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魇
"阿南——",母亲用染血的手推着姜南星,“你快走!”
头上的发釵坠地,“啪”地一声,在青砖上敲出惊心的脆响。
密道荧光骤然亮起,姜父将玉蝉佩塞进姜南星衣襟:"拿它,去药王谷,找墨青玄!
走——"“少主,他们在书房!”
“追!”
玄色官靴踏碎满地药草的声响由远逼近,裹挟着星轨运行的诡谲声音炸起。
“破门!”
“轰隆”一声,门被撞开。
星盘转动的嗡鸣像是千万只毒蜂,瞬间涌入:“姜氏私通妖邪,诛!”
谢云止的声音穿透石壁,星盘转动的嗡鸣刺痛姜南星的耳膜。
密道里,她透过气孔看见谢云止官袍下摆的金线二十八宿,那些用鲛人泪绣制的星子正在贪婪吮吸血迹,天枢位的铜钉泛着妖异的紫光。
七枚铜钉破空而出,首取母亲后颈,最长的天权钉穿透了父亲的第三块椎骨。
“跑——”父亲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着。
然而,话音未落,天枢钉瞬间贯穿了他的咽喉,声音戛然而止。
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
“不要!
谢云止,你住手!”
姜南星嘶吼着,用力拍打着石壁,手上系着的红绳却在此时像是锁魂索一般紧紧缠绕在腕间。
她突然想起及笄那年,谢云止在紫藤花架下为她系上红绳时,曾说:“情丝三千,只系一人心。”
她用力的扯下那红绳,细绳割破手腕,带出一串血珠。
“少主,这墙壁后似有响动!”
众人瞬间凝神,顺着那响声看去。
“有暗门,找!”
谢云止冷声命令道。
片刻后,一名手下匆匆回报:“少主,机关被毁,石门无法打开。”
谢云止目光一沉,毫不犹豫地挥手:“那就给我炸开!”
姜南星死死咬住手腕,牙齿深深陷进皮肉,咸腥的血与泪在舌尖纠缠。
她眼睁睁看着谢云止手中的星勺泛起青光,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猛然撞向密道。
密道坍塌的轰鸣声夹杂着血腥气席卷而来,姜南星攥紧父亲塞来的玉蝉佩,夺路狂奔。
碎玉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血线渗入蝉翼纹路,在黑暗中泛起微光。
“少主,里面没人了。”
手下低声禀报。
谢云止扫视己成废墟的姜府,冷声道:“烧了,她逃不远,追!”
姜南星逃出密道,站在远处,望着火光冲天的姜宅,染血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无声抽泣。
夜风卷起她的衣角,眼泪划过脸颊时,眼中燃着绝望与仇恨。
“姜姑娘可听过‘蝉饮清露’?”
谢老夫人的冷笑刺破梦境,药碗碎裂声与密道砖石崩落声重叠。
那年谢府西苑地龙烧得正旺,老夫人腕间的伽楠香串压得药案吱呀作响:“云止是要承天星命的人,他的正妻当是王谢之女,不是你这种……”“轰——!”
姜南星从床榻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中衣。
她摊开掌心,那疤痕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隐隐作痛。
窗棂外雨声渐大,似乎还夹杂着星盘转动的嗡鸣。
颈后蝶形胎记突然灼痛起来,她伸手摸去,那里凸起的花纹正在发烫。
屋中残烛将熄未熄,墙角药篓里风干的紫苏微微颤动,像极了当年母亲鬓边跌落的缠枝钗。
永宁十五年霜降,距离姜家灭门整五年。
那些混着紫藤花香的草药气息突然漫上喉间,与屋外渐大的雨声一同逼来。
姜南星无法再入睡,裹紧粗麻斗篷,匆匆出门。
她踏入雨中,朝山中走去,准备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