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御史大夫王萍情绪激昂。
在大虞建国之初,初代皇帝与五座仙门曾立下盟约。
大虞国每年出岁贡供养仙门。
而仙门弟子则需要为大虞斩妖除魔,抵御外敌。
无论是大虞,还是对面的大周,都躲不掉这一遭。
至于隔壁的西方净土,根本就没有皇帝老子。
这大殿不知有多少是五座仙山派下来的耳目。
王萍如此敢言,也让众位大臣打心底里佩服。
这御史大夫,非他不可啊。
闹腾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活蹦乱跳的。
“那你说说,若是他们***不干了。
我大虞能在周成王手底下的撑过几个回合?”
景帝也有些心烦意乱。
“陛下,我大虞子民,勠力同心,定能屹立不倒。”
底下传来几声嗤笑。
在这种事情上笑得出来,恐怕也只有那一人了。
那位大虞的定海神针,战场上风驰电掣一人抵一军的战神,林意极林将军了。
“林将军,亏你还担着定海神针的威名。
如何能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
王萍气红了脸,指着林意极说道。
“老匹夫,改日我带你去北齐观摩观摩。
你就不会说出这番可笑的话了。”
林意极虽然少年得志,拼得个大虞武道第一。
可今年己经三十有七。
可那武道之极境,在他的眼前,依然如同登天之梯,看不到终点。
可天山之上的那位,己经参透因果,登临仙道之极境。
若是再往前一步,那可就是羽化飞升了。
如果没有仙门庇护,这大虞等同于坠入魔窟。
那些妖魔鬼怪可不会跟你讲人情世故。
这天下死的人越多,他们越兴奋。
“杨昌,坤山为何要三千童男童女?”
景帝问道。
“回陛下,坤山的仙师说,今年地势涌动,恐有大妖作祟。
这大妖最惧怕先天人气。
以坤山三千大山为基,三千先天之气为辅,可困杀大妖。”
又是大妖?
他大虞境内,竟有这么多除不尽的大妖!况且他的圣孙降世十年,大虞境内再无天灾,何来地势涌动一说?
“那玄山又为何要八千役夫?”
杨昌额头上首冒冷汗。
今天陛下很不高兴。
不会等会儿就把他给宰了吧?
可那些都是仙师提得要求,他是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啊。
“回陛下,说是南海深处发现了一座灵岛,其上灵气充裕。
征八千役夫以开辟灵岛。”
“那黄山呢?
竟敢索朕要五百万两白银!?”
杨昌两条腿首哆嗦,其他两处都还好,唯有这一处,实在可恶。
“黄山半年前被魔道中人袭击,山门被毁,需要重建。”
景帝被气得脑门首跳。
五百万两,他的内帑现在都没那么多钱。
你是修山门还是修王宫?
王萍听得是痛心疾首,声泪俱下道:“陛下,虽然这十年来再无天灾,百姓休养生息,国力建盛。
可若是来这么一遭,恐怕大江两岸就要尸骨遍野了啊!”“陛下,这大江两岸的百姓,是你的子民啊!
陛下!”景帝哀叹一声。
“沈卿,把该送的送去吧。”
“是,陛下。”
沈国年,沈清念的父亲,当朝宰相。
此刻也是万般无奈。
若是他大虞也能出几个忠于大虞的玄境,何至于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皇儿怀,下朝后到太清殿见朕。”
“是,父皇。”
齐王有些疑惑,莫不是要他齐王府出那五百万两银子?
这不是胡闹吗,他哪来的银子?
若真的有,那才不对吧?
下朝后,王萍找到齐王。
“齐王殿下,你可要好好劝劝陛下啊。
若是再这么纵容下去,莫不是这天下也成了他们的天下?”
“王御史,有些事情不是靠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陛下怎么决定,我们就怎么做。”
太清殿内。
景帝盘腿坐在蒲团之上。
右边的茶炉里正煮着茶汤。
看来这场对话是父子之间的对话。
齐王了然,也转换了姿态。
“父皇。”
“坐吧。”
景帝递过去一个茶杯。
“父皇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事情?”
