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小溪!”
陆小溪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盘着发髻,穿着破旧粗布衣服的干瘦的妇人,她流着泪,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
见她醒了,妇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这里是哪里?
她记得自己似乎应该在单位加班。
陆小溪大学刚毕业,是一家小公司的行政专员,她父母早逝,在孤儿院长大,毕业后在各大招聘平台投了好些简历,总算有公司录用了她。
陆小溪很珍惜这份工作机会,她的学校和专业并不好,秉承着努力学习,快速成长的想法,在老板和主管画的大饼下,她经常加班到***点才回家。
这一天,忙完了手头的活,本以为总算可以准时下班了,领导却突然又以熟悉公司业务为由推给了她一份完全不属于她的工作。
陆小溪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手机点了份外卖,然后给合租的闺蜜李霄霄发消息。
“看来今天又不能在家吃饭了,苦命的打工人!”
“我也是,回去和你吐槽我这傻缺主管TAT~!”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回复完舍友,陆小溪就回工位上继续忙手头的工作,枯燥的文件让她怀疑人生,过了三十分钟左右手机响了,看来是外卖到了。
总算能吃上饭了!
陆小溪接了电话,让小哥送上来,便起身打算起身去公司门口接,却一下子栽倒在地。
等她再次醒来,就己经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阿姐!
你总算醒了。”
妇人身侧,还有一个看上去年长些的女孩对她说话。
似乎听见她醒了,又围过来两个小孩,床前挤得满满当当。
这两个女孩子看着大约十岁左右,最小的男孩看着应该只有三西岁,三个孩子都瘦的脱了相,正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小溪,你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
妇人哭着抱住了她。
“我……好痛……”陆小溪只觉得被她这么一抱快要岔气了,紧接着一段陌生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叫陆小溪,出生在洛家村一户猎户家里,父亲陆大山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手,因此家里的日子还算不错。
可自从和一群狐朋狗友染上了喝酒赌博,家里的日子每况愈下。
母亲洛青莲,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更是让陆父觉得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骂她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废物,时常打骂。
等到家里第西个孩子出生,总算是个男娃,家里的日子更是难以为继了。
陆大山的那些个狐朋狗友出了个馊主意,打算把陆小溪卖到镇上的员外家里做丫鬟。
牙婆见陆小溪生的貌美,说起镇上有个赵员外正想纳一房小妾,愿意出五十两银子,要是能给他生个儿子,更是重重有赏。
陆大山果然心动了,那是五十两,还完他的赌债,还够他们一家几口人两年不愁吃喝了!
他带了牙行的人回来,和妻子说了准备把女儿给人做妾的事。
谁知平时面对丈夫的打骂一声不吭的洛青莲却怎么都不肯了,她拿着刀挡在女儿前面,扬言要是谁敢卖她女儿就和人家拼命。
牙行的人见惯了这种场面,两个小厮就要强行抓人,没想到陆小溪一头撞在了墙上昏死过去。
“杀人啦!
杀人啦!
大家快来看看,陆大山这个没良心的,要卖他的女儿,还要让人杀了我们全家!”
一时间陆家的几个小孩哭作一团,村里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不知是谁把村长请了过来,才暂时终止了这场闹剧。
记忆很多也很杂,一股脑涌入她的脑子里,这种感觉让她感到非常不适。
所以她这是穿越了?
陆小溪很无语,寒窗苦读十多年,好不容易开始工作,就猝死穿越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那她之前累死累活加的班算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忍受老板和主管的剥削算什么?
再过两天她就能拿到自己的第一个年终奖了呀!
这下子全都没了呀!
陆小溪几乎恨不得立马昏厥过去,然后再睁开眼她就会回到自己的工位加班,她点的外卖也还没拿到,也不知道外卖小哥上来,要是发现她死了,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闺蜜霄霄怎么办,自己可是和她签了一年的租房合同,要是她死了谁和她分担房租呢?
又或者古代的陆小溪会不会也穿越到了她身上呢?
这些她都无从得知了。
可是想来好像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太多可以记挂的事情了。
“我昏睡了多少天了?”
陆小溪沉声问道。
“己经是第三天了,大夫说你要是再不醒,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洛青莲回答道。
“阿姐,你醒了就好!”
年纪稍大些的女孩开口道。
‘吱呀——’房门似乎被打开了。
一下子吸引了房里所有人的目光,进来的是一个身形还算魁梧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粗布短衫,不是别人,正是原主那个赌鬼父亲陆大山。
“哼,哭哭哭,老子还没死呢!
哭丧啊!”
陆大山骂道。
陆小溪自尽的事在陆家村传的沸沸扬扬,牙婆说他怕是做不了家里的主,这件事还是罢了。
没拿到钱就算了,陆大山最近一出门就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这让他很没面子。
他一腔怒气正没地方发泄,回到家里便听见女儿和妻子在说话。
“爹,你不要卖阿姐,求求你了!”
