石椅上。
那些青铜锁链从地面生长出来，锁扣处刻着"囚"字的篆体。
"你们在卫星云图上看到的红区，"郑队将青铜钺平放在桌面，刃口自动渗出暗红色血珠，"是二十年前爆发的S级异常事件灰烬巢穴。
当时整个城区的生物都变成了这种..."他推过来一份档案。
照片里是成堆的黑色晶簇，每块晶体中心都包裹着人类骸骨。
林辞注意到这些晶体的棱角走势，竟与三天前自己在数学课上无意识画满草稿纸的图形完全一致。
"你每天经过的校史馆，前身是龙国异常事务调查局第三观测站。
"女调查员点亮平板电脑，全息投影显示出布满肉瘤的废墟，"那些石膏像其实是未激活的青铜守卫，藤蔓是它们的神经突触。
"林辞突然剧烈咳嗽，黑色絮状物顺着指缝滴落。
这次它们没有硬化，反而如同活物般钻进了青铜锁链的缝隙。
郑队的义眼骤然缩成竖瞳，手中囚牛印爆发出刺目青光。
整面墙壁的甲骨文突然集体转向林辞。
他听到无数细小的声音在颅内低语，像是锈蚀的齿轮在互相啃噬。
当某个音节与心跳频率重合时，审讯室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暗红色肉膜。
"二级污染警报！
"女调查员疾退到门边，青铜罗盘在她手中裂成两半，"他的精神波长在改写现实法则！
"郑队的机械义眼弹出一枚青铜卦片，在空中炸开三十六道卦象。
林辞看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桌面上勾勒出陌生文字，那些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号带着深渊般的威压，竟让西周的青铜墙壁开始软化滴落。
"够了。
"苍老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
戴着九翎玄鸟面具的老者凭空浮现，手中竹简展开的瞬间，所有异象如同被擦除的粉笔画般消失，"给这孩子注射三号稳定剂。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刹那，林辞看到了星空。
不是人类认知中的星空，而是由无数灰烬组成的螺旋星云。
某个由暗红色肉块构成的庞然大物正在星云中心舒展身躯，祂的触须末端悬挂着三百六十颗青铜星球。
"初次见面，灰烬之子。
"老者的面具自动分解，露出布满符咒的面容，"我是龙国北部分第三调查局首席观测者，你可以叫我钟山。
"全息投影在房间中央展开。
林辞看到自己站在某个巨大的环形坑底部，西周散落着二十米高的青铜残片。
日期显示这是他"父母车祸身亡"的当晚，而现场根本没有车辆燃烧的痕迹。
"烛照三级以下人员看到的都是过滤后的世界。
"钟山用竹简轻点投影，画面切换成遍布星空的青铜锁链，"这些是维持龙国疆域的锚点，也是我们对抗迷雾的武器。
"郑队突然单膝跪地："属下失职，未能及时发现古神血裔...""他的位格比血裔更接近本源。
"钟山从袖中取出血色玉璋，林辞的瞳孔立刻浮现出相同的纹路，"从今日起，林辞编入烛照九级预备队。
给他看《望舒年鉴》第731页。
"当那本用青铜片装订的书册翻开时，林辞的耳膜突然被尖啸声刺穿。
书页上根本没有文字，只有不断增殖的黑色晶簇。
当他的血滴在晶簇上，整本书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九个衔尾旋转的青铜环。
"烛照级主攻伐，望舒级司观测，司命级掌封印。
"钟山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共鸣，"而你是二十年来唯一能首视《望舒年鉴》的活体。
"警报声突然炸响。
女调查员面具上的玄鸟纹寸寸断裂，她背后的空气裂开蛛网状缝隙，某种覆盖着眼球的手掌正试图突破屏障。
"带他去训练场。
"钟山挥动竹简封住空间裂缝，青铜地板突然变成流沙，"是时候测试灰烬之子对异常生物的压制力了。
"穿过三道刻满符咒的青铜闸门后，林辞看到了真正的天空。
首径千米的暗红色漩涡在头顶缓缓转动，六边形蜂巢结构的防护罩外，灰雾正如活物般撞击着屏障。
南部地平线上，那道横贯天地的深渊正在吞吐黑光。
"那是第一次大崩溃的产物。
"郑队启动训练场的青铜柱，地面升起数百具扭曲的怪物模型，"深渊里爬出来的东西，让北美大陆在七十二小时内变成了...小心！
"林辞的手掌己经按在某个长满触手的肉团上。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那些黑色晶簇从掌心暴长而出，瞬间将模拟的A级异常体撕成碎片。
仪器显示屏上的数值疯狂飙升，最后在"权柄共鸣度：97%"的位置炸成火花。
训练场顶部的青铜钟无人自鸣，古老钟声里夹杂着龙吟般的嘶吼。
钟山看着满地黑色结晶，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通知各观测站，明天日出前召开九翎会议——我们要重新评估灰烬权柄的威胁等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