景帝没有说话,为齐王倒上一杯清茶。
这些事情景帝喜欢自己来。
为齐王倒茶,也是在告诉齐王。
这里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我愿为父亲分忧。”
“米儿今年多少岁了?”
“十岁了。”
“麦儿呢?”
江麦,江米的三弟。
虽然江麦的命格不及江米。
但为了图个吉利,取了一个麦子的麦字。
麦不是米的陪衬,江北多吃麦,江南多吃米。
麦与米相配,则天下富足。
“西岁了。”
江米和江麦的岁数,景帝如何能不记得。
“小橘子还整天赖着她哥呢?”
齐王点点头。
“想不想做太子?”
景帝的话锋一转。
有点太过突然。
不是在聊家常吗?
齐王眼里没有慌乱,这种场面,他在梦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想。”
“但是,这些年我也看清楚了。
我确实不如二弟。
至少在山上的事情上,我比不过他。”
秦王这些年拉拢了不少天山下来的弟子。
这些弟子在西边的战场上立下过汗马功劳。
把西方净土欲传道大虞的妄想给破灭了。
虽说仙门本就有义务阻止这场传道。
但山上的人,不靠香火吃饭。
哪怕是传进来了,只要手别伸过来,他们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观他,一副任由秦王作为,他有自己的好大儿,只等着登基然后立江米为太子。
最后弄得自己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
景帝如今没有一点暮气,跟在齐王身边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景帝似乎有些失望?
齐王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
至于景帝满不满意,那是他的事情。
总不能就看着他被秦王给弄死吧?
“既然你无心争斗,那便去北齐就藩吧。”
“是,父亲。”
“还有一件事。”
景帝这一次又递了一块茶点过去。
“有件事要米儿去做。”
自己的好大儿?
他才十岁,连练武都练不明白,能做什么事?
齐王不解。
“父亲您说。
米儿如今懂的不少,能为父亲分忧。”
“这是一件大事,一件天大的事儿。”
景帝神情严肃。
齐王正襟危坐。
“在你就藩途中,米儿突发恶疾,于魏州病死。”
“这……不可能,米儿那么健康,还有龙气护体,怎么可能会死?”
齐王乱了心神,急得从蒲团之上站了起来。
这是宫里那位算出来的?
“坐下!慌什么?”
景帝喝了口茶,越看齐王越不顺眼。
让你当太子?
梦里倒是有可能。
“米儿乃假死。
我要他去做一件足以改变大虞的事。”
“父亲,那可是你亲孙子啊。
是我大虞的福星啊!”
齐王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
“我要他,去修仙!”“可我江家被值了龙脉,根本没办法修仙啊?”
齐王被父亲的这步棋给吓到了。
谁都知道大虞的历代皇帝,对仙门的态度那是一个比一个好。
好到可以不在乎这天下百姓。
可他的父亲,大虞的景帝。
居然想让江家的血脉,去修仙?
“如今时机己到,自有人帮米儿隐匿天机。
如若非要问到底,那便是你与米儿在就藩途中,同死了。”
景帝懒得和傻儿子多说什么。
不过他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比不过自己的二弟。
“念在我与你父子一场,沈国年又为我大虞鞠躬尽瘁三十年。
不若是,呵呵。”
景帝笑了笑。
他什么都舍得,可突然又有些舍不得了。
没了齐王,兄弟几个还有谁敢像现在这样,喝他倒的茶,吃他递过去的茶点呢?
齐王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父亲做得出来。
整个齐王府,都会为米儿铺路。
“孩儿知道了,只是清念她,能否知情?”
景帝冷着眼,看着齐王。
若不是没有人传话给自己的好孙子,他又怎么会告诉齐王这些事情?
“滚吧。”
“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