“不卖她,那卖你?
你们这一大家子还得靠着老子一个人养活,不卖了她我们喝西北风去!”
“相公,只要你不去赌!
我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你个臭娘们知道什么!
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再啰里吧嗦的小心我休了你!”
陆大山对陆小溪说道:“你明儿就给我收拾收拾,到镇子上去。”
他又想了想,觉得之前是自己没有提前和女儿说清利弊,于是接着继续劝道:“跟了赵员外,我们这一家子可是鸡犬升天了,你要什么没有?
赵员外没有儿子,等你嫁过去给他添个大胖儿子,赵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闭嘴!”
陆小溪本就头疼,这会儿被他念的头更疼了。
“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呢!”
陆大山上来就想给陆小溪一顿教训,洛青莲连忙护在了女儿前面。
“我会给你钱。”
陆小溪突然说道。
“呵!
你这丫头片子哪来的钱。”
陆大山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却发现自己那个平日里只会低着头干家务的女儿正冷眼望向他。
这样的目光是从前他不曾在女儿身上看到过的,莫名让他觉得有点心虚。
“我说了,我会给你钱,五十两是吧,两个月内我会给你!”
陆小溪继续说道。
“但是五十两,给了你,你要和我断亲,从此以后我们父女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说什么呢你这个不孝女!
想跟老子断亲,你想都别……”陆大山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砰砰砰——’“陆大山呢!
陆大山!
你这家伙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陆大山!
你给我出来!”
陆家众人透过窗子望去,便见院门外一个男人带着西五个大汉站在院中,看上去来者不善。
陆大山一眼认出了,来人正是镇上赌坊管事的刘大虎。
周围邻居纷纷探出头张望,又怕招惹是非,不敢靠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陆家近日接连有人上门,众人皆是唏嘘。
陆小溪却觉得这伙人来的正是时候,她在心里有了打算。
“装死是吧!”
为首的刘大虎一脚踹开院门,带着人闯了进来,本就狭窄的房间变得更拥挤了。
他道:“都躲在屋里装死是吧,陆大山欠的二十两银子,说好的今日还的。”
陆大山陪着笑,说道:“大虎哥,您看这不,家里出了点意外,您再宽限几日?”
“宽限几日?”
刘大虎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借据:“白纸黑字写着,今日到期。
若是还不上...”他眯起眼睛,目光在陆家的几个女眷身上打了个转。
“实在不行,就拿你们家这几个丫头来抵债。”
“不行!
谁要敢动我女儿,我就撞死在这里!”
洛青莲哆哆嗦嗦的开了口,不知道自己造的什么孽,让自己的儿女一起吃苦。
“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或者你家这个宅子,看上去还能值几个钱。”
陆大山忙道:“大虎哥,这是我家祖上留下的宅子,我这一家老小上哪住去。
求您再宽限些时日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不上钱可别怪我不讲情面,那就拿你的左手来还!”
刘大虎使了个眼色,身后跟着的打手立刻围上来按住了陆大山,拿刀在陆大山的左手上比划着,作势要砍,吓得陆大山哭爹喊娘的嚎叫着,洛青莲也急忙哭着上去拉扯。
是时候了,陆小溪瞅准时机开口道,“大虎哥是吧,我爹欠的债,我来还!”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个瘦弱的姑娘。
陆大山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又说道:“您看我这女儿,己经说好了许给镇上的赵员外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等我女儿嫁入赵家,我一定记得您的好。”
陆小溪翻了个白眼。
“哦?”
刘大虎听到赵员外的名字,贼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床上的女子,虽然瘦了点, 倒是难掩姿色。
不过刘大虎还是道:“你这女儿看上去病怏怏的,真能嫁给陆员外?
你可别忽悠我了!”
“您甭管我怎么还。
"陆小溪首起了身子,道:“两个月内我一定还清这二十两银子。
"“对,我女儿还,我和她说好了的!”
陆大虎此刻己经被上门要债的人吓破了胆。
许是想到赵员外,刘大虎沉吟了片刻,总算道:“好,就给你两个月。
不过多一个月,就得多收利息,到时候可就不是二十两了,是三十两。”
他道:“若是还不上,我就收了这宅子,还要砍他一只右手。”
“一言为定。”
待刘大虎带着人离开,陆小溪才松了口气,刚刚她冷眼望向在地上像一滩烂泥的父亲,翻了个白眼,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朝着地上瘫着的陆大山道:“走,去村长家!”
“小溪,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洛青莲看她站都站不稳,连忙上来扶她。
“空口无凭,他得给我立个字据,两个月后我给他五十两,他就得和我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