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采药
后山断崖的龙血藤该在雷雨夜开花,她需要那些猩红的花蕊来压制颈后灼痛的印记。
姜南星颈后的蝶形印记自她记忆起便有,她也曾多次询问母亲,母亲总是神色匆匆、敷衍几句便打发了,后来她自己也就毫不在意了。
首到五年前双亲惨死,那场大火吞噬了她的家。
至此,这胎记仿佛被诅咒了一般,每隔一段时日便灼热如烙铁,痛入骨髓。
它变成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疤,时刻提醒着她那段痛苦的过往。
“啪嗒——”浸透雨水的绣鞋踩碎枯枝,姜南星仰头望向峭壁。
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她看见藤蔓间垂落一截染血的青衫,像极了那年谢府书房里,谢云止被剑气割破的衣袖。
“咳……”,微弱的喘息混着雨声飘落。
姜南星指尖一抖,三枚银针己飞射而出,将那道欲坠的身影钉在崖壁。
她攀着龙血藤跃上石台,竟发现下面躺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破碎,身旁的玉骨扇散落一地,浑身经脉泛着诡异的靛蓝,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暴雨冲刷着他伤口渗出的带有蓝色的血液,混入泥水中,显得格外刺目。
姜南星眉头一皱,迅速扯下发间红绳,扎住他心脉的要穴。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脸色骤变:“筋脉尽碎……牵机毒?!
怎么会?
他怎会也有!”
她的目光扫过散落的玉骨扇,捡起一片扇骨,上面刻着细小的篆书:“可拆解成七十二片,合则为扇,分则为刃。”
“这扇子……”她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是谁?
怎会进入到这里的?”
姜南星俯身靠近那人,声音冷冽。
“我……”,那人微微睁眼,气息微弱。
姜南星咬了咬牙,从药囊中取出几颗药丸,塞入他口中:“这几颗药只能暂时稳住你的命,撑不撑得过去,看你造化。”
她深吸一口气,便转身继续采摘龙血藤的花蕊。
雨势渐大,她的动作却未停。
她的手臂上,隐约可见几条暗红色的血管,似被毒素侵蚀的痕迹。
“你中的牵机毒,从何而来?”
她采药的目光有些游离,冷声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抬起手,试图抓住旁边的小草。
但他的手臂终究无力支撑,缓缓落了下来。
姜南星看着他无声的挣扎,攥紧了手中的草药,加快了采摘的速度。
谢云止的脸在眼前与地上受伤的男子重重交叠。
那时,年幼的她和母亲救起了坠崖重伤的谢云止,可后来呢?
他却血洗姜宅,手刃恩人!
恨意顿时涌上心头,她紧紧攥紧拳头,收拾好药篓,转身离开。
“唔.....”,地上的男子无意识的呢喃出声,痛苦地***着。
姜南星的脚步顿了顿,攥紧的手微微有些松开,眉头皱起。
“我己经仁至义尽了,”她冷冷道,手中的花蕊己塞入药囊,“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
第二日,暮色渐沉,姜南星在院中整理药材,她有些心绪不宁。
“二师姐,这味药你放错了”,阿沅的声音突然响起,姜南星拿药的手抖了抖。
“怎么呢,二师姐?”
阿沅问道。
“没什么”,姜南星慌乱的将药材放好。
她望向天空,微微皱着眉。
她心下挣扎良久,身为医者,终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她缓缓开口道,“阿沅,还差几味药材,我得去后山看看。”
“二师姐,我也要去!”
阿沅热切恳求道,“天快黑了,后山毒虫多,我正好可以给师姐做个伴。
师姐,师父这几天都让我在房里抄写医书,我都快闷死了!”
见姜南星没有回答,阿沅轻声催促道,”师姐,我也想出去走走,你带我去嘛。
师父最疼你了,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阿沅边说边摇晃着姜南星的手臂,姜南星始终沉默着,眼神却渐渐软化,不时便点头应下。
后山断崖处。
姜南星远远地就看见了那道身影。
“二师姐,那儿有个人。”
阿沅惊呼一声,便跑了过去,“哎呀,他伤的好重!”
姜南星走近,看着那人,他的呼吸几乎微不可闻,手却依然紧紧的攥着身旁的草根。
姜南星的身形一滞,目光慌慌乱的从他的身上移开,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二师姐,他好像快不行了”,阿沅有些焦急,“我们得赶快带他回去救治!”
“师妹”,姜南星有些迟疑地开口,“他这伤,不是普通的寻仇,更像是被折磨所至……救他,或许会自找麻烦……”“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呀”,阿沅有些着急,“师姐,他就躺在我们的面前,我做不到就这样不管不顾,我们得救他!”
姜南星不自觉的揪紧衣角,手指有些发白。
她太知道恩将仇报的滋味了。
她害怕,害怕这一次出手,又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无妄之灾。
“师姐,我哥哥……哥哥他就是这样,重伤倒地,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他在我的面前,慢慢地、慢慢地断气……如果不是遇到师父,我恐怕也撑不下去。”
阿沅眼眶红红,拉着姜南星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是姜南星第一次听到阿沅说起自己的往事。
她握住阿沅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良久,她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好,先救人,带他回去。
后面告知师父,再请他定夺。
姜南星蹲下身迅速将他扶起,说:“撑住,我们带你走。”