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玻璃幕墙外飘着冻雨，她看着自己苍白的倒影与顾沉舟的深灰色领带重叠在《苏氏纺织收购协议》上，签字笔尖悬在"顾苏氏联合控股"的烫金字体上方。
"苏小姐应该先换件衬衫。
"法务总监推来平板电脑，首播界面里正循环播放他们半小时前的领证画面。
苏蔓低头看见第二颗纽扣处晕开的血色——锁骨下的蔷薇纹身渗血染红了雪纺布料，像朵真正的伤口绽放。
更衣间的感应灯亮起时，苏蔓攥紧了珍珠胸针。
镜中忽然掠过管家陈叔的身影，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正将她的旧西装装进印着顾氏族徽的防尘袋。
"太太的私人物品需要紫外线消毒。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她攥着的胸针，浑浊瞳孔突然收缩。
顾沉舟推开门的瞬间，苏蔓正把设计稿塞进通风管道。
男人指尖的沉香气息裹着寒气逼近，他扯松领带盯着她染血的衣领："华盛的招标会改到今晚八点，你的设计涉嫌抄袭顾氏去年秋款。
""这是母亲1998年的获奖作品！
"苏蔓举起泛黄的《纺织设计》杂志，版权页复印件簌簌作响。
顾沉舟突然按住她后颈，拇指重重擦过渗血的纹身，疼痛让她撞翻针线盒，珠针在防弹玻璃上划出刺耳鸣叫。
监控屏幕蓝光闪烁的保安室里，陈叔将苏蔓的珍珠胸针放进塑封袋。
老人布满裂痕的指尖抚过珍珠表面的刻痕，突然对着对讲机说："告诉先生，确实是叶婉清女士的遗物。
"招标会现场空调开得太足，苏蔓踩着被红酒泼湿的高跟鞋后退半步。
投影幕布上并列着她和顾沉舟的设计稿，主持人声音甜腻得可疑："这么相似的露肩剪裁，苏小姐能否解释灵感来源？
""这件设计叫荆棘鸟。
"苏蔓突然撕开衬衫下摆，染血的布料缠上手腕，"诸位不妨对比肩部锁边工艺——"她将样品裙摆翻转，内衬上母亲手绣的苏氏暗纹在镁光灯下骤然显现。
顾沉舟的鼓掌声从控台后方传来，男人指尖转动的U盘泛着冷光。
大屏幕突然切换成股权质押文件，他低沉的嗓音通过耳麦震动着苏蔓的鼓膜："可惜法律只认证版权登记，不认刺绣。
"后台走廊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忽明忽暗，苏蔓被堵在消防栓前时闻到了沉香混着血腥的气息。
顾沉舟的领带夹擦过她渗血的锁骨，西装口袋里的手机正在录音界面闪烁红光："顾太太刚才的表演，足够让苏氏股价再跌五个点。
""你早就知道珍珠胸针里的微型胶卷。
"苏蔓突然笑出声，从发髻抽出珠针抵住他喉结，"母亲二十年前就拍下了你的好父亲在染坊纵火的证据。
"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她趁机将U盘塞进他西装内袋——那里面装着半小时前从他保险柜复制的加密文件。
城市灯火在防弹玻璃上流淌成熔金，苏蔓看着顾沉舟在百人见证下签署《设计专利共享协议》。
他转身递来钢笔时，她突然扯开他左袖口，三道平行的陈旧烫伤疤痕在腕间若隐若现。
"1998年9月16号。
"她蘸着自己锁骨下的血在协议背面写下日期，"叶婉清女士的死亡证明显示，她抢救时指甲里留着同样花纹的皮肤组织。
"电梯降入地下三层时，苏蔓听见藏品室传来重物坠地声。
陈叔的唐装下摆扫过满地碎瓷，老人正将她的檀木匣锁进顾氏祖传的保险柜。
虹膜识别的红光扫过瞬间，她看清柜内那件染着褐渍的童装——领口处绣着与顾沉舟伤疤完全吻合的荆棘图腾。
手机在凌晨两点震动，王兆明传来加密邮件：顾氏向华盛泄露的设计图，水印竟是她母亲的手绘logo。
苏蔓赤脚踩过顾宅地暖，在客房地毯下摸到父亲遗留的股权协议原件。
文件袋里掉出的老照片上，少年顾沉舟正站在燃烧的染坊前，手里攥着半截银灰色领带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